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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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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半旧粗布短袄的谢庆元在街上的人流里默然穿行,目光紧紧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尤三娘,却见那妇人一路上买了些糖酥卤菜,用油纸包了提在手中,脚步摇摆地进了小巷,东拐西行,住所却是牛皮巷内的一间瓦房的后院。

那妇人到得门前,推开虚掩的木门便进去了,她进屋时并没有开锁,显见屋内还有人在。谢庆元从门外来回地走了两趟,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这牛皮巷背着街,颇为僻静,来往的行人不多。巷内有几家皮革作坊,一辆手推车吱呀地推了过来,车上堆着高高的一撂生皮,推进了作坊的后门,一股生皮和作坊里处理皮革的硝水气味扑鼻而来,让谢庆元不禁皱了皱眉头。

谢庆元左右看看,趁着巷内无人,贴近了妇人住处的门外。隐约听到屋内有嘻笑之声,又听到楼板响声,他退后几步,抬头朝那阁楼上的窗户上看去,片刻之间,窗户里面隐约飘出来几声喘息和撞击的声音。

送生皮的手推车在作坊里卸完了货,空着车推出来了。推车的汉子抬头看了谢庆元一眼,谢庆元赶紧装作路过,低了头往巷子深处走,待那手推车在巷头转弯不见了,才折返回来。

谢庆元不知道许莹为什么要自己杀这个妇人,他也没有傻到去追问。他以前并不是没有杀过人,蒙古兵、鞑子兵、大明的乱兵、匪贼,他都杀过,但那是在战场上。在这城里的巷子里杀一个不明就里的妇人,对他来讲却还是第一次。谢庆元感到自己手心里冒着汗,嘴里一阵发干,这种感觉还是多年前他第一次上战场时才有过。

屋里传来妇人的咒骂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随即就有一阵脚步声朝木门走来。谢庆元赶紧背过身,装作路过,暗暗地回头观察。却见一个短壮的汉子从门内出来,口里一边带着骂,一边将手中的一锭银子抛着称了称,置入袖中,大摇大摆地朝巷口去了。

谢庆元待那汉子走远消失不见,又折返回来到那木门前,定定心神,伸手轻轻一推,那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条缝。他侧身进了门,反手将门关上,上了门栓,却见里面是很小的半间院子,院内西侧的屋檐下挂着几束大蒜和腊肉,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的灶台锅什,北面的房屋门半开着,应该就是主人起居会客的地方了。

谢庆元蹑着脚步朝里走,刚跨入北面的屋门,就听到屋内一阵楼板响声。

“死鬼,这么快就输光回来了?”那妇人从阁楼下来,半嗔半喜地说着。

谢庆元箭步上前,却见那妇人头发散乱,身上的蓝色比甲扣子都没扣全,脸上一片惊谔地看着自己。

“你”妇人张嘴要喊,谢庆元快如闪电地伸出手捏住了妇人的喉咙。那妇人嘴张着,脸上涨成猪肝之色,喉咙里荷荷作响,却再也喊不出来了。

嗖的一声,明晃晃的短刀拨出来,架到妇人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尤三娘眼睛里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喉咙里含糊不清地挤出几个字,身子像筛糠一样颤栗着。

谢庆元感到自己握着短刀的手微微在发抖,他闻到一股骚腥的味道,却是那妇人吓的失禁了,尿湿了裤子。

“好汉……,饶了我,我什么都依你……”尤三娘喉咙里吃力地挤着话语,双手抬起来握住了谢庆元持刀的手腕,却又不敢使力去掰,惟恐惹恼了对方,对方会立即下刀。

谢庆元眼睛盯着妇人,下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

“你……,是那姓许的贱人派你……”妇人眼睛里露出极为愤恨的神情,双手抓着谢庆元持刀的手腕用力地挣扎起来。

谢庆元一咬牙,手上的短刀猛地一勒,尤三娘喉咙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身子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握着谢庆元手腕的双手软软地垂下了。

阁楼上响起了脚步声,谢庆元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从楼梯跑了下来。还没下完楼梯,看到眼前这骇人的一幕,那孩子惊得呆住了,他的目光和谢庆元的目光碰到一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张得大大的,却叫不出声音。

谢庆元脸上的肌肉僵住了,他没想到这屋里除了妇人和汉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尤三娘的胳膊又抬了起来,无力地搭着谢庆元的手臂,她喉咙处的破口往外嗤嗤地漏着气,嘴里发出微弱的咿呀声音。谢庆元看到,尤三娘原本涨成猪肝色的脸上开始变白,涣散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两行浊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知道,这个女人临死前在哀求自己放过她的孩子。

