想搞定爷爷,把爸爸推出来顶缸就好了,反正自从隼旗山‘背叛’隼家开始,就被隼爷爷作为反面教材耳提面令不准跟他学,有关他的一切言论都是‘反动派’强词夺理。
而且,隼典主张的所谓‘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的话,一听就很隼爸爸风,一定是隼旗山在背后煽风点火——只要引导爷爷往那方面去想,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意料之中的,隼廉肃对隼旗山的怒气又上升了一层,并且亲自吩咐管家,以后不准隼旗山踏入隼家一步。
可怜被埋在鼓里的隼爸爸,时隔二十年,又一次被暴怒的亲生父亲拦在了门外。
日理万机的隼书记,估计也抽不出时间来看望老父,这个消息,搞不好正和他意——得知消息后的隼典心安理得的想。
——由此可见,腹黑是遗传,基因有时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东西。
*************
下午三/点。
家常菜馆。
“叮铃”门上的铃铛一阵响动,郝然抱着杯子回头,喜出望外道:“沙逸!!”
一个仙女跳,离谱的高分贝横扫千军,直刺耳膜,霎时将沙逸逼退两步。
“停!”及时止住她的去势,沙逸道:“郝仁呢?”
“我哥?他感冒了,在家休息呢!”郝然嘟起嘴:“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沙逸道:“来看看你们”
这家店装修非常前卫,运用了很多超前的流行元素,墙体是乳白之类的淡彩色,墙壁下部分,一组横向线条,一组竖向线条,切割了几幅花园、海洋之类的手绘油画。视觉效果宽广,置身其中不觉逼仄,加上绿色装点,几盆盆栽精致漂亮、生机勃勃,令人耳目一新,更有“家”的感觉。
这样的装修放在十年后是烂大街的存在,但在十年前,大多数小饭馆还是木桌板凳白炽灯的现在,便显得十分高大上。
注意到他眼中的欣赏,郝然与有荣焉道:“不错吧?这家店是我哥从我妈手里盘下来的,他是这里的店主。”
“郝仁?”这回是真的吃惊了,沙逸道:“阿姨怎么放心?”
“哈”郝然竖起大拇指,心有戚戚道:“还是你了解我妈,我妈当然不可能让我哥操劳,不过有尽然哥嘛!”
“何尽然?”沙逸略一沉吟:“跟他有什么关系?郝仁跟他很熟吗?”
“嗯哼!他是我哥最好的兄弟”郝然娓娓道来:“这家店本来不是我妈名下的产物,因为有家亲戚欠了钱没法还,就拿自家的店面抵了债。我妈没空打理,想卖掉,哥却不同意,说这里离学校近,以后可以就近上学,从我妈面前手里接过这家店……一开始我妈是不同意的,转让书都准备好了,后来哥就搬出尽然哥。没想到尽然哥这么给力,第二天就拿出一套详尽的方案,从装修到开张之后店面的管理,以及后期新客户和老客户的关系维护等等,一桩一件,让我妈刮目相看,决定送个店面给他们自己打理。还说要给尽然哥一半股份,但尽然哥不愿意,说是只不过帮了我哥一点小忙。”
沙逸道:“没想到他这么仗义”
还以为是个伪君子。
“当然,尽然哥可好可好了”郝然捧脸花痴:“那之后尽然哥找人将店面重新翻修一遍,雇了两个兼职大学生,一男一女,在他们不需要上学的时候轮流看管店面。整个过程,完全没我哥什么事,我哥就是个甩手掌柜。”
她的语气充满感叹,全是对尽然哥这个人无尽的崇拜。
她所描述的何尽然跟沙逸印象中的那个人南辕北辙,沙逸实在想象不出何尽然心甘情愿为一个人付出的场景……不,是有的——栓鞋带那一幕突然跳进脑海。
“叮铃”
有客人上门,郝然抱起菜单,招呼沙逸:“那边有凳子,你先坐一下。”
沙逸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
“Z市市长冯瑞峰被举报“受/贿”,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于月前正式立案,进入调查。昨日,法院出示传票,将于三日后公开庭审。”
“冯瑞峰”沙逸细细咀嚼这个名字,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他记得这个人,前世就是他查获了百多起儿童拐卖的案子,震惊全国,令无数支离破碎家庭破镜重圆,数不清的孩子免于受苦,并为此提升为省部级官员,官运亨通。
那时他还没被关进小岛,十分关注这类案子。
得知有这样一位断案如神且关注儿童的官员,忙派人找来他的资料仔细研读,并屡次找关系想要拜访。可惜那之后冯瑞峰比国/家/主/席还忙,轻易不得见,且专家传来消息,小艾尔的下落有了一丝头绪,也就放弃了这一条路。
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帮助,但沙逸对拯救如此多孩子的人抱有好感,看到新闻,下意识觉得他得罪了谁。
“嘿!”
