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夕坐在船头,两腿一曲一直,双手环抱玉膝,妙目笑意盈盈地看着岸上的蓝桥,淑雅万方。
白雪音则玉立在竹筏后端,手持一根细长的竹竿,在水中轻轻一点,竹筏就箭一样加速向岸边驶来。
遇到水面上挡路的礁石,以及渔网和被渔网缠住的敌船等物,白雪音竹竿再点,竹筏飞鱼般从水面跳起,窜过水面上的障碍物,再平平稳稳地落回湖面。
蓝桥看得呵呵直笑,也没想着卷起裤腿,就直接大步踩进水中,迎向二女的竹筏。
再通过最后一块礁石时,白雪音仿佛有意展示,随手丢掉竹竿,拔剑出鞘,用一道剑气劈开礁石,然后足下运起内力,竹筏速度不降反增,转眼便到了蓝桥身前。
现下已是到了四月底,天气炎热,是以二女俱都穿着清凉。
花语夕一袭碎花绣裙,白雪音则是青衣缎裙,二女为避免被湖水沾湿衣裙鞋袜,对视一眼,竟携手冲天而起,从蓝桥的头顶越过,横过近三丈的湖面,落在岸边。
“好俊的功夫!”蓝桥拍手称赞,刚想也回到岸边,花语夕一扬下颌道:“别空着手过来,帮我们拿东西。”
蓝桥一看,原来竹筏上还放着一个竹篓,打开再看,却是放着个大西瓜。
“你们来找我,不带换洗的衣物,怎么却带了个西瓜。”蓝桥苦笑,抱着西瓜上了岸。
“带换洗衣物做甚?”花语夕皱起可爱的鼻子,“哼,夫君不对劲,肯定在想坏事。”
白雪音知道花语夕是故意和蓝桥打趣,笑着解释道:“花姐的意思是说,我们俩是过来帮忙的,就要和大家同甘共苦,不能显得养尊处优。”
“就你会说成语。”花语夕瞪她一眼。
“那这西瓜……”蓝桥话还没说完,一名小校飞报过来:“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自徐辉祖第一次使用运兵车攻进峡道,蓝桥就带人在峡道中挖出壕沟。
随后徐辉祖派兵以盾牌作为掩护,迅速将壕沟填平。他将弦月峡外的阵线大幅前推,以三台重型弩箭车瞄准峡道,蓝桥如果再敢派兵挖沟,这三台弩车将对挖沟的兵士造成巨大的杀伤。
这次徐辉祖再次派出运兵车穿越峡道,冲击扼守峡道南口的关楼。
他有过第一次的教训,对运兵车进行改良,移除了左右两侧的重甲,只保留正面和车顶的防御,使运兵车的重量减轻,速度加快。
如遇从两侧射来的箭矢,士兵则举盾防御。
而当运兵车的速度加快,新军战士向前递补进入弦月湾的速度也就变快。蓝桥一方要想守住关楼以及关楼两侧的寨墙,不得不派出更多兵力参与到峡口附近的激烈战斗。
而与此同时,由十个赤面高手带领的高手团,也配合着蓝祖望的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试图攻上宣山。
徐辉祖充分发挥其在兵力人数上的优势,两处战场同时打响,试图让蓝桥首尾不能兼顾。
关楼和峡道是重中之重,蓝桥亲自率队,加上风夜菱、云河等人,弦月湾内的两万主力齐出,这才堪堪将敌人击退。
花语夕和白雪音则加入到唐梨的群英卫中,配合宣山上的五千驻军,与敌人的赤面高手团以及蓝祖望的突击队酣战近三个时辰,才迫得对手退下山坡。
今日的大战暂且告一段落,蓝桥和众将士在寨墙后散坐一地,有的摘下头盔,有的解开盔甲,让身上憋了一天的热汗倾洒出来。
就连风夜菱也“不顾形象”地甩下战靴,把脚伸到湖水里濯洗。
花语夕皱着眉走过来道:“要是每打一仗都这样倾尽全力,那趁你们歇息的时候,徐辉祖换一队人马再攻,如之奈何?”
“不倾尽全力,关楼早给他们攻下了,那样的话你今天晚上就要睡外边。”
花语夕道:“我有一计,可以阻挡从峡道攻来的敌人,让你们可以节省兵力,让更多人手参与轮休,又或投入其他几处战线。”
“有什么好办法?”
“你看这里的地形,宣狼二山就像碗底一样扣住我们的阵地,只在弦月峡这里开出一个小口。”花语夕说着拿起一只破碗,用指力在碗底捅出一个小洞,然后向碗里吹了吹气。
“现在已入盛夏,东南风多,吹过来以后会往哪走?”
蓝桥想了想道:“北边都被山岭挡住,自然会钻进弦月峡,也就是你碗底的小洞。”
“这就对了。”花语夕一笑,竟不再言,一副“请夫君猜猜”的俏皮模样。
蓝桥略一思忖,旋即恍然:“你是想用毒烟?我们在峡道南口燃放毒烟,毒烟顺着风势钻进峡道。敌人改装后的运兵车因移除左右两侧的装甲不再密闭,车内的士兵将受到毒烟的严重影响。”
“答对咯!”花语夕打了个响指,“夫君真聪明!”
“什么嘛,跟表扬小孩子似的……”蓝桥叹道,“可制作毒烟的材料又到哪里去找?”
“今日妾身在宣山上作战,发现宣山北麓茂密的林木之中有一种毒草,虽然本身的毒性不大,但若用于熏放浓烟,却很易让人手脚乏力,头晕目眩。”花语夕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可以大量采集这种毒草,等敌人攻进峡道就燃放毒烟,能大大减轻关楼一带的防守压力。”
这时唐梨带着华锋过来,先让花语夕为华锋诊过脉,确认他恢复良好后问道:“今天咱们在山上遇到的赤面高手,还有他们那支六七十人的高手团,究竟是什么人?是否徐辉祖身旁的‘群英卫’?”
“这你算问对人了。”花语夕点头道,“徐辉祖虽贵为魏国公,是朝廷勋戚,但他为暗中发展江湖势力,秘密成立了一个名叫赤鬼门的组织。”
“这个组织极其严密,全部由徐府收养和从人事上买来的孤儿组成。徐辉祖挑选其中有习武资质的加以辅导,算是收了几十个有实无名的弟子。”
风夜菱想起来道:“我以前好像也听妙锦提过,她说她曾见她大哥在后院逼家仆练拳,练得稍有不好便随意打骂。”
“能有资格进入徐府,在后院被打被骂的都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更多的弟子则被关在徐家位于城外的一处秘密别院里。”花语夕补充道,“别院由常洪执掌,每日供应的食物永远都少一份,迫得他们不得不自相残杀,死者被抬出别院时,再不会有人看上一眼。”
“就是在这样严酷的生存法则下,赤鬼门最后剩下不到七十位门徒,全都唯徐辉祖马首是瞻。而其中最杰出的十人,因曾进入徐府为仆,怕被人认出来,就戴上了红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