谢庆元偏过头,不敢再看妇人的眼睛,那妇人的手却在他的胳臂上无力地挠着,将他的目光拉了回来。眼看着妇人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弱,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也越来越无力,谢庆元默默地对这妇人点了点头,妇人的手便从他的胳膊上滑落下去,涣散的眼睛闭上了,整个身子软塌塌的往下垮倒。

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隐约有人在外面叫唤,谢庆元一惊,却见楼梯上一脸惊恐地呆着的孩子听到这敲门声,像是猛然醒来一样,嘴里大叫着救命,从楼梯窜下来向着院子跑去。谢庆元箭步上前拦住那孩子,拎着领口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里的短刀倒转,刀柄在那孩子脑后一磕,那孩子顿时晕厥过去了。

院外敲门的人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喊叫和动静,敲门声越发急骤起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喊着:

“尤三娘,快开门,再不开门奴家要叫人了……”

谢庆元身子猛地一震,顿时呆立在当场。这女子的声音,在他听来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心中念头电转,谢庆元向前跨了一步,他想到从楼梯登上阁楼,然后从阁楼上的窗户跳出去。虽然窗口落地和院子门相隔只有丈余距离,但只要到了屋外,自己蒙着脸狂奔而去,谅门外那女子也追不到自己。

但是……,不行!自己可以一逃了之,但绝不能让门外的女子陷入旋涡。谢庆元的脸色飞快地变化着,他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牛皮巷里僻静的院门前,小重重地拍着门,屋内隐隐传来的喊叫声和异常动静让她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门开了,一个身穿半旧粗布短袄的汉子出现在面前,这汉子身形矫健,眉宇之间隐约一股桀骜之气。

“是你?”小认出此人正是初二那天在淌石街出手相助自己的军士,在她心里不知怎么,对此人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尤三娘呢?”小警惕地看着谢庆元,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夫人,这里危险,请赶快离开。”谢庆元跨出院门,反手将门带上。

“什么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又退了两步,目光向巷子左右张望着。

“夫人”谢庆元伸手入怀,小惟恐他会掏出凶器,作势就要喊叫。

“夫人不必惊慌。”谢庆元从怀里取出一只银镯,伸手递出。小一惊,目光不由得落在那银镯上,只见扁扁的镯面上锻着海棠花纹,中间两行阳文铭字“及笄倾城,乔木莺声”。

“我的……”小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这镯子?为何在你手里?”

“夫人,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谢庆元躬身说道。

许莹在将军府卫士的护送下从军营回来,进了垂花门,从抄手游廊往里走。游廊里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院子里银装素裹,花圃树木妆着琼装,她远远地看到东厢房那边,张二嫂领着几个仆妇搬着家具物什在忙活着。

“张二嫂,东厢房那边是怎么回事?”许莹唤了人将张二嫂找过来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是将军将那个女……女子安置在东厢房住下,让老身打扫房间,搬些家具器物过去……”张二嫂躬身向许莹说着。

“什么女子?”许莹皱皱眉问道。

“就是关在库房里的那个女子……”张二嫂低声地说。

“姓佟的那个?”许莹脸上顿时涨红了,语气也急切了起来。

张二嫂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许莹冷哼了一声,“将军呢?”

“将军去后院了。”

不再理会张二嫂,许莹急冲冲地顺着游廊向后院走去。过了正房的过道,出了游廊,绕过花圃和假山小径,却见杨铭正拿着长扫把清理着大炮和汽车上的积雪。遍地冰雪的数九寒天里,杨铭就穿着单薄的长袖t恤,上下忙乎着,额头上的汗珠腾腾地冒着蒸气。

“许莹,你来了……”杨铭笑呵呵地从卡车踏板上跳下来,跟许莹打着招呼。

“将军,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许莹急忙上前,摘下自己肩上的貂皮坎肩披到杨铭身上,又拿出手帕给杨铭擦着额头的汗。

“没事儿,小case了。”杨铭呵呵一笑,伸手搂着许莹的腰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许莹脸上红了红,“将军,那佟韵秋……”

“哦,她投降了,以后她替咱们做事……”杨铭大咧咧地说。

“将军,你要小心。”许莹一双桃花眼看着杨铭,“她前天都还意图害你。”

“哦,那是误会……”杨铭笑呵呵地说:“现在没事了,她服贴了。”

“误会?服贴?”许莹冷哼了一声,脸上神情变幻,“看来这误会的人是奴家……”

“你要说她咬你手指头,甚至咬你鼻子耳朵,这都没啥稀奇的。可奴家倒是不明白了,这舌头长在你自己嘴里,她怎么咬得到?”