沙逸回神:“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隼典跟你是室友吗?”
嫣红的脸颊,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少女怀春总是情。
沙逸莫名觉得空气沉闷,喘不过气来,闷闷道:“嗯!”
郝然道:“那,那你知道他的口味吗?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哪种性格的女生。”
“为什么会喜欢他?”
“啊?”郝然瞪大眼,脸更红了:“谁,谁说我喜欢他了?”
沙逸直言道:“他脾气不好,总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做事全凭心意,不会因为你是女生就忍让,谈不上风度。斤斤计较,一点小事抓着不放,旧账能翻到上辈子去……”
“那是对特殊的人才这样把!”郝然小心翼翼地说,有些羡慕:“沙逸说得那些,如果隼典真是那样,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对他很特别、很重要,才会凡是斤斤计较。一个连女生都懒得敷衍的男生,却肯为某个人下功夫,不正体现他的认真吗?”
沙逸近乎被这番言论震傻了,以前从没有人告诉他,他是特别的、重要的,被需要、被在乎,有人这样看待他吗?
隼典,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自从被隼典囚禁后,作为朋友时的那些温情和美好就被抹杀地一干二净,他迫使自己不去想。
可实际上,作为朋友的隼典,对他也是很好的。
人前他冷淡话不多,人后却对他的事唠唠叨叨,每次分别总特别黏糊,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像头流连的狮子,要在自己的领地上留下足够往返的气味。
那些把不准的脉,现在想来不是把不准,而是根本没有将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而是一个攻略目标。所以隼典才会暴躁、焦虑,不得不用冷战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每当这时,两人的关系将至冰点,隼典又不得不低声下气讨好,这也是沙逸觉得他反复无常的原因。
真相,竟是这样吗?
沙逸觉得不可思议。
困惑了他两世的迷惑,竟因为外人三言两语,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
他迫不及待想找到隼典,向他讨要一个答案。
沉默中吃完晚饭
在沙发上一一落座,隼廉肃接过管家的茶,拂开茶叶,呷了一口:“去看过你妈了吗?”
隼典接茶的动作一顿,道:“正要去”
“那正好”隼廉肃叫来管家:“把上次买回来的补品给隼典稍上……待会儿见了她,让她多休养,别整天瞎想,什么病痛都是心理作用,只要心情放松了也就好了。”
陈佳雨生隼典的时候难产,有幸母子平安,却伤了底子,年轻的时候不在意,年纪越大毛病倒越汹涌,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补回来。
他难得和颜悦色说了这么多话,隼典肃着面孔,隼沁也无法离席,只好含笑洗耳恭听。
等到陈家来接人的车到了门外,整个隼家上上下下包括陈家司机都知道隼老爷子为了儿媳妇的身体操碎了心,方才满意地放隼典离开。
隼沁面色沉郁,打开车门,倒在座椅上,当着陈家司机的面,直言不讳道:“戏做得真足,外面谁不知道咱们和陈家是死对头,当初不让人进屋,现在又来假好心……既没那容人的雅量,就坏人做到底,何必畏惧人言,多此一举,惹人看笑话。”
隼典沉着脸:“行了”
隼沁兢声,注意到隼典的脸色,抿了抿唇,上下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
当年隼爸和隼妈的婚礼,隼廉肃连脸都没露,给尽了对方父母难堪。陈佳雨性格刚烈,说一不二,哪怕隼廉肃没出席照样把婚结了,为了得到公公的认可,收敛本性、处处小心,全力做好一个好媳妇的本分。
可惜,隼廉肃根本不给她好脸,连进门的机会都不给。
两年来,陈雨佳作为隼家媳妇,竟从未踏入隼家门槛一步,如此奇耻大辱,就算陈佳雨能忍,她的父母也不能忍。
两家向来不和,为了这事,积怨更深。
陈佳雨被父母接回家,第二年生下隼典,隼典出生后没人告知,隼廉肃这个亲爷爷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此大怒了一场。
也终于意识到形式不对,小人之心地担忧陈家把自己的孙子藏起来,这才有心交好。
但大家心知肚明,他私心里根本没认过这个儿媳。
陈佳雨在隼家受的委屈够多了,隼典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议论母亲在隼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