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望着左尘说:“左将军,我没能守住皇上。夜行者妖怪们把他抓到城外的建章宫去了,皇上临行前对我说了声:贼势浩大,非我等人力所能抗衡。若是师兄来,让他速离此地。许多年来蒙师兄照顾未能报答,他日黄泉下再聚首吧。”
阿父说完后闭上眼睛,这团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蕾娜斯说:“这是他临死前让我转告你的。”说话间身上的血兀自淌个不停,显然受伤不轻。左尘看着蕾娜斯,脸上似哭又似笑。蕾娜斯被丈夫那副疯狂的模样吓坏了,她拼命拉住他的手摇晃着,呼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左尘猛叫一声吐出一团血来,蕾娜斯拼命扶住他流着泪说:“左尘,你尽力了,我们走吧!别让阿父白死,别让卡洛斯白死!”
左尘一听急问:“卡洛斯?”
蕾娜斯泪水如泉涌般淌下,她哽咽道:“要不是哥哥牺牲自己,我哪里逃得出来!”
左尘看着满地的尸首说:“跟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啊!”然后又望着建章宫的方向喊了几声:“皇上,保重!”
然后他与雷娜斯互相搀扶着走出骠骑将军府,沿路的巷子早被大火烧成一片。一栋栋屋子在火海中扭曲挣扎,炽热的火苗从窗户、房门和开裂的墙壁缝隙中气焰嚣张地蹿出来。这种火焰内焰的颜色是几乎纯净的白色,在内外焰结合时显现出青白色,而到了外焰最外边同空气接触的轮廓区域又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芒。祝融下凡,整座长安都乱作一团,没人敢在这时候上街救火,只好听凭火焰舔食大地。
左尘只觉得气力衰竭,他的活力和精神随着失败的打击而一蹶不振。蕾娜斯自己也伤势不轻,她硬撑着和左尘一起沿着着火的街道走下去。这对可怜的夫妻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在这可怕的夜晚,长安的十里长街上留下两行染血的足迹……
有个人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就是车骑将军李剑飞。自从在城门被打散后,他彻底明白自己的确不是领兵的料。那些逃回去的败兵一定将自己的丑态添油加醋地禀报给赵利良,要想在那个老家伙面前挽回形象只有立个功劳,大大的功劳。他一人骑着马在街道上乱跑,忽然撞见十几名骑兵静静地立在街口的牌楼下面,对身边的混乱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
这伙人穿的是皇帝亲兵的黑红色铠甲,不过没关系,因为只要是御林军就都被买通了,不必在乎是哪个部分的,那些不忠于赵氏的人早成为坟冢枯骨了。只是这帮家伙装备精良却不参与战斗这点着实可恶,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打算等打完了再去捡便宜。李剑飞对这套太熟了,他决定利用这一小股兵力做翻本的尝试。
李剑飞催马跑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领队的年轻将领拱手施礼说:“参见车骑将军,末将率部在这里待机。”
李剑飞冷笑道:“好一个待机,赵丞相最恨的就是待机!那帮匈奴人总是说待机而不南下支援,搞得丞相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果知道你们也在这里待机,非要让你们人头落地不可!”
他在心里飞快地计较了一番:那家伙能去哪里?还能有多少人跟着他?附近的街道如何布局?等到算计好了便吩咐那些骑兵说:“现在跟我来!”
领队的年轻将领一挥手,骑兵们默默地跟着李剑飞穿过一条条街道,直到一个合适的地点。
左尘和蕾娜斯这对精疲力竭的夫妻沿着街道缓缓而行,当他俩转过一条街巷的时候,忽然有十几名骑兵从黑暗中冲出来,他们手里都端着连弩,瞬间将目标团团围住。
李剑飞得意洋洋地拍马而出,他歇斯底里地大笑道:“左将军怎会憔悴至此,刚才的八面威风哪里去了?”
左尘奋力举剑喝道:“面首小儿一贯只会暗处伤人,敢与我单挑一战么?”
李剑飞还未答话,他身边的年轻将领拔剑说道:“不需将军出手,我来!”
李剑飞哼了一声,嘴里说:“那好——”这个好字还未落,他的头颅便被身边的年轻将领一剑斩落!李剑飞的眼睛圆睁着,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中了别人的暗算。
年轻的将领把头盔取下,他是马逸群。
马逸群翻身下马对着左尘行个军礼说:“让左将军受惊了!”然后用手一挥说:“这些军士皆为远征军旧部,都是可靠的儿郎。”于是众军士收起武器一起下马行礼,“左将军威武!”
左尘惨然道:“以天下之大,还认我这个将军的只有你们了!”
马逸群也自责地说:“白天辞别将军后,末将一直未有机会把实情告知皇帝。那张伟贱人拍快马进城告密后,我等便被召集起来不得外出,直到晚上出发时才知道是来攻击将军的!”
左尘说:“皇上被夜行者们带到了建章宫,不知生死。”
马逸群说:“当今天下纷乱,赵利良等不来匈奴的援兵还不敢加害皇帝。请左将军快快骑我的马出城,来日方长!”
左尘叹道:“出城容易,只是不知该去何方。”
蕾娜斯说道:“不管去哪里都好,反正不能留在这里了,万一夜行者四出,我们根本抵抗不了!”
左尘忽然说:“有了,我们去草原!”
众人都是一愣,左尘说:“无论是赵利良还是罗慕卢斯恐怕都会以为我会逃往内地,我要返其道而行之。去草原杀掉郅支,彻底断了赵利良的外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