“这……”杨铭一时语塞,却看到许莹粉面含嗔带笑地看着自己,便知她是在出语嘲讽。

“许莹,你闭上眼睛,听我解释。”杨铭将许莹搂得紧了,贴着她的脸说。

许莹的脸埋在杨铭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杨铭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寻着许莹的嘴唇吻下,舌尖舐着她的牙齿向里探入。许莹身子一颤,鼻子里发出一声娇哼,双手勾住杨铭的脖子,两人紧紧地拥吻在一起。

回香居是顺义城里数一数二的茶楼,楼下的大堂里摆着大桌长凳,饮茶的人们喝着热茶,磕着瓜子,吃着炒豆、橘梨等小食,听着台上手持响板的说书人说着书,互相交谈着,整个大堂里一派喧闹嘲杂的景象。

明代茶室文化很兴盛,如《杭州府志》载,明嘉靖二十一年,杭州城有李生者忽开茶坊,饮客云集,获利甚厚,远近仿效,旬月间开茶坊五十余所。到了晚明,开办茶馆更是蔚然成风,光是杭州大小茶坊就达八百多所。

《初刻拍案惊奇》描述秦淮河畔,有“酒馆十三四处,茶坊十七八家”。《留都见闻录》记载南京五柳居环境优雅,临水而筑,柳在水中,垂条可爱。万历四十六年(1618),一僧租下房子开茶舍,所用惠泉、松茗、宣壶、锡铛,极汤社之盛。惠泉指无锡惠山的泉水,松茗乃当时顶级茶叶松萝,宣壶是宣德窑生产的名贵茶壶,锡铛是锡做的温茶器具,四者皆为讲究茶道者所推崇。每日过来饮茶的名士,络绎不绝。

茶室,为明代茶人所独创的小室,专门用来举行茶事活动的场所。幽静清雅的茶寮是文人生活的重要场合之一,在这里读书看画、品茗独坐、接友待客、长日清谈,也是小型雅集的聚会所。生活在明代万历年间的进士屠隆,有一本著作叫《茶说》,里面说道:“茶寮,构一斗室相傍山斋,内设茶具,教一童子专主茶役,以供长日清谈,寒宵兀坐。幽人首务,不可少废者。”明代文征明所绘《品茶图》就写实地描绘了当时茶室内外的景象。

不仅男子,明清时的妇女们也喜欢入茶肆品茗。据《清稗类钞》记载,同治、光绪年间,谭叙初在苏州任藩台时,曾“禁民家婢及女仆饮茶肆,然相沿已久不能禁”。谭叙一日出门,见有一女郎娉婷而前,将入茶肆。于是喝令追问,原来是一大户人家的女仆。谭勃然大怒,并说:“我已禁矣,何得复犯?”强令女郎脱鞋光着小脚回去,并说:“汝履行如此速,去履必更速也!”

明代以前的中国,饮茶方式不像如今主流的冲泡饮用方式,而是名之为点茶。宋代点茶,将碾细的茶叶末投到茶碗之中,然后冲入沸水,再用茶筅在碗里搅拌。点茶使用的是成本很高的团饼茶,这种茶是将茶叶碾碎后揉制成团,制作繁复,因而成本很高。

朱元璋认为此种制茶方式劳民伤财,在洪武二十四年(1391)下令停止制作团饼茶,以芽茶作为贡茶。团饼茶停产后,人们泡茶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采用开水直接冲泡茶叶。

虽然制作讲究的团饼茶不再流行,可饮茶却在明代被演绎到了极致。明人饮茶,“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只鹤,一瓯茶,一炉香,一部法帖;小园幽径,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拳石,几池水,几片闲云”。

与唐宋相比,明代在茶具上也出现了较大变化。唐宋时,煎水煮茶的用具是注子(执壶),形似于明代茶壶,但却有很大区别。唐代是煎茶,喝茶像煮汤,注子不泡茶,只加水用。而明代是冲泡,茶叶是放到壶里泡着的。茶盏在明代始加盖,茶托、茶盏、茶盖三位一体,形成盖碗。茶盏也开始从黑釉变为白瓷、青花瓷。明人推崇小茶壶,以为这样香气凝结不涣散,味不耽搁,紫砂壶则被视为茶壶中的上品。

