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锣一双拳头攥的紧紧,手心里瞬间全是冷汗,险些一屁股坐倒,没有为什么,就是直觉,这个曹小哭就是对殿下有意思
“怎么了可是乏了”朔朗在一旁见到妹妹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关心问道。
“兴许是饿了。”贺兰千允解围道。
朔朗埋怨道“饿了就多吃些,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自己能吃多少么”
铮锣怒瞪二人一眼,真想撕烂那胖狐狸和这傻二哥的嘴巴,又见司马白望过来,连忙微笑“不饿,我不饿”
“饿了就去吃些点心。”司马白随口交代了一句,又转头看着曹小哭,他猜不透曹小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能试探问道“郡主玲珑心思,让人钦佩,若有司马白效力之处,必然竭尽全力”
“家里人多,都要张口吃饭,孤是真的缺钱呢”曹小哭笑道,“马王稍后牵来,换或不换,白王看过再说,反正也是闲暇,白王若是不嫌孤医术粗浅,不妨让孤诊诊脉。”
不待司马白说话,贺兰千允忍不住劝道“正是如此,殿下,不若让郡主诊一诊”
司马白看了贺兰千允一眼,暗道怎么最近哪里都有她,听说还帮铮锣打下手煎药,这俩姐妹关系亲密,帮个忙原也没什么,可这个贺兰蔼头的掌上明珠天天吃住在慕容军营,该不是老狐狸有什么特殊交代也亏得自己同贺兰蔼头处在极亲密的联盟期,不然真不知这妮子安的什么心。
而且这妮子偷听了阿苏德这么大的秘密,天天在阿苏德眼皮子底下晃悠,真是心宽,竟也不怕阿苏德对她下手
既有人开了头,余人也都跟着贺兰千允附和,以陈留郡主的本事,说不定就能治好寒疾呢
司马白也不好再推辞,他知道自己这身体八成就是矩相拖累的,心里很是抵触别人探查他最要紧的秘密,但讳疾忌医毕竟是蠢人才做的事情,也只好点头说道“那便有劳了。”
曹小哭问道“白王可是一直在用药”
司马白答道“恩,一直未断。”
“药方可方便借孤一看”
“自然,”司马白转头看向铮锣问道,“药方何在”
“哦哦,我去取”司马白喝的药一直都是铮锣负责煎熬,药方自然也是她收着,她转身便要去取,却被一人拉住。
是贺兰千允,她拉住了铮锣“不用去取,我这有一份。”
“啊”铮锣诧异的看着贺兰千允,忍不住问道,“咋的,这东西你还随身带着”
贺兰千允从荷包里取出一方锦帛,低着头递到了曹小哭手中。
原来她自从给铮锣打下手以来,就抄备了一份,虽然已对这药很熟悉了,但她为妨出错,总是随身带着,每次都要验证一遍,生怕多了少了漏了,今日正巧用上了。
但她现在颇为后悔了,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她脸上不禁发烫翻起红晕,暗骂自己没脑子,铮锣要取便取,自己多什么嘴
曹小哭打开锦帛,一股芬芳顿时弥漫开来,不知是谁人猛的打了个喷嚏,羞的贺兰千允脸上更红,暗道完了,这下可成笑柄了
曹小哭会心一笑,低头查看起来,稍时便抬头说道“这方子很好,寻常寒疾药到病除,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那不寻常的寒疾呢”裴山显然听出了曹小哭话中含义,司马白服用这药也有数月了,方子若有效,早该治愈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司马白这病可不是寻常寒疾
曹小哭摇头不语,对司马白说道“可借脉一诊”
诊脉自然需要清净,众人知趣退了出去,仅留了几人在旁伺候,热闹的军帐立时安静下来。
当曹小哭那葱尖一般的手指摁到司马白手腕上,便连自负白皙的铮锣和千允也为之自惭,不禁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家手指头,一个只恨练的哪门子刀剑,另一个暗叹怎吃那许多肥肉
