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春觉得还是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单从一个讯息中，便读出了不寻常的信息。
“没事儿，我跟人一块做生意，出了些小问题，一时资金回笼不过来。过段时间资金到位就好了。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投得有点多了，手头有点紧，放心吧，没大事儿。”
这是亲哥哥，说谎是肯定瞒不过去的。说谎的艺术，是三分真七分假。
“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子怡跟你吵架了？”哥哥十分敏感地问道。
“没有，真的是我丈母娘身体不好，她回家去伺候了，怕我带不好轩轩，把轩轩也带去了。放心吧，等我丈母娘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再来。”
从弟弟的目光里，哥哥读不出虚假来，只好不再问什么。王建国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薄薄的一沓钱来，放到王建春手里。
“哥也没有多少，这是一千多，过完年就剩这么多了，你去拿着用吧。”王建国知道弟弟的不容易。他也怀疑过王建春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帮衬家里。
他听说隔壁村的村长因为受贿被双规了，五十多岁，被抓紧局子里，也不知道啥时候出来。于是他生怕王建春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建春，哥没啥文化，你有出息，但违法的事儿可千万不能碰。”
王建春使劲把快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唉，哥，没事儿的，我真是跟人做生意。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等过了年，那笔款子收回来就好了。”
“万一有什么急用的，拿着吧。你们过日子不像庄稼人，什么都得用钱说话，一天缺了钱，赶到一块儿恐怕就得断顿。你呀，总说啥都好啥都好，就会苦着自己。”
王建国拍拍弟弟的肩膀。作为哥哥，他有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一个大哥，应该是弟弟妹妹们的领头人、主心骨，可自己不但什么也做不了主，在这样的事情上，还帮不到弟弟。
要不是王建春拿钱帮物，他那三间房子也盖不起来，儿子将来娶媳妇都得成问题。
“哥，谢谢你！”
王建春接过钱，他知道，如果这一千块儿不拿，哥哥真的会伤心的。好在，家里的状况比原来好多了。
“说啥呢，哥这两年没少拉你的后腿。亲哥们弟兄，客气就生分了。”哥俩又拉了一会家常。王建国说这两年地里的庄稼收成不错，但毕竟顶不了多大用，那点粮食钱还不够父母吃药的。
王建春心里更加难过，原来这些都是自己来操心的，现在，他有这份心，却无力办到了。
“泥菩萨过河，自家难保”，王建春觉着就是说此时的自己吧。
……
第二天，王建春便离开了。
“我到丈母娘那里去看看。”
撒谎得撒得圆一些，两边的情绪都得照顾着。
他回到冷清的家里，徐子怡还没有回来。冷锅冷灶的。冰箱里还有过年剩下的东西，王建春拿出来热了些，胡弄一顿了事。
徐子怡的家不远，他拿哥哥借给自己的那一千多块，卖了些东西，跨上摩托车便出发了。
对王建春的到来，徐家人很高兴。
徐子怡也很意外。但看王建春拿了这么多东西，不高兴了，把他拉到一边埋怨道：“你干什么，装大方？买这么多东西？哪来的钱？”
“你这个人……大过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买点东西不正常吗。”王建春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倒大方了，咱的日子咋过，不是没钱了吗，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徐子怡仍然不依不饶。
这两口子的事儿，有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楚。站在王建春的立场，买东西是正确的，毕竟过年到岳母家，不能空着手。站在徐子怡的立场，不买东西也是正确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巴，能省则省，充啥大方。于是各说各的理儿，架就是这么吵起来的。
王建春最终没理徐子怡，在岳母这里，他得给徐子怡点面子，不能大吵大闹下去。徐子怡看王建春不理他，也就没了劲儿。
母亲在旁边捅了捅她，她会意，不再说什么，在心里却嘀咕了一句，“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徐子怡觉着自己真不是无理取闹的悍妇，主要是王建春什么也不跟她说，不跟她商量！
别别扭扭的年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去了，初八上班的时候，王建春人看上去瘦了一圈儿。
乡镇过年上班有个惯例，国家法定假期是放到初八，但考虑到乡镇的工作性质，一般要等到十五以后才能正式上班，但一个所站要留一个看家的。
亲戚都没走完呢，于是串亲的接着串亲，放松的接着放松，一到正式上班的时候，就又没有星期礼拜了。
王建春是班子成员，一到初八，就要全天候上班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农村一般过年要过到二十几。
这时候到村民家里去，村民不太欢迎，大过年的，有什么搭紧的事儿呢？忙了一年了，就指着这几天消停呢。打麻将的打麻将，扭秧歌的扭秧歌，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不碰一鼻子灰才怪呢。
……
……
这天，王建春正值班，接到了任志永的电话。寒暄过后，任志永道：“哎，得拜托你一件事，过些天有个人要调到下青坪，你帮着跑跑手续呗？”
“谁啊？需要办什么手续？”王建春拿过笔，拽过一张纸。
“她叫申晴，是我同学的侄女，家就是下青坪的。毕业分配到了左河台镇，离家挺远的，她母亲脑出血，瘫痪了，想离家近点，我同学找到了我，我跟领导说了这件事儿，领导挺痛快地答应了……哎，这申晴，可是个大美女哟。”最后一句，任志永压低声音，拉长了音调说道。
“呵呵，她来的话，直接找我就行，我带着她办。”王建春干笑了两声。
美女不美女的，跟自己无缘了，再美的美女，总归是女人，是女人就有许多地方跟徐子怡相似，这点他很笃定。
“王哥，有人找你，让她进来吗？”王蕾推开门，对正在看书的王建春说道。
“哦，让他来吧，我正等着呢。”
王蕾看到王建春就犯花痴，这姑娘是职中毕业的。家里有点背景，被安排到这儿来，人还不错，就是时常犯迷糊，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挺好相处的。
“你挺潇洒的，还有时间看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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