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阳光虽然明亮,却还驱不散大雪山里的寒,在这个终年苦寒地,只有风雪不知疲倦的狂舞。
冰雪无边,覆盖天地,流云正在这雪海中行进,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野,和一串串深深陷在雪地上的脚印,然后又被风抹平了,消失不见。
大雪山的生存条件很差,这是因为靠近雪岭禁地的原因,相传雪岭中不但有修为高深的妖兽,更有连高修都难以忍受的风雪。
大雪山虽然比不上雪岭的神秘危险,但也如雪岭一样人烟稀少。
这样的雪野,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一个人出来行走的,因为很容易在风雪中迷失方向,最后活活冻死。
流云自小便在这里长大,兼之身怀练体期功力,却不用担心太多。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持体热。只要他还在走,就不会被风雪所吞没。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是练体巅峰,身体远非常人可比,流云拥有强壮的体魄,风雪虽大,却还拿他没办法。
在这荒凉的百里雪野,流云自己默默的行进,在这几天中,他都很少停下来,除了每天中午短暂的休整外,其余时间都用在走路上。
他速度永远是那么稳,既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远方,盯着群山后的目的地。
风雪肆虐,流云孤身一人,漫天飞雪中,他的身影是如此孤傲,如此坚定,这世间再冷酷的严寒似乎也不能将他击倒,反而会使他更见坚强,更加无畏。
对于流云来说,这种步行便是一种修行。
大雪山中的寒冷是远近闻名的,要对抗这样的寒冷,就要时刻调动自己的内息,每时每刻都要调动,这意味着每时每刻都在修行,这正是一个不断与自身气息熟悉的过程。世人修炼总是希望拥有更强大的内息灵力,从而完成筑基,可他们却忘了,只有熟练的运用自身的力量,才能将自身的实力最大化。
此刻的流云,将自己身体中的气力分成两股,一部分储存在下肢沉淀在双腿中,另一部分则填充在上肢,起到保护头、内脏、双手等部位。
虽然只分成两部分,但对身体的保护作用,却是不容忽视的,在这两股内息的作用下,外面虽然狂风暴雪,流云却几乎不会受到寒毒的入侵。
在这几天的修炼中,流云便发现了这种以气驱寒的办法,如果时间足够这种气息的运用法门可以更精微。比如对下肢气息的控制,由于人走路只会有一只脚踏地,而踏地的这只脚受到地面寒毒就十分重,也就需要更多的气息调集在这只脚上。
流云自从想到这个道理,便开始努力去做,只是他走的太快,还没等灵力从丹田调剂到脚上,已经迈出了下一步。流云只好放慢步子,来配合丹田中灵力的流动,就这样,流云每迈出一步便要调动一次灵力,以便于将灵力聚集到着地的那只脚上,他就这样辛苦非常的前行着,忍受着寒冷和一次次失败的打击。
几天过后,终于小有成就,流云已经能做到行走和灵力的流动相协调,并且随着修炼时日的增加,这种协调度越高,再过几天后,流云已经能用正常人的速度修行了。
他这种修炼方法,实在是前无古人,若是被那些大宗师级老怪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
在这十几日的修炼中,流云甚至还想到风对自身的影响,当风吹在身体某一处时,这一处就需要更多的灵力来御寒,而天地间的风是无时无刻不再变化的,这就需要自身随时随地调整灵力的分配。
这样的修炼法门,已经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了,这创意更是天马行空。
流云就这样,一路前行,一路苦修,忍着严寒霜冻,忍着孤寂苦楚。虽然四周的严寒已经可以轻易的吹透他的棉袍,他也不觉得如何冷,寒冷反而激起了他的勇气,让他越战越勇,向着雪岭边缘地带深入。
旁晚,太阳的余热已经无法再给这片大地一丝温暖,黑夜的寒魔正无情的将魔爪伸向这片荒凉地。
已经距离那传说的雪岭禁地边缘很进了。
流云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灵力均匀的分散在周身,他望向天边黑云处道:“看来大雪暴就要来了。”
大雪暴是雪山中特有的罕见恶劣天气,通常都会伴随着飓风暴雪,雪暴来临时天昏地暗,温度一瞬间降到最低,大雪暴中心地带连牛羊都可以瞬间冰冻。普通人类更无法在这种天气中存活。
望着天边气势汹汹的黑云,流云再不犹豫,加快脚步,向西方飞速前行。在流云的记忆中,西方二十里左右有一处天然山谷,正可以躲避这次大雪暴。
流云的速度快如捷豹,夜色初降,天边那一抹残红消失不久,流云便抵达了那个山谷,并迅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好地方,安静的打坐起来。
那片黑隆隆的云还没有到,大风却先来了,一时间天地一片哄吼声,犹如惊涛拍岸,气势汹汹,震耳欲聋。但流云所在的山谷中,却是一片‘和风细雨’,并无汹涌风雪。四周的高山犹如厚重的城墙,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风在上古上方飞掠,卷来一层层黑云雷烟,看来大雪暴真的来到了,这山谷俨然成了一处绝佳的避风港。
流云吃过少许干粮,有吃了些地上的积雪解渴,腹中已经充实许多,精神上也甚是轻松。回想起师傅上次传授的第六层寒冰功,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练习,索性练习起来。
