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11年8月24日,葡萄牙东方军事统帅阿尔布克尔克麾下的18艘舰船外加1200多名葡萄牙士兵再次进攻马六甲。
吸收前几次作战失利教训的葡萄牙军队,这次几乎没有给守卫马六甲的马来人和爪哇人任何机会,马六甲王国苏丹黯然神伤地放弃了这座富庶的城市,逃往柔佛。
屠城持续了一整夜,阿尔布克尔克和他的部下们劫掠了占整个马六甲王国三分之二、数以万计的珍宝财富,数千名马六甲当地平民横死街头。
马六甲的陷落,让欧洲殖民者在亚洲打下了第一颗钉子,意味着东方帝国——明朝南洋屏障马六甲海峡因马六甲之战的失败而门口洞开,仅仅2年后,葡萄牙人就出现在了明朝的东南沿海地区(1513年)。随着寻求与明朝贸易的失败,明葡战争也随之爆发。虽然明朝陆续在屯门海战(1521年)和西草湾海战(1522年)获得了胜利,但是也仅仅是取得了沿海地区的战术性胜利,葡萄牙依然在广袤的大洋深处游弋,拥有着对明朝海上包围的战略优势。
马六甲的陷落也意味着拉开之后超过400年的东南亚殖民史的序幕。此后,荷兰人、西班牙人、英格兰人、法国人也跨越重洋纷沓而至,把这个憧憬了无数时光的香料故乡变成了他们的提款机。
更严重的是,长期作为明帝国地缘经济政治势力圈内的东南亚,明帝国三分之二的藩属国都在这里。马六甲的陷落导致明帝国南方战略缓冲区从此被破开一个大洞,几千年来的东方格局就此改变。
……
由22艘武装商船组成的葡萄牙船队缓缓靠近大陆,远方,一座隐约可见的城镇正在视线中微微起伏,离开马六甲后近一个月海上颠簸的葡萄牙水手们顿时在甲板上欢呼起来。
庞大的船队惊动了海面,风格独特的亚洲硬帆船在收帆或转向让路,一艘艘小渔舟如好奇的小孩子伴随着船队四周,渔夫们带着敬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似乎望不到边的风帆海。
“尊敬的李议员阁下,您请看这里就是葡萄牙的澳门!看看它多美丽啊!比起那个土著满地爬的马六甲,这里才是伟大的葡萄牙王国在东方的珍珠!”
船队总指挥里卡多,一位长期驻守葡属东印度殖民地的舰队指挥官意气风发地指着不远处站在码头迎接的民众,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将军阁下,请注意您的措辞,就我国和明帝国的外交接触所知,澳门只是你们租赁的晒货场,年租金600盎司白银。就在几年前你们私下任命卡洛克担任总督,可他却没有胆子上任!而且你们修的炮台、城墙什么的可是没有经过明帝国高级官员们修的,这可是件严重违反了明帝国政府的事情啊!”李仁军死死地看着远方那座有着少许欧式建筑的港口,微微动容,但嘴里却不冷不热,“如果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您还是收回您刚才的话!另外,如今在东南亚,除了帝汶岛,葡萄牙王国其实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立足地。”
李同和这样直白的提醒让这位葡萄牙将军涨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高傲而古板的明帝国目前所面临的内部饥荒灾害与北方压力,让葡萄牙人近些年来胆子大了不少,也让里卡多这样的葡属东印度军政官员有了更多歪念头。
作为布拉干萨公爵的影响控制下的葡属东印度殖民地舰队指挥官,里卡多已经从布拉干萨公爵给他的密信中知晓了面前这位代表“华夏东洲共和国”的高官,与葡萄牙已经达成了许多秘密合作协议。所以口角上的争执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位李议员肯定是在嫉妒我们,这些傲慢的美国佬,肯定也打算从这个明帝国手里捞取不少好处,不然大老远来干什么?”
“呃,李议员阁下误会了,我相信澳门民众一定会欢迎您的到来!”抛开内心的不满,里卡多只能满脸堆笑地岔开话题,一边指了下码头区欢迎的人群,“如果我没猜错,本地的葡萄牙澳门议事会会长已经在等候了!”里卡多心里暗暗腹诽。
“仁军,你怎么知道葡萄牙人这些年在东方做的事?”站在李仁军身边,一身许梦之赠送的汉服宫装打扮的卡特琳娜好奇地扭过头,盯着恋人的脸,说着半生不熟的华语,“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以前来过,来过很久……”李仁军静静地看着北方越来越近的港口,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越来越低,“这是我祖先的故乡,梦里经常来过……”
“这里确实很美丽,充满了东方的味道,比马尼拉好多了。马尼拉几乎和欧洲一样,一点都没有东方的味道!”想起前段时间在马尼拉休整的那几日,卡特琳娜皱起了眉头。
“好了,我们可以上岸了,卡特琳娜麻烦你去告诉一下船舱里的颜思海先生,就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澳门呆上很长段时间,我们的今后联络地点就定在这里,有什么资金上的需求尽管提出来。”
“好的仁军,我现在就去和颜先生说,等下我们去外面逛逛好吗?我想看看东方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嗯。”
这次带来的15万西班牙银元活动经费还没有动用,再不济还有最后10套压箱底的意大利进口高档玻璃酒具和部分法国香水,李仁军对即将展开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靠岸后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颜思海一行人在欢迎仪式后跟着李仁军和卡特琳娜一起到达了旅馆。
……
夜晚了,终于返回本土的颜思海带着十几个同伴悄悄离开李仁军下榻的旅馆。
到目前为止只有1000多葡萄牙居民的澳门,却另行居住着好几千的本地百姓,其中相当部分都是身份不简单的明朝海商或与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各种地头势力。
虽然堂兄颜思齐在澳门也有自己的势力落脚点,但经历一次同行出卖的颜思海格外小心谨慎。
七拐八绕之后,颜思海在黑夜里寻到了离别近两年的某座大明样式的客栈前。客栈的门紧闭着,从外也看不到任何灯火,似乎早就无人打理一样。
轻轻在门板上叩了几个暗号,大约一刻之后,门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笼照应下,一个老头伸出了头。
“啊!是四爷!四爷您终于回来啦!不是听说……”老人全身一抖,差点手里的灯笼就落了地,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青年壮汉,瞬间老泪纵横。
“老七叔,是我!”回头给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十多个汉子一个接一个隐入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