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日大下午, 离炎才终于醒转过来。
窗外那午后的阳光还十分灿烂,有几只雀鸟在树上啾啾欢唱,可她脑中却混沌一片。醒了后,她一直大睁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 望着帐顶悠悠出神。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绵长的春梦,梦里她跟林显赤条条翻来覆去的纠缠。那男人再没了往日表面上那副儒雅和矜持模样,他比她还急切。整个过程,他主动又热情, 情-欲像是岩浆般喷涌而出, 直要没了两人的顶。
他缠得她心满意足, 令她不由得喟叹:现实里实现不了的,梦里却得到了, 聊胜于无啊。
呵呵,假正经的男人。
她傻笑着反复回味梦中的情景,又想, 那男人的手劲儿好大, 体力也好好。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人就是不一样,身材锻炼得极好。
嗯,那滋味儿很美妙,酥得她指尖儿发颤, 头发丝儿都在痉挛。
原来, 这就是男人的好……
怎么办怎么办?以后见到他,自己的目光定然就会变成x光了!肯定是直接撩开他的衣袍,眼中只看得到他精壮的胸膛, 饱满的翘臀以及健壮的大腿。
唔,他身上好些伤痕,新的旧的,在胸膛上纵横交错。不可怖,只令他在她眼中变得更有男人味儿了。
“咕噜,咕噜……”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这样一种异样的声音,离炎一愣。
隔了会儿那声音再次响了一回后,她才恍觉原来是腹中空空。
她便猥琐的咧嘴一笑,终于收回了胡思乱想。然后将锦被一掀,就要精神百倍的来一个鲤鱼打顶,准备起床吃早饭去。
却才刚一动作,便长“嘶”了一声,“痛!”
她终于发现了状况有些不对头。
浑身酸痛无力不说,衣衫也已经换过,床和屋子虽然有点熟悉,似乎她曾经还来偷窥过一回,但是绝对不是自己那秦-王府上的。
这房中的装饰也很简单,就只有一面墙上挂着幅画,那是一幅卧虎图。
这是林显的闺房……
难道,……那梦竟然是真的?!
离炎急忙扯开衣衫往自己身上一看,下一刻她就吸了口气,差点咬了舌头,双眼紧闭不敢再看了,一张脸也在瞬息之间变得滚烫生烟。
她真的和林显……缠过了……
最后的记忆是她和那男人拼酒,拼着拼着便往他身上蹭,蹭蹭蹭,想要蹭掉他的衣袍,想要去嗅一嗅他的体味。
他似乎并没有推开她,还将她搂在了怀里……然后记忆里就只剩下了春梦。
原来,后来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在梦中!
惊慌、窃喜、忐忑、期待……这几种情绪交织着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她已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穿戴整齐后离炎就到处找林显,在管家林大娘难以名状的目光中,她得知林显正屈居在前院的一处客房里。
“也不知道阿显怎么回事,莫不是昨晚上王爷和他喝酒喝了个通宵?他竟然睡到现在都还没有起床,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做派啊。”林大娘说。
“以往他晚上也会喝点酒的,但是从不会喝醉。他自制力很好,这次难道是看到王爷难得上门来一回,心中高兴,就多饮了几杯?但也不至于睡到现在啊,啧啧。”
离炎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呵呵,阿显竟然将自己的卧室让给王爷住。王爷,他可疼你得紧,以后啊还是常来将军府上转转。你不知道,以往你经常来,他人也爱笑了。你不来,他可以一整天连书房门都不出来咯,一头扎进公务中,这样子身体哪吃得消?”
“笑一笑,十年少。”
……
林大娘喋喋不休,离炎却没有听进去了。她有点失落,也惴惴不安。
主人家住后院,客人和下人才在前院落脚。
他竟然连后院的偏房都不住,是想离得她越远越好的意思?
此刻时辰已不早,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举起手,轻轻的敲了敲林显住的那间客房房门。
无人回应。
也许是敲门声太小了,也许是他太累,睡得太沉了。
她再敲,用了点劲儿。敲两下,便赶紧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里面有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翻身。
片刻后,就有人问:“谁?”
离炎立即凑到门缝里,轻声道:“是我!”
等了好一阵,里面的人才轻轻“嗯”了一声,说:“你这就走吧。”
“……我想跟你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语气分外冷漠。
离炎顿时一急,“怎么会没有谈的呢?先……”
并不想让他做自己的老师,何况发生了此事之后?
她改了称呼,“林显,我,我们已经……”
里面的人澹澹的打断了她,“你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发生了的事情还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林显,让我进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说清楚日后还怎么相处?”