这寒冰功在大雪山这样的冰天雪地练习却是在适合不过,占尽先天优势。流云缓缓运功,感受着身体里那一丝丝凉意的流动,随着气流的流动,自身的感官似乎也随着变的灵敏起来。
一个周天后,练功完毕,只觉全身气力充沛,感官更是前所未有的灵敏,仿佛天地间的一齐都变得清晰许多,风雪呼啸声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楚。
大雪暴来临后,山谷中开始起风,而且越来越大,呜咽咆哮犹如兽吼。山谷中更是一片天昏地暗,大片雪花成团砸下来,在狂风中四处乱窜,砸在脸上好生疼痛。
狂风乱舞,日月为之色暗。大地上暴风四起,雷鸣万钧,阵的耳鼓生疼,大自然的怒吼,竟是如此恐怖,恍若神魔发威,急欲撕裂人间。
这一切都说明,大雪暴的中心据此不远了。
此刻的流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自然奇观,心中净是对天地神威的惊叹和畏惧。就在这狂风暴雪肆虐时,流云仿佛隐约听见自风雪中传来的呼救声,只是这声音太过呜咽模糊,实在难以判断究竟是人声还是风声。
流云在担心:“也许真的有人陷入风暴中也不一定。”可大雪暴已经很近,在这种肆虐天气中,十步之内不能视物,就算真的有人陷入于此,流云也很可能与其擦肩而过,甚至还有可能白白牺牲自身性命。
山谷外的风魔正在无情摧残着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阵阵鬼哭狼嚎声传入这小小山谷中,像是对流云的警告,又像是对他的挑衅。流云双眉紧皱,此刻显然无法下定决心。
风呼啸,雪纷飞,冰寒席卷大地。此刻连山谷边缘的老树也开始结起冰来。
那似人非人的呼叫声又一次传来,流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人们总是要面对一些选择,有些选择无足轻重,但有些选择会影响一生。面对选择人们总是犹豫不决,可一旦下定决心,将无法阻挡。
就在下一刻,流云猛站起身,迈开大步,朝谷口飞奔过去,转瞬间便消失在山谷外的冰天雪地中,狂风暴雪肆虐的将他孤独的身影吞噬。
谷外已是一片人间地狱,无边黑云压在头顶,也不知有多厚,黑云中奔雷滚滚,电蛇乱穿。黑云下狂风肆虐,团团冰雪自高空砸下,无情的将山石老树一举摧毁。远处巨大的深黑龙卷风正自山头席卷,只一眨眼间,便将一处山头吸卷上天。
流云随声寻迹,在巨大的冰雹雪团中飞奔,顶着狂风勉力难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呼救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可喜可贺,果然有人,没有白来”流云心中虽高兴,但面对这狂风暴雪也是不敢轻心大意。他脚下不停飞奔,飓风吹在身上犹如刀割,此刻长袍已经紧紧冻在身上,其艰难可想而知。
“有没有人,谁来帮帮我——”一声呼救自远处传来,似乎是女声。
此刻的风雪已经比刚冲出山谷时大了很多。风雪大作,目不视物。那姑娘只见一个人影穿过来问道:“你怎么样?”
风声呼啸,流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在大吼,也有些声嘶力竭,但那姑娘的脸上却已经浮现了喜悦的笑容,只听她有些焦急的大声说道:“我的羊儿跑了,找不到了!”。她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可她却还关系着她的羊。狂舞的风声将她的声音冲淡了,流云视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急道:“大雪暴来啦,这里太危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说罢拉起她的手,正想着赶快离开这里,此刻周围的温度已在急速降低,情况实在危机万分。
谁知道流云拉着她还没走几步,那姑娘便突然倒了下去。
“你受伤了?”流云急切的问道。
“我的腿痛的厉害,可能是刚才被冰凌划伤的”。她解释道,并用双手撑地努力站起来,但看样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流云急道:“这里太危险了,我背你走吧。”
此刻的风雪已经恐怖到了极点,吹打在脸上简直如刀割般生疼,如果再迟疑一会,还没等流云救她出去,她可能早已经被冰雪冻僵了,而且流云也很有可能送命,虽然他有灵力护体,但这暴雪确实太恐怖了。
听到流云这样说,女孩的脸红了起来,虽然有些害羞,但她还是立刻答应了,毕竟在这个时候,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流云将其背起,将灵力灌注于双腿上,犹如穿梭于雪海的飞豹一般,一路飞奔,速度惊人之极。
她被负在流云背上,只觉得耳旁生风,大片雪花伴随着眼前景物迅速向身后移动,转眼间便被远远的抛在身后了。流云身体的热量传递过来,自己似乎并不像刚才那样寒冷了,全身也渐渐暖起来,心中也再不害怕,一时间眼前这人竟给自己如此多的好感。再看眼前这青年,焦急中透露着坚定和勇敢,便对着流云问道:“你叫什么,是哪个部落的?”
流云此刻只想赶快将她送到谷中,也不多想便回道:“我叫流云,你呢?”
“我叫拉伊雅”她回答道,“流云这个名字真好听!”她有些害羞的说,这句话声音很小,又被风声干扰,流云便没有听见。
此刻的流云心急如焚,那有精力去注意身上人说什么,只将功力发挥到极致,踏着冰雪向山谷飞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