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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放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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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的亲从官个个都是好样的, 没有唐玄坐镇,他们依旧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结果比司南预想中的还要惊喜——

亲从官们不仅查清了车辙背后的猫腻,还找到了被“烧掉”的那批粮食!

许是受了火锅店的启发, 皇城司如今办事必画图,把查办经过和结果画在纸上,不甚精细, 胜在一目了然。

“和小东家推算的一样, 成熟的粟米没被烧, 而是有人连夜割走, 藏到了大安寺东三十里的一处地窑,真正被烧的只有秸杆!”

沉稳如林振, 也难得露出激动之色,那可是粮食啊, 数千百姓的救命粮!

司南接过画纸, 一张张看过, 兴奋地捶了一下桌子,粮食没糟蹋就好!

只要粮食还在, 他就有信心抢回来!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那些地虽然说万顷有些夸张, 但也着实不少, 就算官兵来收都要花些时日, 他们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间割走的?”

提到这个,林振脸色不大好,哼道:“监守自盗罢了。”

这与当地的“保甲制度”有关,往上推五十年, 这里原本是厢军的屯地之处, 农户们十户为一甲, 十甲为一保,分别设甲长、保长、里正等,逐级管理。

倘若有人将这些“管理层”收买,抽调沾亲带故的壮丁,许以好处,一夜之间将这些粟米割走并不难。

“不过,有件事略奇怪。”林振道,“我带人秘密寻到藏粮之地时,听到看守地窑的农户在说,那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把村里那些老弱病残都喊了起来……”

司南眉心一蹙,“这意思是,原本他们‘上面’的人没打算管那些百姓。”

林振点头。

司南又一拳捶在桌上。

这次是气的。

幕后黑手何其阴毒!

居然拿数千条人命做筏子!

林振问:“按小东家吩咐的,我只留了人在地窑附近守着,没打草惊蛇,接下来如何做?”

“要尽快把粮食拿到手。那些粟米没晒干就收起来,时间一长要么发霉要么发芽,和烧了没区别。”

司南顿了下,道:“给郡王传信,三天之内他若是不能回来,我们就自己行动。”

没用三天,唐玄收到信后,第二天就回了洛阳。

他是傍晚到的,半路赶上一场雨,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侧,衣摆也溅着密密麻麻的泥点。从来都英俊体面的燕郡王,第一次这般不修边幅。

司南把他推进浴室,“怎么赶得这么急?官家可还好?”

“不大好。”唐玄语气沉重,“与名声相比,官家更在意的是洛阳城外的数千百姓。”

他拉住司南的手,道:“幸好有你……官家说,多谢你。”

司南咧了咧嘴,“这才到哪儿?咱们再给官家送份大礼,若办得成,他老人家一准儿能好起来。”

唐玄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南哥儿,我也要谢你。”

多谢你,在官家急火攻心的时候送上这样一粒速效救心丸。

司南啧了声,把他往浴桶里一摁,“客气了哈!赶紧着,再不洗水就凉了。”

唐玄一顿,“你……不出去?”

司南挑眉,“你怕啥?我还能玷污你不成?”

唐玄笑,“求之不得。”

美的你!

司南翻了个小白眼,哒哒哒跑到墙角,盘腿坐下,就这样守着他,喋喋不休地跟他念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他想他了。

即使在他洗澡的时候都舍不得出去,就想这样守着他,哪怕说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听在唐玄耳中,却足以抚平这一路的焦急与疲惫。他撩水动作放得很轻,不想错过一个字。

唐玄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长了青色的一层,怪扎手的。

司南把他按在床上,拿小刀子给他刮,抹墙似的,“你老实点哈,我人生头一回,手可不稳。”

唐玄眯着眼,哑声道:“交给你。”

司南手一颤,“别说话,闭上眼。”

唐玄含着笑意,目光自下而上描摹着少年的五官,一寸寸清晰地印到心底,这才缓缓阖上眼。

就这样,安心地睡着了。

司南动作放轻,呼吸也放轻,就像对待一件精美的玉雕,一点点,轻轻地刮蹭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完成他人生第一次的“刮胡子服务”,还细致地用湿热的布巾帮唐玄拭去脸上细毛,这才做罢。

司南拿手隔空点了点唐玄光洁的下巴,哼道:“便宜你了,哥长大这么都没这么伺候过人。”

哼哼完,就脱下衣裳团巴团巴窝到了人家怀里。

同样睡得很安心。

***

自家男人回来了,司南嚣张的小气焰嗖嗖冒出来。

他爷爷的!

摁死那帮龟孙!

