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尘对马逸群说:“你要留在皇上身边护驾,暗自召集人马,若是有机会就铲除赵氏!”
马逸群郑重地点头答应,忧心重重地望着左尘和蕾娜斯骑马离去。
快马加鞭,昼伏夜出地奔驰,左尘和蕾娜斯偷越长城来到草原。
长安城的杀戮和大火似乎都已被远远抛在脑后。夜间的草原宁静清新,远远地经过那些匈奴人的帷幕时,常能听到羊羔子对母羊撒娇的咩咩声。尤其是新月如勾之时,偶然能听到天边传来匈奴人的歌声,伴随着悠扬胡笳乐曲让人心都醉了。
可惜左尘感受不到这股闲情雅致,他自从离开长安之后就一直发高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双淡蓝色的眼珠黯然无光。蕾娜斯知道左尘的病根在于心碎了,他雄心勃勃的筹划全部破灭,追随他的旧部眷属全部被杀,皇帝也生死未卜,一路上还风闻长安城被烧毁半座,整个天下都以为他是叛贼。左尘半生效忠中原,此刻却落得身败名裂,纵使他再坚强也难以支撑。
一路上左尘都迷迷糊糊,蕾娜斯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她只好凭感觉朝着人少的地方走,恨不得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要受尘世的打扰。尤其是她自觉已有身孕,更是恨不得能天天靠在丈夫怀里撒娇。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幻想,眼前这个病歪歪的男人就是个需要她照顾的大孩子……
有一夜,在赶路时左尘清醒了片刻。他抱歉地望着蕾娜斯说:“我拖累你了。”
蕾娜斯佯装生气扬起手来说:“这许多天每天迷迷糊糊,说句话还是这种废话,再说这种话就揍你!”说着,她眉头轻皱,哎呀一声。
左尘问:“你怎么了,伤还没好么?”
蕾娜斯摇摇头说:“那两个夜行者的兵刃上镶了玄铁的碎块……”
左尘猛然想起尤米尼斯被玄铁剑贯穿后的惨状,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急切地问道:“难道就没办法治疗么?”
蕾娜斯说:“除非是喝……”她忽然打断话头笑笑说,“算了,慢慢会好的。倒是你要尽快好起来啊,你可是个男人,我将来还得依靠你呢。”
左尘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们已经踏入沙漠边缘,四处尽是黄沙和荒土。野草变得稀疏,空气也干燥得多。蕾娜斯在一处土丘上找到一个废弃的狼洞,这里可能住过一大窝狼,掏出的土穴足有两三丈深。土丘被沙丘环绕着,出了狼窝就是沙地,草原那一望无垠的绿色早消失不见。穿越这片沙漠就是北海,郅支所在的龙庭就在那里。
这里食物很少,天快亮的时候蕾娜斯才抓到两只野兔,她喝了几口兔血,然后打着火为左尘烤熟。这些天左尘一直吃不下饭,每次都得蕾娜斯逼迫才行。今晚他却大口吃起来,这让蕾娜斯十分高兴,觉得他的病应该快好了。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来的时候,蕾娜斯抱着左尘渐渐进入梦乡。就在香甜的梦中,忽然有一种熟悉的黏稠液体灌进她嘴里,这种温暖的液体是她早就熟悉的食物,也是血族疗伤的良药——那就是鲜活的人血。
这是梦么?多么惬意!蕾娜斯在梦中贪婪地啜饮这生命的泉水,她体内的伤痕也随之逐渐愈合。忽然她惊醒起来,一睁眼看到左尘把左手手腕划开一道口子,正用他的血灌进自己嘴里!
“你疯了么?”蕾娜斯猛地打开他的手喝道,“你自己生了病还放血给我喝,你不要命了?”
左尘笑着说:“你为了我不肯杀人,我总得想办法让你的伤好起来,因为我是你的男人呀。”
蕾娜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先是用魔法愈合左尘的伤口,然后抱住他一边哭一边小声说:“傻瓜,傻瓜……”
左尘流失了不少血,只觉得一阵晕眩。他靠在狼窝那坚硬的土壁上,轻轻摸着雷娜斯的头发说:“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雷娜斯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叮嘱左尘说:“你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啊,你是我的,你要好好的!”
左尘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一直睡下去。
两匹马在狼窝外面不安地来回踱步嘶鸣,蕾娜斯惊醒过来,连忙一把推醒左尘说:“都后半夜了,我们醒得太晚了!你听,外面有狼么?”
忽然,马匹双双哀鸣一声,接着传来两声重物砸倒的沉闷声音。左尘要去看看,蕾娜斯猛地一把把他住。两人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外面的来客打破了沉默:“真是自甘堕落,卡洛斯的妹妹还有她的小男人像老鼠一样躲在地洞里……”
蕾娜斯浑身一紧,这些日子以来盘踞在她脑中的噩梦终于成真,竟然被罗慕卢斯堵在地洞里了!这么丢脸,这么不甘,她厉声说道:“你既然一直鬼鬼祟祟追着我们,为什么不早点现身?”
罗慕卢斯打了个响指,在平静的草原上传出很远。“我知道你会躲避天空中的魔蝙蝠,亲爱的蕾娜斯,你从小就是个精明的女孩。不过我还有人类朋友,在这片草原上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小**,你是自投罗网。”
在这一瞬间,左尘的心坠入无底深渊,浑身好像被万丈冰山压得粉碎一样。向北走是他的选择,最后却落得最坏的结局!
蕾娜斯凄凉地对左尘笑笑说:“我们的路就走到这里了。”
左尘一把攥住她的手说:“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蕾娜斯含泪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左尘大喝一声冲出洞去,他先是乱砍一气,随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马匹的尸体。那些夜行者呢?正纳闷间,蕾娜斯也跟出来了。她说:“他们就在周围,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