这脉一请,便是小半个时辰,但凡旁观的,都想从大夫神情上先揣测一番病情,可曹小哭这敛气功夫真是一致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的波动,让人猜不出脉象情况。
众人看的心急火燎,却偏偏不敢弄出半点动静,一帐无音,呼吸可闻,诊切良久,曹小哭方才收回手指,裴山最急,连忙说道“有劳郡主了,还请稍事休息。”
“不妨事,”曹小哭看了看旁边几人,又看了看司马白,欲言又止,转头冲贾玄硕说道“大哥可去看看马王送来没有”
“恩”贾玄硕先是一怔,知道这是大夫照顾患者的隐情,随即答应道,“某这便去。”
“我俩去为郡主准备些点心,再换些热茶。”贺兰千允不顾铮锣的诧异,拉起她便朝外走去。
司马白不禁又打量了贺兰千允一眼,心想这姑娘倒真是机灵心细,接着又听裴山也冲熊不让和封进说道,“你俩去陪一下贾将军。”
裴山说完想了想,也找了个由头说道“我去看看粮钱还有无缺欠。”
众人都很知趣的离去,帐内只剩下司马白和曹小哭,司马白呵呵笑道“其实郡主但说无妨,我倒不太在意这些病疾隐晦。”
“白王豁达”曹小哭赞了一句,缓缓说道,“你这脉象,沉而无力,既迟且虚,是虚寒症无疑。这病原也常见,寻常大夫都能治得,若有参茸佐药,更是药到病除。只是”
司马白淡淡一笑“还请郡主直言。”
曹小哭思量片刻,皱眉道“只是脉来缓慢,伴有歇止,这是辛劳致使气血虚衰,关键是这歇止并无定数,不能自还,良久方才复动,正谓脏气衰微之征兆”
“孤却奇了,白王年纪轻轻,也不似酒色无度,罢了,纵然荒唐也无碍,非是十数人同用一躯,精气绝定不能亏空致甚”
司马白哈哈一笑“我听糊涂了,郡主是说,我这身体,并非我一人在用”
他面上坦然,但一颗心如坠深渊,是谁在共用他的身体,已经昭然若揭了矩相矩相矩相
这矩相带来的好处就摆在那里,托其之福,司马白的眼力如今锐利如鹰,更能破夜见影,能在万军之中揽尽万变之瞬息,何论带来窥探自然的神力
没有矩相襄助,司马白若想走到今天,无疑做梦
但弊端,显然易见,也在这里了,司马白心里咒怨了一万遍,就知道老天不会平白送上这好气运
“呵呵,确然如此,说来更奇,以此残病之躯,竟能冲锋陷阵,于万军之中斩敌帅首级,白王真是奇男子”
曹小哭冷冷瞥了一眼司马白,“孤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如果放任下去,恐非长寿之相啊。”
不长寿
司马白只能苦笑,他此刻倒是静下了心神,虽然不经意间对曹小哭放下了戒备,但说到底二人还是敌对的双方,司马白不指望曹小哭真能坦诚相待“那郡主可能医治”
“医者望闻问切,孤需先知你究竟如何染上这疾症,奇病必有奇因,殿下可否告知”
司马白深呼一口气,忽然摊手笑道“不知道啊忽然就染上了。”
曹小哭平静的盯着司马白,忽而竟也噗嗤一笑,学着司马白摊手说道“那便只能请神仙来治了。”
司马白浑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懒的操心这些了。”
“你可真是豁达”曹小哭清冷道,“孤也不是同你说笑,真需请得神仙来治。”
“神仙”
“研习神仙之道的术士虽如过江之鲫,但真正能得公认,被世人敬称一声神仙的,却也不多,说来也巧,白王不是正要入蜀贺寿么”
司马白惊讶道“郡主是指蜀中逍遥公”
曹小哭肃然点头道
“还能有谁正是天师教道首,逍遥范公范公学究天人,已然参破死生,于这医道更是神仙妙手,白王之疾,除却他老人家,天下间怕是无人能治”
“范公素来隐居山林,早已不问世事,便是成国之主也见不到他老仙家真颜,而今恰逢一百三十寿辰,老仙家竟然破例出关,更广邀天下豪杰观礼,白王正可有幸见到老仙家,呵呵,真是天无绝你之路啊”
“四时八节天地太师,逍遥范公,真若有幸聆听老仙家论道,夫复何求”司马白也是一阵感慨,忽然咦的一声,冲曹小哭问道,
“听郡主所言,似是识得老仙家”
曹小哭颔首一笑“正是孤之启蒙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