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是一个古老的说法,在人类文明走过漫长的发展进化之路后,手中掌握的科学技术的力量使得这个物种自以为那些所谓的“神迹”也不过是一些骗小孩子的把戏,为神而建立的公元纪年法也就逐渐失去了它本有的内涵,化作了一个个干瘪的年号。如果说在当下还有什么是值得多数人类狂热的崇拜的话,那么大概就只有“技术”了。前后数百年所有的明争暗斗甚至于那些被摆上台面的战争不外如是在争夺某一或某些科学力量的归属,有的人因此获得了权力名望和庞大的财富,也有人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没有人知道这个时代到底是辉煌的“人文崛起”还是黑暗的“末法纪年”,当然,也没人去考虑这些。
所有人都在繁荣里乐享其成,直到“天灾”到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谈论“末日”了,那些古书上记述的大灾难连同它们的载体一起被抛进时代的垃圾场,只有某些历史学家偶尔掀开一页然后一笔带过。所以当它来临时,人们才开始震惊于它残暴的力量,就像是一个做着美梦的人被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打醒,才发现自己不是什么国王而只是一个乞丐,梦中垫在身下的金山只是酸臭的被褥,在这之后就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绝望。
“黑色的云霾遮住了一切,太阳变成一圈惨白的光晕,然后从那里形成了旋涡的中心,开始如暴雨般洒下毁灭。”有位学者再笔记中这样写到,这也是这位老人一生中最后的遗言。
太阳形成的旋涡让海平面上升,岛国一一被淹没,然后海水带来了奇异的病原体,感染上的人逐渐失去生命,但他们不会死亡,只会变成其他人口中的“怪物”,并开始用尖牙利爪夺取所有感知范围内的血肉。不过,被吃干抹净的人大概还算是幸运,那些被“怪物”伤到的人马上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就像古人幻想出来的丧尸一样,一起侵略,一起尖啸,一起撕咬,一起参与血肉的狂欢。
拥有着强大科技力量的人类在这场战争中迅速的落败,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技术在生死面前仿佛只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枪械很难杀死这些“死人”,因为病原体使得它们的肌肉过度发育,甚至能阻止子弹的飞行。它们不惧疼痛,甚至这种刺激会令他们更加疯狂。有的人试图研究这种病原体,但是研究的成果只是给了这种噩梦般的东西一个正式的名字——天灾。人们只能躲在政府紧急划分的避难点中,用通上高压电流的钢筋网墙和防弹玻璃甚至是深埋地下的防空洞来躲避他们曾经的同类。
从此开始,阴谋论者和绝望的人将这个时代也命名为“天灾”,科技无计可施,神被人亲手抛弃,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黑暗。
但是,也许是某些黑夜里的祷告声终于有了回应,人们开始从噩梦中看到了希望。带来这种希望的,是一群“人”。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自从人们进入技术崇拜的时代之后,“超能力”这种东西就越发令人嗤之以鼻,所以当它再一次被摆在桌面上时,人们仿佛看见了救命的稻草,用尽一切剩下的力量去支持,用尽所有的言辞去歌颂。那些拥有各色特殊能力的人,也被称为“米拉克”。
那些脆弱的猎物认为这些凭空出现的异能者,就是奇迹。
于是,游离在所有政府与势力之外的名为“监理局”的组织正式成立,在硕果仅存的人类中,他们是第一批走出安全区的,这一年,是天灾七年,也是文献记载中被定为人类正式向天灾开战的一年。
那一年,一个名叫格雷,没有姓氏的孩子,在钢筋网墙后面看着那些被歌颂着的戴着斗篷的人头也不回的步行向远方,眼睛里却没有其他人所有的敬畏与担忧,那里面只有向往。他向往着什么呢?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行人走出很远后,领头的人才回头望去,让而却只能看得见高墙上的一抹脏污的灰白,那是人类在七年前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建造起的防线,然而远远的看去却令人感觉是那样的脆弱。
“呵呵,”女人的笑声从背后传来,“那么快就开始思乡了?这可不像你啊我的局长大人。”
“不是思乡,罗兰。”领头人转过头来,“我发现了一束光。”
“你自己不就是最亮的那束光吗?‘笼子’里的那些人,可是把你当做天神一样呢。”女人的话里满是揶揄。
领头人淡淡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前进了,一阵携着沙尘的风过来,遮过了他的自言自语。
“若我是光,我就不必走出那道墙了。”
与此同时,世界西方的某处。
死亡已经彻底笼罩这片土地,肮脏的海水涌入城市里洗刷着街道上更为肮脏的血迹。那些被天灾感染的怪物应经离开了这里,它们向东南方迁徙,本能般的寻找着下一个猎物的聚集地。而在这座死城里,在最高的那座建筑物的天台上,竟然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挺拔男人,他的金发被腐臭腥热的风吹拂着,而他却毫不介意,甚至还有些享受。他品着杯中的红酒,站在天台的边缘,英俊的脸上满是微笑,狰狞的微笑。
“你开始行动了吗,格莱门伽?”他喃喃着,几乎笑出声来,“童话故事里总要有一个反派啊,对不对,格莱门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