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春以为是申晴来了,听声音才知道不对劲啊——这不是肖亦铁吗!
他赶紧站起来,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
自从出事以后,两个人的联系就少了很多,谁也不愿意提起那些伤心事。实际上,也没多长时间,不到一个月罢了。
“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愿意我来一样。”
肖亦铁恢复得蛮快的,比刚出事儿那会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嘿嘿……知道我不会说话就别挑了。来看我,想我了?”王建春一副调皮的样子。只有在同学面前,王建春才不会一本正经。
“鬼才想你呢,看看你这副倒霉样子。咱俩就是一对倒霉鬼。呵呵……”肖亦铁哈哈笑了起来。
王建春有点莫名其妙,这个肖亦铁,是什么意思嘛?
“咱们那个矿,有人惦记上了。”肖亦铁忽然道。
“?”
这点倒出乎王建春的意料,一般来讲,出了事儿的矿不会那么快有人盯上的,人们都会有点疑心,三个未散的冤魂在那游荡,多胆大的人都会想想。
“怎么回事儿?快说说。”
出事以后,在王建春的提议下,把所有工人的工资一次性都结清了,因为最后还是差了点钱,没办法把铲车也给卖了。两个人也没想恢复生产,他们俩也忌讳。这可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
“有个叫许四儿的,他说他认识你,上青坪,许家沟的。”
王建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那个给自己面子的许四儿?那个人精?
“没错,我是认识,挺不是东西的一个人,怎么,他看上那矿了?”
“嗯,他找人看过了,说咱那矿储量还挺大的,他就想把这矿转包过去,条件是你入股、我管理。”
王建春心里一个咯噔,天上真有掉馅饼的事儿?这许四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喏,这是给你买的手机。”
肖亦铁从口袋里掏出小巧而精致的三星手机。“这是他给你的。”
“你等等,我先捋捋,这许四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找你谈过了?”
王建春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谁跟钱也没有仇,如果能把矿转出去更好,自己就不用发愁了。
“谈过,我想你也不会拒绝,但也没完全答应。不过许四儿说你们俩关系挺好,我就把手机先收下了,他说你不会拒绝的。”
王建春心里一阵好笑,看来,这许四儿这些年学到了不少东西。不怕流氓,就怕这流氓有“文化”啊。这许四儿背后,肯定站着个“高人”!
“他是怎么说的,把你给说得心动了?”王建春急于知道这其中的详细情形。
“咱俩包那矿,不是一年5万承包金吗?承包期五年,先交了三年的15万。许四儿把承包金涨到了8万一年,咱俩已经干了两年,剩下那一年他从咱们手里转包,也是按8万一年,余下两年的承包金他交给村里。”
肖亦铁比比划划的,一会伸出个五,一个做个八,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
王建春听他说着,在心里算计了一下,第三年的承包金早已经挣出来了,这8万块钱就是他们俩人的了?
“哎,他说让入股,怎么个入法?我也没有钱去入股啊。”王建春一拍脑袋,入股这个事儿给忘了。
“不是给了咱8万吗,先入这点儿,然后再慢慢滚雪球呗。”肖亦铁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王建春眼睛一眯,心想自己还是算计不过许四儿,真是够精的。
忽然,旁边的手机怪叫起来,这铃声怪难听的。
“拿起来一翻盖就能接电话了。估计是许四儿打来的,这人心挺细,连卡都买好了。”
肖亦铁接起电话。手机这东西,虽然用过,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王干部,我是许四儿。”
果不其然!
“您好,许老板。”
“看来肖老板已经到你那儿了,我就开门见山,这件事怎么样?”许四说话直截了当。
“许老板,这事儿容我们俩再商量一下,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大事。”
“哈哈……那是当然,我的意思很明确,你必须入股。不然我就不包了。我这人是个大老粗,可喜欢跟你这种明事理的文化人打交道。”许四儿说道。
“你也知道,我们俩刚赔了人家那么多。亦铁的条件比我要强一些,我可真是费劲呢。”王建春看他说话什么的都在正道儿上,也就实话实说,不再绕弯子。
“我知道,只要你答应入股,你们每人只用先入0万,先期的承包金抵一部分,日后的分红一年按一半来抵,怎么样?”
许四儿的条件太让人动心了。
“许老板,条件不错。可我怎么觉着是天上掉馅饼了呢?许老板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乡镇干部,没有时间参与经营和管理,怎么非得让我入股呢?这个问题可以跟我明说吗?”
这个问题很有必要搞清楚。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摆了一道!
“哦,这很简单,我这人信命,你不是属虎的吗,而且是八月初八生日,今年我算了命了,说今年遇到八月初八的虎,就万事顺利,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王建春想想,真有这个可能,自己这生日是挺特别的。
“许老板,容我们再考虑考虑吧,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许四儿笑了。他就爱听王建春说话。你看,多有礼貌,让人怎么觉得那么有面!
挂了电话,王建春把许四儿的话向肖亦铁复述了一遍。
两人分析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可以,不但可以在短时间内把账还上,而且对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虽然王建春知道许四儿不是什么善茬,但再坑,能坑到哪里去?而且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不像撒谎。他这种文化水平的人,请人算命是肯定的。
王建春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再拼一把!现在钢铁的形势这么好,再赔还能赔到哪里去?
此时的他,还远远没有意识到,为官经商的危险性!这哪是赔不赔钱的问题,而是悬崖边上跳舞,踏错一步,便坠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
……
第二天,申晴终于来找王建春了。
王建春的心“怦”地动了一下。
很久之后,他是这么形容的:就像一棵春天发芽的树,安静地自顾生长着,嫩嫩的芽儿透着绿色的清新,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和煦而温暖。
“您,就是王建春吗?组织部的任科长让我来找您。”
声音很轻,很细,很温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