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点头,将牙关咬紧了,刀插在背后,双手掣叉,从西面杀将下去。迭有清军来拦,都被周吉放翻,周吉自身也被了数创。
严谨背着不渝,幸有几名左氏子弟在后护着,所以无伤。几人下到半坡,前面一队清兵拦住,为首一个叫道:“等候多时了。哪里逃去!”
周吉道:“我累了。这番休了!”严谨道:“兄弟还要整顿精神,不可泄气。”周吉道:“知道。”抢上数步,来刺那为首清兵。几个清兵顿将他围住。其余人望严谨而来。严谨此时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看着身上不渝道:“兄弟,与其死人手,不如我们自己了结了吧。”将不渝放下,拔出剑来欲先杀不渝,后杀自己。
忽然听的人丛外一人道:“盛泽世在此!尔等受死!”纵马而入,一枪刺入为首清兵的喉上,枪贯而出,用力拔取,清兵扑通倒下。泽世复一枪捅入一个兵的肋下,枪进数寸。再拔出来,拨开一个清兵的刀,一声大吼,清兵正颤栗间,泽世枪起枪落,清兵胸口血涌而出,顷刻毙命。
泽世一人将清兵杀散了,对周吉、严谨道:“你们快走!清兵主将追过来了!”周吉道:“就我们几人出来了。钱三哥、金八哥都被困在里面。不渝兄弟断了胳膊,还昏着。”
泽世道:“不要多说。你们带了不渝快走。我在此抵挡一阵。”周吉道:“哥哥保重。”即与严谨和几个左氏兄弟护了不渝朝西而行。行不得数里,后面又一支清兵轻骑看看追上。
周吉道:“原指望狠挫清军威风,倒不想竟死在这一战了!”正筹措无助时,斜角里一队人马杀出,原来是钱三带近百人从坡上杀将下来了。当即截住了这一支清军。周吉对严谨道:“我要去助他。你们自去。”严谨答应,几人疾走。
行了一程,左家两兄弟一个叫做左贵大,一个左贵二的后面切切说话。严谨看着他们道:“你们不走,说什么。”
左贵大道:“你且慢走。我们与你议个事。”严谨见他们神色慌张,眼中带恶,心里觉得不好,问道:“现在好说什么事?”左贵二道:“我们兄弟来此打仗,不过是为混个功绩而已。”
严谨责怪道:“胡扯!国家有难,匹夫不辞。难道只为搏个出身?”左贵大道:“眼见得清军厉害,命都保不住了。”指着严谨背上不渝说:“他口上说的好听,要报效国家,还要做首领,可笑他究竟能杀得人吗?”
左贵二道:“大哥不要多说了。今日我们兄弟斩了你们的首级去献给清军,不怕不能得些赏赐。休怪我们无情,只怨你们命浅。”
严谨将不渝放下,看着另两个左氏子弟道:“你们也要降吗?”两人摇头后退。严谨对贵大、贵二道:“来,看你们怎么动手拿我首级。”
两人相互一视,贵大道:“我来对他。你杀左不渝。”严谨不免一惊,立在不渝身前,道:“杀了我,好动他。”
两人正要上前动手,早听得马蹄声响,冲出一骑来,叫道:“你们两个混蛋贼球!竟要害自家人!”几人视之,乃是左恒之提了三尖两刃刀赶过来。
恒之见了不渝晕厥在地上,更是血透外衣,不禁跌下马来,哭道:“哥哥!一会不见,你怎就这般模样了?严谨,这是怎的回事!”
严谨道:“马鞍坡没守住,不渝哥让清兵砍了一刀。盛大哥与钱三、金八都陷在后面。如今这两个人还要杀我们的头去降清军。”
恒之怒火窜起三丈多高,骂道:“你两个杀奴!亏也在祖宗墓前立过誓的。今日杀了你们,祖宗地里也不见容你们。”
左贵大与贵二见恒之部下一百多人都赶过来了,说道:“俱是自家兄弟,何必说这等狠话?我们又不曾杀了不渝,你放我们去,从此各谋出路。”
恒之道:“你们方才若跪倒认错,兴许我还能饶过你们。现在如何能放你们去?”赶上数步,举刀直劈贵大。贵大用刀接过,恒之一发力,将他的刀震落了。贵二急忙将刀来砍恒之。恒之侧过,横着一刀切过,将贵二肚子都剖开了。
贵大大骇,急忙跪倒,磕头道:“我们两个只是一时糊涂,毕竟同宗共祖,血脉相连,恒之你饶哥哥一命!”
恒之红了眼,叹息道:“我还没有杀一个清兵。已是杀了一个姓左的。虽然,我不能放你。”举刀将左贵大砍死。
杀完了,恒之滴下两滴清泪来,向严谨道:“你将我哥哥送往江边舟中。我去救盛大哥他们。”
严谨道:“务必小心。”恒之即引一百来人望东而去。行不上多远,看见金八被清军围在中间,已是伤痕累累。恒之大吼道:“钱三哥,周吉,我来助你!”挺刀而入,连朔翻了数个清兵。混杀一阵,终将金八救出阵中。
钱三道:“金八哥已是没于坡上了。我们两营兵几乎杀到不剩了。”恒之道:“你也多处负了伤,快去清溪江渡口,那里有船等着。我去寻盛大哥,清军若先我们而来,你们将船使走。”
钱三叹息着自去。恒之看身边只有三十六骑,乃道:“各位都年长于我。今日或为我等祭日!”从骑道:“我等不惧!”
恒之纵马疾行,不上数里,见着盛泽世迎面而来,头盔失了,白袍上也透着数条血迹。恒之道:“大哥伤了吗?”
盛泽世道:“后面不远清军主力已赶来。我们快退。我带了点伤,并无大碍。”
恒之答应,三十多骑遂转了身,回江边来。
到得渡口,余正急忙接过,说道:“这场仗好惨!幸而你们回来了。”泽世问道:“船够吗?”余正道:“两条大的,十条小的。正够。”泽世道:“马匹上大船。不要留一只船。”
此时所剩两百人尚且不足,众人都上了船,清军已渐及追上来。船上义军将缆绳斩断,清军连忙朝船上施箭。
一阵箭雨掠过。严谨躲避不及,一箭正中额上,他时在舷边,当时栽入水中。北边船上左恒之见了,叫声:“严大哥!”急忙要跳入江中相救。
毕竟不知严谨与恒之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