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21、戴绿耳环的女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giotto来访的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脑海里巡回播放着或鬓边插花、或头戴女帽、或扑闪着透亮眼瞳泪目汪汪的giotto……话说他为什么没给我留下半点正经的记忆……

“——!!”

我大汗淋漓地从无限循环的噩梦中惊醒,捂住胸口浑身发软地往枕头上一瘫。只记得梦中最后一个场景是giotto手捧精巧的玻璃铃铛站在圣诞树前,喜洋洋地朝我回眸一笑,背后似有刺得人睁不开眼的万丈天光。

然而,那样绮丽晃眼的光芒,说到头也不过是梦中才能见到的幻影。

我一边极力保持清醒这样告诫自己,一边掀开被褥伸脚去探睡前摆在床边的皮靴。还没来得及从梦魇带来的惊悚感中回过神来,指尖就触到了床头柜上什么湿润柔软的异物。

“……?!”

是山百合。

大束洁白胜雪的山百合,被什么人用缎带仔细捆扎着,极稳妥地安置在我的床头柜上。

说起来,睡梦中确实闻到了某种沁人脾脏的清甜芳香……山百合的话,难道说是志保?

就算是擅长捉妖弄鬼掩人耳目的伎俩,趁夜侵入女性寝室也有点太过火了吧。

我困惑地抱起那捧新鲜的花束,紧接着又有几样出乎意料的东西冒了出来。压在山百合下方的,是一只工艺粗糙的绿色玻璃耳环,一小杯漂着泡沫的咖啡和一张折起的字条。

(啊,耳环……?!什么时候弄掉的?)

自从脱离自卫队以来,我失去了可以安居的容身之所,因此一直把父母唯一的遗物——是的,这只耳环已经从“母亲的遗物”变成了“父母的遗物”——当做护身符随身携带。由于佩戴首饰不便于平日行动和战斗,我并没有把耳环戴上,而是小心地揣在衣服内侧的贴身口袋里。

明明都那么用心保护了,居然还会弄丢……

咖啡杯上绘有瓦利亚的纹章,看来是谢尔曼的手笔。那家伙一向缺乏男子汉的阳刚仪态,只有暗杀和料理的水平值得称赞,每天也会热心地为留守成员准备早茶。他和娇嗔媚眼一道送来的食物,虽然总让人觉得心里有点不痛快,但味道和营养都不会叫人失望。

……所以说为什么大半夜潜入我房间送东西啦?!!

男人心海底针,真搞不懂这些大老爷们脑子里在转些什么。

我一手抱着芬芳扑鼻的山百合,抿了一口尚带余温的咖啡,然后放下杯子随手打开折起的纸条。那是几乎可以评价为赏心悦目的工秀笔迹,只是内容令人瞬间有了把咖啡杯砸上墙面的冲动。

【致我亲爱的姬君。

虽然我预约了与你共赏山百合,但有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捷足先登向你献上了花朵,我只好把这个机会留待下次了。这样也好,毕竟我并不想被姬君所担心的“死亡伏笔”砸中。尽管喜欢逞强蛮干,姬君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即使是我这种人消失,你也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吧。

给你带来山百合的先生似乎十分希望亲手把花交给你,可惜他虽有挺身阵前驱使百人的雄才大略,却没有挺身站到思念之人面前传达真心的底气。因此,只能借用我小小的魔术潜入你卧榻之旁,把自己的心意留在这里。在漫长的分离中,那位先生一定一直在为自己当年的天真向你道歉。姬君,请不要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那是你终于找回的重要失物,请不要再次亲手丢弃。

又及:

之前在图书室拾得了姬君的耳环,大概是你跌倒时落下的,现物归原主。这是你母亲重要的遗物,还请珍重保存。另外,谢尔曼无论如何都希望你一睁开眼就能享用他亲手磨制的咖啡,故而一同奉上。

姬君的睡颜似乎有些痛苦,是否做了什么不愉快的梦?我深恨自己无法潜入你的梦境,只能就此折返,在心中默默祈祷,许你一夜安睡。】

没有署名,也不需要署名了。

“有你们这种人在,能睡得着才有鬼了啦——!!!!!”

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把纸条揉作一团用力朝墙上砸去。

“……哦呀,一大早的你还真是精神呢。果然没被扣薪水的家伙就是有干劲呀。”

伴随我的悲鸣应声而入的,是懒洋洋撩拨着长发、表情晦暗的玛蒙,看来数日前减薪的阴影仍然徘徊在她心头无法抹去。

我的起床气并未因亲友的懒散态度而消灭,反而被她这种事不关己的表现进一步激高了。

“玛蒙你来得正好……听我说,这些男人彻底没救了!”

