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镇岳为花语夕探过脉,也是束手无策,表示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怪病,不敢冒然以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于是蓝桥再不多等,留下风夜菱替他在此节制军队,背起花语夕,连夜离开弦月湾,向北而行。
为方便照顾已毫无知觉的花语夕,他叫上白雪音一起同行。他们在练成了乾坤诀的第六层境界后,功力已是天下顶尖,轻功全力展开,速度绝不输过寻常马儿,且能翻山越岭,不受丝毫阻碍。
到第二日天明时,他们已经离开山区,又走了几十里,抵达一处名叫建平的热闹小县城。
县城上的早市还没散,各色摊贩排在一条长街的两侧,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挎着篮子来赶集的人,小贩们此起彼伏地高声叫卖,招徕着川流的顾客。
二人一连跑出上百里,蓝桥有虚烬十方的心法,将天地间的能量转化为内家真气,因此并不怎么觉得累。白雪音虽也是功力卓绝,但在一口气用轻功跑出这么远后,仍然有些疲惫。
此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热,白雪音浑身香汗淋漓,面上和额上也有不少细密的汗珠。
“咱们先到前面市集上休息一下,然后再赶路,争取天黑前能到京城。”蓝桥看了看白雪音,放慢了脚步道。
“我还能走,救人要紧,师兄不用在意我。”白雪音用衣袖揩了锴汗,不料衣袖其实也早已被汗浸湿,根本擦不干净。
“天太热了,休息一下再说,也不差这半个时辰。”蓝桥一边走,一边随意地看着周边贩卖的商品。
白雪音身为倾城榜级数的美女,这样走在街上,自是吸引到无数的目光,但众人见她身佩宝剑,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英气,又有蓝桥相随,都只匆匆瞥过一眼,并没有人敢真的一直盯着她看。
蓝桥知道自己背着昏迷不醒花语夕,若真给人认出来,也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拉了拉白雪音的衣角,和她转出集市,走到县城僻静处的一条小河边。
“这河边凉快。”蓝桥把花语夕轻轻放下,让她倚着一棵岸边的垂柳,自己则随意地坐在河边的土坡上,伸伸懒腰,又伸了伸脚。
白雪音整了整裙摆,同样随意地坐在蓝桥旁边,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市集喧嚣,伴着淙淙的流水声,内心泛起一阵宁静。
“都怪你,生得太好看了,上街引人注目。”蓝桥打趣地撞了白雪音一下,“罚你在这守着花儿,我到市集上买点吃的回来。”
“我不饿。”白雪音一边说,一边撩了撩被汗粘在脸上的发丝。
“你不饿,也许花儿饿呢?”蓝桥看了看花语夕,叹了口气道,“本来就那么多天没吃饱了,现在晕过去也没法进食,真让人担心。”
他对白雪音的武功还是非常放心的,见她没有异议,就回到了早市上。
先买了两份煎饼,想着花语夕可能需要流食,就去看有没有卖粥或者豆浆什么的。
然而不巧的是,由于来的时候早市已经接近结束,粥和豆浆都已经卖完了,蓝桥只好无奈地返回河边。
白雪音正在用清凉的河水帮花语夕擦拭身体,见蓝桥回来便道:“花姐姐的身子好热,我给她用凉水擦擦。”
蓝桥点了点头:“没找到粥或者豆浆之类的流食,看来只有先填饱自己,等前面路上再看了。”
说着把一份煎饼递给白雪音。
“加了蛋的。”
白雪音嘴上说不饿,但在弦月湾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最后几天又是连场恶战,又怎可能真对食物毫无渴求?这时候一个煎饼,真是比什么玉盘珍馐都更显得美味。
她见蓝桥随意地吃起来,便也再顾不上许多,大口地咬了下去。
二人专注地吃着煎饼,一时都没说话,吃到一半就听一阵吆喝声,从河畔的小径上远远传来。
“绿豆汤哦~新鲜熬好的绿豆汤~”
蓝桥心中一动,立刻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对花语夕来说,如果能喝几口绿豆汤,既解暑热,也可为她虚弱的身体提供一些能量。
卖绿豆汤的是个戴着草帽的老伯,留着花白的胡子。他挑着两个大竹筐,一边是装绿豆汤的桶子,另一边则是一叠大海碗。
蓝桥正吃着煎饼,觉得口渴,想着白雪音或许也要,就买了两碗绿豆汤,回到河边的土坡。
“给,你也喝点吧。”
“谢谢师兄。”
蓝桥把一只碗递给白雪音,然后就去弄花语夕,先把她调整到合适的姿势,然后用碗一点点地喂她喝。
然而这过程并不顺利,花语夕似乎并不能真的吞咽,喂她的汤全流了出来。
蓝桥怕她呛到,不敢再强喂,无奈道:“不行啊,看来只能等见到郎中再说了。”
白雪音把自己喝剩一半的汤交还给蓝桥:“师兄也喝点。”
蓝桥点点头,端起碗一仰脖喝个干净,然后回到那老伯处,把碗还给他。
老伯蹲到河边洗碗,笑眯眯地随口道:“公子真有福,两位夫人都和仙女似的。”
蓝桥尴尬地一笑,正不知怎么接话,忽觉腹内一阵剧痛,紧接着头脑开始晕眩,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你下了药!”蓝桥一把抓住那老伯的手腕,同时准备拔剑。
老伯被他吓了一跳,碗掉在地上摔碎,另一只手不住地摇:“公子饶命!小人在这条河边都卖了三十年绿豆汤了,从没……”
蓝桥手上加力,将老伯的手腕攥紧,后者顿时说不出话来,疼得冷汗直冒。
但意外的是,蓝桥并没察出老伯体内有任何形式的真气内力,就和寻常的普通人一样。
他无暇再去管那老伯,脚步虚浮地回到土坡,就见白雪音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也不知是否还有神志。
“师妹……”蓝桥刚唤了一声,就觉脑后破风之声骤起。他此刻头昏脑涨,反应不及,还没回头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一记掌刀狠狠切在后颈上,倒了下去。
一个黑衣女子冷然站在他的身后,一道刀痕从右眉直划到左边的下颌,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没用的废物。”女子踢了一脚倒地昏厥的蓝桥,抱起倚在树上的花语夕,走上土坡。
“先生真厉害,提前把药下在装汤的桶里,这一路上又没有别人,不卖给他们,又卖给谁呢?”她抱着花语夕走进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本来阴冷的神情立时变成小女孩般的崇拜和兴奋,“哈,真妙!”
小院里,一个中年男子直挺挺地面墙而立,戴着狰狞的铁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