“谈什么?你以为得到了我,你就有谈条件的凭恃了?或者说,你怕我日后对你纠缠不休?你不必如此。既然是我先提出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么这两样都没有谈的价值。”
什么意思?他当她是酒后乱性而已?还是说他以为是她设计了他?
他难道真的就看不出她的诚意?
“……你听我说,我不是那种女人,我会负责的!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安排一切,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显咀嚼了一下她那话的意思。
什么满意的交代?
他无需她任何交代,多事!
他急忙出声阻止,可离炎已经心急火燎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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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炎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整座王府静悄悄的。
她正欲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却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正好与打开房门走出来的碧落撞个正着。
碧落将她看了又看,嗔怪道:“昨晚你一整晚还有今天一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听胡晓珊说你昨天早就离开皇宫了啊。”
“……我,我先去见了皇后,后来又去拜见先生。再然后想起进宫时竟然没有去看望一眼弟弟和离风,就又去了趟皇宫,他们留我吃饭喝酒。再然后……哎呀,反正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多,就耽搁到现在了。”
碧落失笑摇头,又有些责怪和怨气的说:“谁出个远门回来,不是急着往自己府中回的?你倒好,回京城几天了,看望这个看望那个,倒偏偏把,把……把我们给忘了。”说到后来,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感觉像是在当面表白,告诉她自己很挂念她似的。
其实本来也很挂念。
都派了好几波人找她的行踪,但是手下回来说看见王爷去了将军府后就未再见人出来。今日也得了消息,她确实又去了皇宫。
这女人真是……
狐朋狗友也太多了点。
碧落很想伸手去揪一揪她的耳朵,告诉她要听话,不听话就要遭惩罚!
离炎也很尴尬,胡乱抓了把头发,问:“我给你买的礼物收到了吗?”
“给我买的礼物?所有人都是一坛酒,还都是同一种酒,你这也算叫做给我买的?不过就是买了几十坛,一人发了一坛而已。”
离炎讪笑。
“行了,有就不错了,谢谢你的惦念。晚饭吃了吗?”
“还没。”
“那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待会儿就将你买的酒开了,大家一起尝尝。”
离炎没有心情,急忙婉拒,直说自己跑来跑去累得很,想要好好睡一觉。
“那你睡,等到你睡了一觉,饭菜也正好准备好。”碧落体贴道,跟着就去安排了。
离炎叹了口气,也不去管他了。钻进屋子后,人就扑在床上,也确实身心疲累得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边厢碧落与离炎才分开没多久,忽然凤宁宫的大宫女李真亲自到访秦-王府,要碧落即刻入宫去觐见皇后。
碧落这个时候并不想要进宫去,便问李真,皇后找他为了什么事?
李真道:“小人也不知啊。大公子,赶紧走吧,皇后很急,连轿子都是从宫中抬来的。他叫我们直接抬您入宫呢,都打点好了,省了入宫那套流程。咱们快去快回,定然耽搁不了您多少时间。”
碧落就不好忤逆。
他进了凤宁宫后,待到李真退出正殿,便问:“父亲,您急召我?”
“嗯。”
颜妍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碧落来了,他也没有起身招呼,竟然有些落寞的在自斟自酌。
“何事这么急?离炎从大名府回来,刚刚才回府没多久。我本欲正要为她置办一场晚宴,为她和胡晓珊等人接风洗尘来着。”
碧落的话中暗暗透着个意思,那就是:他要赶回去为离炎准备洗尘宴,不想耽搁得太久。
颜妍放下酒杯,沉默的看了眼如今像是变了个人的碧落。
他现在一心一意的扑在离炎身上,为她打点一切,秦-王府上下也只当他就是王妃般的对待。
以前离炎跟他说不想要娶夫的时候,那时候颜妍就在想,是不是离炎也将碧落当做是自己的夫了?两人就那么样子一直过下去了,没名没分也所谓。
哪里知……
看碧落的样子,就知道他还不知道那件事情。
唉---,他们都想错了她。
“今日炎儿进宫来了,她向皇上祈求一件事情。不知你的人打探到了这消息没有?”
碧落一怔,“手下尚未报来。不知她祈求了一件什么事情?”
“嗯,估计是没有那么快。我也才知道,呵呵。”
碧落见颜妍明明是在笑,可他那笑却很奇怪,有点苦涩……
为什么?
“父亲,到底是什么事?”
“炎儿请皇上赐婚。”
“赐婚?”碧落的心立刻如捣鼓,紧张又期待。
然而颜妍轻轻的说:“她请皇上为她和林显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