不是叫嚣“君无道”吗?

南哥偏让全洛阳的百姓都知道,什么叫千古第一仁君!

火锅店搞了一次会员大派送,各色果汁免费畅饮,进店的人更多了。

不仅有火锅吃,还有滑稽戏表演。

司南在火锅店外竖了个大牌子:“包御史和欧阳翰林看了都说好的滑稽戏!”

包拯如今任御史中丞,是百姓心里的大青天;欧阳修主张“文以载道”,在文人学子中声望很高。

拿他们俩打广告,可比说什么“外宾看了都说好”有用得多!

大宋百姓骄傲着呢!

本国有清官、有大贤,才不会把区区外宾看在眼里。

起初客人们并没有抱什么期待,总觉得一个小小的火锅店,能有什么好戏看?

没想到,第一天就真香了。

蝶恋花生得美艳,即使穿一身男装都遮掩不住周身的风韵。她也并不想遮掩,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伍子虚一边流口水一边吃干醋,恨不得把店里那些男男女女一个个全都赶出去。

如果说起初大伙是冲着蝶恋花这张脸来的,看着看着,就被她精湛又有趣的表演吸引住了。

一个小短剧不过两盏茶的工夫,逗得大伙笑声不断。笑完之后又不由感慨,原来官家是这样式儿的!

——蝶恋花表演的正是司南在中秋宴上编的那段“官家拒食贻贝”。

后来又加了几段,都是官家以仁为政、以德治下的实例。

戏是司南熬夜编的,力图写得轻松幽默,偶尔带些乡间俚语,恰恰好符合了民间百姓的口味。

这些事只记在起居录中,为的是留个身后名,时下的百姓却不一定知道。

司南大胆地让蝶恋花演出来,就是为了反驳潜龙教近来宣扬的“君无道”之类的屁话。

效果很好。

蝶恋花演完之后,返场数次,食客们依旧觉得不过瘾,直到出了火锅店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

单是在火锅店演还不够,司南把台词抄录下来,叫人印了数份,免费发放到洛阳城中大大小小的瓦子里。

除了滑稽戏,还有话本、讲史、说唱小词……

司南无比感激原身留给他的这点“艺术细胞”,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司南主“内”,唐玄主“外”。

后者的心气并没有局限在小小的洛阳城,他叫人把司南编的各种剧目印在邸报上,送往各府、各州、各县,明示各地官员组织伎人演出。

官家刚好,听到这一消息险些倒回龙床上。

明目张胆要表扬,龙脸都变长了!

各地官员却挺高兴,这跟那些动不动就增加赋税、搜罗“祥瑞”的昏君相比,不知道多仁慈!

这马屁一拍,多文艺!

短短几天,官家的仁德之举就在观众们的笑声中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进而一阵风似的刮向全大宋。

君无道?

去你祖宗的!

傻子才信!

第一回合,司南完胜。

至于“上天示警”,那就更好说了,在书院茶馆里开几场“辩论赛”就好了。

什么?天火烧毁农田是上天示警?

可拉倒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凡有点灵性那也得是护佑万民,岂会舍得用数千百姓的生计去警告一个无道昏君?

如此利用百姓的,必不会是好德之上苍,而是罪恶之鬼魅。

既是鬼魅,它说的“无道”当真是无道吗?

就……非常有道理。

犹如醍醐灌顶。

就连街头稚童都学会了:“苍天和官家一样善待百姓,它才不会降天火烧农田警告好官家!这样做的肯定是鬼魅!”

第二回合,司南绝杀。

更绝的还在后面。

大安寺利用这个机会收拢流民,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想趁机招兵买马,壮大潜龙教。

——唐玄已经查清了,大安寺就是当年全大道的藏身处,是潜龙教的老巢。

司南当即发了条招聘启示,和大安寺打擂台。

招工!

男女老少都要!

外卖员、服务生、领班、店长、大小管事,各个工种,期待你的加入!

我们的待遇是:

包吃住!

工钱一旬一结!

一年三节送米送肉!

干够三年工钱翻倍!

……

官府的差役们敲着锣往各村落、各街巷大肆宣传。

尤其是大安寺,差役们依着司南的交待,喊话内容极有针对性。

“百家饭,香火饭,不如自己的粗粮饭;喝稀粥,吃馒头,不如赶紧把钱赚!”

“吃一天,少一天,不知哪天就玩完;今天有,明天无,赶紧出门找后路!”

“司氏火锅店招工喽,男女老少都要喽!”

“去瞧瞧,去看看,进门送个大菜团,不去白不去喽!”