回香居楼上的茶室里幽静清雅,一尘不染的黄花梨桌面上,摆着茶盏、笔墨砚台和古琴棋具,四面的墙上挂着书法字轴。茶童子端着茶壶推门进入室内,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室内的男子和女子,却见那女子侧身坐在茶桌旁,一身精致的翠色褙子,头上乌云堆挽,珠翠然,清丽绝伦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微笑;那男子却是一身半旧的粗布短袄,隔着桌子远远地站立着,神态甚是恭谨,眉宇之间却又隐隐有一股桀骜之气。

茶童子低头将茶壶置于桌上,给茶盏里上茶,那女子便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放到托盘上,茶童子唱了谢,随即退出,将门带上。

“谢队长,你现在可以说了。”小端起茶盏,了一口松罗茶,淡淡地说。

“夫人,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谢庆元眼睛看着小,“是小的杀了她。”

“哦?”小放下茶盏,脸上似带着一丝惊讶,又似带着一丝嘲讽。从牛皮巷来这回香居的路上,她已经猜到了几分,是以对于谢庆元所说的话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

“不知谢队长与那尤三娘有什么恩怨,竟会对一个女子下如此毒手?”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谢庆元躬身说道。

“奉命?奉谁的命?”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难道是那个女人?”

谢庆元默然不声。

“那么,谢队长刚才为何不杀了奴家灭口?”小冷冷地看着谢庆元,“还有,那镯子,为何在谢队长手里?”

“这银镯是小的从有凤楼掌柜那里赎来……”

“谢队长为何要赎回这镯子?”小盯着谢庆元,“难道谢队长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是谁?”

谢庆元抬起了头,目光迎向小,桀骜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几分苍凉的神色。

“遵化城西,三河道旁,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面前站立着的汉子,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明朗了起来。一瞬间,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二个月前那个寒冷的上午,她跟随着后金军的后勤运输队伍从遵化城西行,路过三河县,在官道旁冰冻的田野上看到了那个垂死的军士。

“是你!你还活着……”小站了起来,清澈的目光盯着眼着的精壮汉子,声音有点发颤。

“那日得夫人相救,小的一路西行,近京畿时加入到溃军难民队伍之中。”谢庆元的眼睛泛着红丝,“后来遇到了鞑子军,小的身受重伤无法反抗,被鞑子所俘……”

“活着就好……”小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点了点头,柔声地说道。

“小的性命是夫人所救,请夫人放心,小的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夫人。”谢庆元坚定地说:“不知夫人跟那牛皮巷的妇人是何关系?又何以到此?”

小嘴角淡然一笑,“谢队长,同是天涯沦落人……”

“奴家的父亲在遵化城里投降鞑子,接受伪职,为讨鞑子欢心,将奴家献与鞑子头目。奴家的母亲以死相拼,却依然保不住奴家。”

“奴家以戴孝之身,侥幸逃脱了鞑子的污辱……,奴家的母亲是因奴家这个女儿而死,那个牛皮巷的女人亦是因奴家而死。”

“谢队长,你知道那个女人为何要你去杀那尤三娘?”

谢庆元看着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因为奴家让尤三娘去揭她的丑事,她才起了杀心!”

“夫人,你要小心。”谢庆元沉着声音说:“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将军又极宠信她,夫人万不可轻举妄动,自取其咎。”

“宠信?那个女人不过是将军在城外半路上捡来的货色。”小冷笑一声,“她不过是有些狐媚手段罢了,将军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会继续宠信她?”

“奴家的母亲是姨娘,一辈子含辛茹苦,最终拼了性命也保全不了自己的女儿。奴家自小就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居于别的女人之下……”

谢庆元微微一声叹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心中不禁泛起几分凄凉。

“夫人,若有用得着谢某的地方,谢某顶踵捐糜,万死不辞!”

小的眼角挑了挑,“谢队长,奴家可不比那个女人,又没有高官厚禄给你,你没有必要为了奴家误了自己的前程……”

谢庆元没有说话,却从怀里掏出那只银镯,双手捧着递到小面前。

“夫人,小的已经补好了这只手镯,现在物归原主,请夫人收下。”

小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谢队长,这只手镯是奴家十五及笄之时,奴家的母亲为奴家订制的,谢队长若是喜欢,奴家便将这手镯送与你……”

听到小此言,谢庆元捧着银镯的双手微微一颤,他嘴唇嚅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难道奴家这镯子,谢队长瞧不上么?”小嘴角带着几分娇嗔,伸出手轻轻搭在谢庆元的手上,将他捧着银镯的双手向里推了推。手指相触,谢庆元身子猛地一颤,却见小玉指如葱,指甲上的凤仙花红如瓣瓣桃花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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