…………

听我愤恨交加地陈述完事情经过后,玛蒙有点惊奇地挑高了眉毛,不怒反笑道:

“那不是很好嘛?不止三日月那个不可靠的阴阳眼,连我们伟大的首领都属意于你,甚至不惜于借助情敌的力量向你传达真心……这事儿不仅不该生气,要我看你还得请客庆祝一下呢,我亲爱的小英雄。”

“不是笑的时候吧?!你到底是根据什么想象出这种罗曼电影一样的剧情,而且志保对我根本就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家伙个性比阿诺德还傲,仗着有那只刻字红眼的力量,对其他干部甚至boss都摆出一副‘你算老几’的清高态度,唯独张口闭口把你叫做公主……我说克丽斯,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整个瓦利亚都知道那位东洋先生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也稍微来点有趣的反应啊。大家打赌的时候,我可是下注押你和三日月会比戴蒙和艾琳娜先修成正果哦,你千万别对不起我的钱包……哦不对,要是你攀上首领的话奖金就不成问题了,那样也不错……”

“……给我适可而止吧,你那些铜臭味冲天的妄想。”

我一掌拍上玛蒙天灵盖,然后抓起咖啡杯默默一饮而尽。

要是就这样烂醉昏死过去该多好啊,我想。

————————————————————————————————————————

雨月先生说,东方有古谚语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话……真他妈的准。

我并没有爆粗口的爱好,但人偶尔也会撞上些只能用粗口抒发恶劣心情的状况,比如说现在。

“g、giotto……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放手、放手啦混账东西!!你要把我拖去哪里?!!看花的话我可不干,我既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

“抱歉克丽斯,暂时安分一点可以吗?我有必须立即让你看的东西。”

giotto痛下决心打破本部和瓦利亚间的壁垒之后,我第一次被查理派去本部传信,就好死不死地在中厅当头碰上了表情古怪的首领大人。

他的表情……怎么说呢,giotto掐着我胳膊一路狂奔时五官极为扭曲,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治疗神经性面瘫过程中从诊疗室逃出来了,针灸用的银针还扎在脸上。

“等等,giotto……我叫你站住!!”

眼见我们经过的走廊越来越僻静无声,我终于按捺不住心头弥漫的不祥预感,一把扳住某尊石膏塑像的胳膊死不松手,强迫giotto停下了羊驼一样勇往直前的脚步。

“我……我说,这里已经属于阿诺德的地盘了吧,你找他单挑别拖上我……我今天出来没带牛奶,不知道怎么安抚那头凶兽。”

“放心放心,阿诺德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上来就手铐爆头……g?克丽斯,你明明是第一次来本部,为什么会知道阿诺德的办公室?”

我的耐心几乎要跌入负值,只好无力地向我们刚跑过的转角一挥手:

“那边的拐弯处,有人在墙上用红笔涂鸦了‘前方是阿诺德领域,请轻声慢行’的字样,署名好像是奥菲利娅。那孩子,现在弃暗投明跟着阿诺德混了?”

“…………”

giotto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呆立良久,他才感慨颇深地轻吐出一句话:

“……奥菲,真是个好孩子啊。”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

我一声怒喝还卡在喉咙里,就再次被giotto拽得险些凌空腾飞了起来。

“所以说你到底要找阿诺德干什……呜哇!!”

由于我猝不及防之下忘记了松开石膏像,giotto拉扯的力道又过于生猛,这么一拖一拽——那尊无辜塑像的胳膊立时咔嚓一声告别了它的身体。

“…………”

我和giotto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他拽着我的胳膊,我拽着断裂下来的石膏胳膊,面面相觑。

话说回来,定下神仔细观察那尊塑像……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阿诺德先生?

“呵、呵呵,我想起来了克丽斯,这座石膏像是奥菲利娅学雕塑玩儿的时候做给阿诺德的……阿诺德嘴上说不需要但到底没舍得丢出去,就摆在办公室外面了……之前戴蒙想偷偷搬走养女的作品,结果阿诺德二话不说就跟他打了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把瞳仁翻进天灵盖里,一把勒住金发青年脖子冷声道:

“……是你把雕像弄坏的对吧,giotto。”

“g?!是、是我吗?!!”

“……嗯,绝对是你,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亲身承受两年后加强版的牛奶神教教徒之怒,更何况还是亲手毁了这种类似于定情信物的珍贵藏品。为了我的未来,拜托你死在这里吧凹凸鸡——不对,凹凸天鹅。

…………

用临时折往g先生处借来的不干胶胡乱把阿诺德塑像的胳膊粘回去之后,我和giotto终于冷汗淋漓且贼眉鼠眼地……猫着腰悄悄潜入了阿诺德先生的办公室。

据说观看一个人住处的陈设就能大致了解他的性情品味,而阿诺德的办公场所正是这句格言的最佳证明。

他房间内的布置与他本人一样简洁干厉,除去必要的桌椅灯具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摆设,难怪他不愿把小下属送来的雕像摆在屋内破坏严谨空气。落地窗被深棕色的布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日光,这种通常只让人感觉土气的颜色一旦和阿诺德联系在一起,顿时也显得庄重了几分。