连续不断喊了三天,终于有人耐不住了,悄悄溜出寺院到火锅店碰运气,这一碰,就没再回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大安寺院子里的窝棚越来越少,人快走光了。

有人把这件事报上去,上面不以为然,“老的老小的小,走了就走了,倒省粮食!我倒要看看,姓司的能不能养得起!”

对方的挑衅司南接收到了,是时候放出终极大招了。

这天是个大晴天,百姓们重新回到被毁的农田里,愁眉苦脸地翻土撒水,为下一季的播种做准备。

翻着翻着,就有人蹲在田埂上嚎啕大哭。

种子都买不起,这地如何种?

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大地隐隐震颤起来,上万禁军仿佛从天而降,出现在田间地头。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一袋袋种子,一筐筐粟米。

为首的小将军威严地说着:“官家大人体恤洛阳灾民,特命我等前来发粮!按田亩发放,一户派两人,听到名字速速来取!”

百姓们全都傻眼了,呆呆地听着差役们点名,呆呆地拿到粟米和麦种,莫名觉得……

这重量,就像自家地里应得的。

这筐子也怪眼熟的……

可不眼熟嘛,原本就是他们的。

唐玄带人端了潜龙教藏粮食的地窖,看门的小头头打晕关起来,悄无声息地把事办了。

说白了,就是偷的。

夜黑风高偷偷偷的。

为了不引起大乱子,唐玄听了司南的建议,顺坡下驴,就让百姓们认为这些粟米是朝廷赠送的好了。

当然,这个好名声不能白担,麦种真是白送的。

前一天,对手还为自己的妙招洋洋得意,一夜之间上千筐粟米不翼而飞!正急得跺脚,就见他们“辛苦”一夜割下来的粟米出现在了禁军手里。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还能冲上去抢回来吗?

让所有百姓都知道他们做的缺德事吗?

咬牙忍着!

这下,轮到贼人气得呕血。

百姓们却是高兴了。

司南也高兴了。

主意是他出的,执行的是狄咏和槐树手底下的兵。

槐树还好,毕竟是司南教出来的,肚子早就被司家小院的汤汤水水染黑了。

狄咏从头到尾脸都是黑的。

堂堂禁军统领!

名门之后!

三更半夜偷粮食!

人干事?

他凉凉地看着司南,咬牙道:“这要传出去,你哥我还怎么做人?”

司南笑眯眯:“二哥,这不是就信你嘛,若交给别人,但凡透出一星半点,让史官或者御史们知道了,官家的面子往哪搁?”

狄咏冷笑:“是啊,官家要面子,做你哥不要面子。”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槐树知小玄玄知,就连你那些兵都以为昨晚是去官库搬粮食,没人会说出去,放宽心哈!”

宽个屁!

狄咏隔空点点他,“这损招也就你能想出来。”

司南:我骄傲!

他确实值得骄傲。

百姓们方才有多绝望,这时候就有多惊喜,纷纷朝着汴京的方向,三拜九叩,跪谢龙恩。

他们感激官家,同样感激发放粮食的唐玄等人,看着农人们满含热泪的眼,所有人都觉得,一切都值了。

槐树给司南带来一封信,是于三娘写的,“三娘让我亲手交给兄长,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司南狐疑地撕开黏得极其结实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薄薄的一张,写着几行字。

司南瞳孔一缩——

白夜没死!

与此同时,潜龙教。

白夜把手边能摔的全摔了,一张脸愤怒到扭曲:“那个小杂种!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他性命!”

他错了。

司南和司旭不一样,他比司旭更难缠!

一个中年男人侍立在侧,低眉垂目,脸上并无惊奇之色,显然已经习惯了。

直到白夜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谨慎地开口:“主上,您可曾想过,司南和燕郡王为何会突然来至洛阳,还处处与我们做对?”

白夜眯了眯眼,冷声道:“还能为何?必然有人给他送了信!”

中年男人依旧不惊讶,道:“那个人……主上还要留吗?”

“你以为我想留吗?若不是她要死要活,我早杀他一万次了!”白夜没好气道,“愚蠢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让她看清形势!”

中年男子垂下头,不再多说。

另一边,大安寺地下密室。

一位僧人打扮的男子端着药碗,不紧不慢地喂给床上的人。

那是一位绝美的女子,或许卧床太久脸色略显苍白,却显得眉眼更为娇柔如画。

司旭温声道:“我说什么来着,他可以的。”

女子撇了下嘴,像嗔怪,又像撒娇,眸中的笑意却如一汪春水,灵动澄澈。

“小勺子好样的,比咱们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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