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轩轩的背,徐子怡逐渐平静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轩轩已经睡着了。
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看着母亲平静下来,小小的一颗心也就放到了肚子里,再也不管什么,安静地睡进徐子怡的臂弯里。
把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进了雨,徐子怡赶紧把窗户关好,忙七忙八地把水弄干净。
她再抬头看看,已经凌晨三点。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宁静,王建春走了,没有了吵架的对象,徐子怡却再也睡不着。
用农村人的话说,她徐子怡不是个“善茬儿”。她是个要尖儿的人,跟单位一个人闹别扭时,那个人说她是个连“屎堆尖儿”都掐的人。
什么都想争:单位有荣誉了,家里有什么好处了,也要争上一番。
有时候王建春说她:你争的是个什么劲儿?一个女人家,把家照顾好,把孩子照顾好,比什么都强。
可她偏不信,她不喜欢不要强的女人。
为什么不要争呢?自己有机会可以跟别人平等的去争。主席不也说过,‘与人争其乐无穷’吗?
因为这样的性格,她没有得着多少实惠,反倒结下了很多“仇”。唯独在婚姻里,她一忍再忍。因为她爱着王建春。
记得那年是在乡里的地毯厂上班,别人给介绍对象。
她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王建春;也是从那时起,她便被他给吸引住了。
王建春这名字,平凡地混入人堆就再也找不到。但这个男人看着给人一种安全感,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认出。
最要命的是他的一双眸子,看起来挺壮实的一个人,偏偏有一双剪剪秋水的眸子——深深的,成熟的诱惑。
王建春不算白净,肤色偏麦色,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怎么看怎么让人爱。
徐子怡与王建春的眼眸一碰的刹那,她就知道——自己逃不开了。
……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淅淅沥沥的,变小。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王建春去了哪里。
“混蛋男人,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我才懒得管。不回就不回,不回我省心。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成了家不知道养家爱家,整天在外瞎忙。”
徐子怡心里嘀咕着,也睡不着觉,索性开了电视,把音量调到很低,呆呆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夜很安静,吵过一架之后,徐子怡突然觉得,寂寞在蚕食着自己。
王建春离开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当自己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王建春总是选择地离开,事过之后又会跟自己解释。
她也知道,王建春怕她更加生气,所以才会选择躲开。
对她来说,她不想他离开——她想让他同她争论,哪怕像今天这样。自己动手,王建春也动了手,吵完后心里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儿,就如同一辆重载的卡车,轮胎被压得变了形,卸完车后马上弹回来。
……
天亮了,揉揉又酸又涨的眼睛,徐子怡站起身来,抻了抻僵掉的腰。
走进屋子,轩轩还在睡着。摸摸头,又有些发烫,她不由又烦躁起来。
王建春一声不吭地走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简单地煮了些粥,这是轩轩一定要吃的。病毒性肠炎,吃其他的不太好,只能吃这些简单的东西。
“妈妈!”轩轩的声音传出来,急忙跑进屋子,抱起轩轩。“儿子,告诉妈妈,还不舒服吗?”
“不啦,妈妈。”轩轩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哦,轩轩还是有些发烧的呢。喝点儿粥,妈妈带你再去打一针。”徐子怡柔声说道。
“妈妈,我不想去学校了,我没力气。妈妈,轩轩想在家里玩儿。”非常可怜的童声,让人不忍拒绝。
轩轩一直很乖巧的,很少提无礼的要求。看来今天是真的很难受。虽然是小男孩,可现在却像小女孩一般文静,这点看来像王建春。
她不想轩轩一个人在家里.
“跟香菊说一声,让她替个班儿吧。”
徐子怡跑到隔壁香菊家,香菊正在吃饭。她说明来意,香菊犹豫了好久,这才答应。
送徐子怡出来的时候,香菊低声说:“以后别在大晚上吵架了,夜里静,传声远,多不好啊。”
徐子怡一愣,停住了脚步,还没出声,香菊便催道:“快走吧,轩轩在家等你呢,我到单位跟厂长说一声就行了。”徐子怡被香菊推了一声,也不好再问什么。
在她们那个服装厂里,也就老实的香菊对她不说什么,跟她走得还算近。跟其他人,她也不敢提什么要求。
家里。
电视里长篇累牍地都是关于奥运会的消息,听得烦躁。她换了一个台,也聒噪异常。
终于,她抄起桌上的电话,想也不用想地拨出号码。这个号码她滥熟于心——是王建春单位的。
“请找王建春接一下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