“你好歹也算个首领,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偷鸡摸狗一样的事情……”

“实际上就是偷鸡摸狗啦……阿诺德厌恶任何人闯进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也不例外。今天只是有急事找他商量才不得不硬闯进来,没想到发现了必须给克丽斯看看的东西……”

giotto一边无力地苦笑着,一边直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窗前拉开了布帘。

突然倾泻进来的明亮阳光刺得我眼睛一阵灼痛,连忙抬起胳膊遮在脸前。等到视觉稍微恢复一些之后,我才茫然地站在这个头一次涉足的房间中央四下环顾。

然后,我立刻明白了giotto所谓“必须给克丽斯看的东西”是什么。

正对阿诺德办公桌的墙壁原先一直隐藏在阴影里,直到此时才在窗外涌入的日光中现出真形。那里挂着一副真人大小的女子半身肖像,镶嵌在精致画框中的女人鼻梁高挺、颧骨微突,整张脸都裹在狮子鬃毛般凌乱的栗色长卷发里。橄榄色的皮肤上缀了几点淡淡的雀斑,一双明艳惑人的绿眼睛被浓密的长睫衬得更深更大,好似占掉了小半张脸。女人形状饱满、颇有福相的耳垂上,挂了一对与她眼睛很相称的半透明绿色耳环。

这个女人在笑。

与贵族妇人脂粉堆砌的娇笑不同,这女人的笑容里满溢着十足的自信与犀利的刀兵之气。她的容貌诚实说并不美,但她虽没有常人称道的那种瓷器或玩偶的美丽,却另焕发出一种女子身上不多见的雄健之美。

那是剑的美丽。

“这个……是……”

“——无论怎么看,都是克丽斯你哦。”

giotto在我身边站定,同样一脸不解地仰面紧盯着那幅高高在上的女子肖像。

“像是有点像啦,但也仅仅是相像而已吧。阿诺德先生不可能把我……”

我又没有为保护阿诺德而壮烈牺牲,他再怎么跟我心有灵犀也不至于早早把我装裱起来挂到墙上。大概我与他某位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有几分神似,这么一说他先前对我的和缓态度也就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不可能?克丽斯从以前开始就相当有人气哦,蓝宝总缠着你不放,科札特也说你听手风琴的时候表情很专注,让演奏者心情很好……阿诺德当初不是还用克丽斯的姓氏命名了自己的钢琴曲吗?一定有把克丽斯当做特别的对象啦,那家伙。”

怎么觉得这席话和玛蒙今早的发言很像……志保前几天确实预言过我近日命犯桃花,难道指的就是这码子事?

要不要这么准啊,那家伙的言灵。

“这种酸溜溜的口气太让人肠胃不顺畅了。giotto,我说你……”

我左眼瞪着画像上一脸唯我独尊笑容的高傲女人,右眼不禁向满面阴云的giotto瞟过去,只觉一股寒嗖嗖的凉气从脚底直往上蹿。

“……在吃醋吗?”

大概发觉自己把低落情绪表现得过分明显,giotto略带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

“我怎么会吃朋友的醋……只是觉得有点寂寞罢了。当初大家都劝阻我去见克丽斯,我还以为只有我一直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现在发现我还蛮受欢迎的,所以你内心空虚寂寞冷了?”

“克丽斯,别说得那么直白……”

giotto额角上的汗珠越发密集了。

“噢行了,不逗你玩了。放心吧giotto,画像上的女人不是我,我有确证。”

迎着金发青年莫名其妙的疑惑视线,我伸手探向贴身的衣袋摸出志保夜袭送回的耳环,用食指和拇指捻着提到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你看。我妈妈留下的耳环,我手头只有一只。画像上的女人戴着一副完整的耳环,如果阿诺德先生当真对我有超出牛奶神教教徒之外的想法,绘制我的画像时应该更细心点儿吧?”

“啊,真的!说的也是……”

不知为什么,注意到画像与我之间微小差距的一瞬,giotto仿佛安下心似的悠悠吐出了一口气。

然而,他刚刚抬起一半的手还没有抚上胸口,就被某声犹如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召唤定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

披着人皮的恶魔一动不动地钉在门口,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时黄得好像烤焦了的葱油饼。他一手提着那条糊满不干胶的石膏手臂,另一手威胁地轻晃着让人连眼睛带五脏六腑都隐隐抽痛的银色刑具。

已长大不少的奥菲利娅站在他身后,面如土色地朝我们比划了个断头台的手势。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终末忍界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反叛的大魔王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绝对一番
相邻小说
重生之科技狂潮三国吕布之女崛起主神空间天无邪天光(伪综漫)全世界只有我不是恋爱脑大射雕射雕之陆冠英传日常系顶级神豪阴阳师的日常系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