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播放着悉尼奥运会跳水比赛的实况,看到张万川的眼睛盯着电视在看,王建春没有说话。
“你说这金牌能破三十吗?我怎么数着都费劲儿,还得在俄罗斯后面吧。哎,你可以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张万川眼睛仍然盯着电视上,田亮跟萨乌丁卢尔申的比拼,但比赛的焦灼并没有打断他与王建春的谈话。
虽然他觉得这样对王建春有些不太礼貌,可谁让他是个体育迷呢。
“张书记,”王建春决定实话实说,既然他问起来了,自己如实回答,总比他从侧面得到的消息对自己更有好处。
“说实话,我跟同学在外面一直在开采铁矿,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经营,但一直参与分红,所以这两年的日子比别人的要好过一些。”
“呼”——说出来,心里一阵轻松。
他不怕,自己在外面投资,证明自己头脑灵活,总比挣那些死工资要来得活泛一些,他一直不以此为耻。
“我也猜出来了,你这孩子,有脑瓜筋儿。现在正是好时候呢,挣钱是一定的。对了,你大哥大号是多少?不能没有吧。”张万川突然问道。
大哥大这东西流传到乡镇这一级,时间很短,王建春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这么张扬。
“张书记,这个还真没有,我没买。”王建春咧嘴笑了。
他知道张万川有一个手机,是那种模拟机,信号不太好。幸亏自己没买,模拟机正在退出市场,如果自己的手机比书记的还好,总是说不过去的。
“是吗?没有?你不真懂得低调呢。县里王书记总想换呢,现在模拟机不好用了,大砖头一样,不好带,信号也不好。
看我这个,凑和着用吧,总比没有的要好。咱们这儿比较落后了,人家市里领导哪个还用这种手机啊。”
跳水比较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田亮胡佳眼看要落败,张万川紧张地直用手掐大腿。
“我买也没什么用处。张书记,我先回去了,我的事儿就拜托您了,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照办,您放心好了。”张万川满意地点点头,并没有挽留,把王建春送到了门口。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建春把张万川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回味了一遍,越咀嚼越觉得其中有味道。佛学讲究顿悟,自己是不是在此也顿悟了呢?特别是最后那几句话,话里的意思自己能听得出来,那不是说者无心,而是透露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第二天到单位的时候,王建春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都不太一样。
他知道,箭已经在弦上。
刚进办公室,办公室的小姑娘就过来叫他:“建春同志,胡乡长找你”
胡天佑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呢?是许家沟的事吗?那件事情明明自己已经汇报过了。
王建春一边寻思一边向胡天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胡天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低头批着文件。王建春敲了敲门,胡天佑抬起头,看是王建春,站起身来,两个人一起坐到办公桌前的两张单人沙发上。
胡天佑熟练地递过一支烟,王建春不吸烟,连忙摆了摆手。
“哦,对啦,你不吸烟,我也正戒烟呢。”
胡天佑把卷烟放到鼻孔下面,使劲吸了吸,又把烟放回了烟盒儿。
“许家沟的事儿有什么新情况吗?”胡天佑道。
王建春听出了官腔,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胡天佑年龄不算大,只虚长自己几岁,但毕竟萝卜长在垄上,人家的职位在那里,一切都无所谓。
“没有,还是原来的解决方案,这两天村里也挺稳当的,没有什么新情况。想来那许四儿如果不起别的幺蛾子,应该没有什么其它的变化。毕竟许四儿的种种在那儿摆着,许正安爷俩也不会没事儿找不自在。”王建春分析道。
胡天佑点头。
“张书记跟你说过那件事儿了吗?”胡天佑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胡天佑指的是什么,王建春再清楚不过。这又是一道难题,该怎么回答?
乡长和书记之间的关系,表面上很和气,但桌子底下踢来踢去。不过他也只是听人说,自己在工作中并没有体会到,他想这才是争斗的最高境界吧。
“哦,您指的什么事儿?”王建春明知故问。这个时候,装傻最好了。
“哦,你不知道吗?”胡天佑拧着眉毛,问道。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