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站起来,李纾拎着湿漉漉的衣摆苦笑了下,看向宁鸢:“娘娘好本事,不知道还有什么对付本王的法子没有使出来,不如一次使了瞧瞧。”
宁鸢笑道:“王爷既然已经酒醒,自然不用再使什么法子。”她说着看向李纯:“王爷这样恐怕会生病,皇上可否赏他一套常服穿穿?”
李纯看着李纾摇了摇头,叹道:“朕好好地请你来你不来,非要被人五花大绑着来,真是你不觉得丢人朕都觉得丢人。速速进去换套衣服,朕今儿非好好与你谈一谈不可。”
“是。”李纾一抱拳,依言走入内室更衣。
宁鸢原本想要留下来,也对李纾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可临到跟前却又忽然改了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良芳仪虽然不在了,李纯却还在,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终究是外人,未必看得清。倒不如就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长谈一次,也许今日之后,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何况,也许有些要对莒王说的话,李纯并不愿意被自己听见。
想着这些,宁鸢对李纯欠身道:“如今王爷已经入宫,臣妾猜测皇上与王爷必定有许多话说。臣妾先回延嘉殿,晚上等皇上来用膳。”
李纯沉默了会儿,点头让宁鸢去了。宁鸢浅浅一笑,带着有些惊讶的云初容走出去。她到底还是猜对了李纯的心思,怪不得说君王都是孤家寡人,在那个位置上坐得久了,大概对旁人的信任也就越来越少了。
出了太极殿,云初容走在宁鸢身后,忍不住问道:“娘娘怎么不留下来?方才在宫里,您不是说,这也许是唯一能和王爷长谈的机会?”
“有皇上在就够了。”宁鸢心中也有些许无奈:“本宫再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妃嫔,与王爷身份有别,今日擅作主张叫人把王爷绑进宫来已是逾矩,若是再留下来,恐怕以后要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她顿了下,复又道:“不过你别担心,只要王爷愿意听皇上说话,本宫相信皇上能够说服他。”
云初容不是不明道理的人,此刻听宁鸢一说就明白了过来,摇摇头叹了口气:“为难娘娘了,总要时刻顾虑着皇上的心意。奴婢只希望王爷能够不要再继续消沉下去,哪怕……哪怕他是为了良芳仪也好。奴婢刚才看见他那样,心里头很是难受。”
宁鸢握了握她的手,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李纾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儿,值得让一个女子为之托付终身,只可惜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云初容对他的这份情谊,注定是要落空。
“八皇子!八皇子您可千万别乱跑呀!八皇子!”
二人说着话已经离延嘉殿不远,忽然瞧见八皇子的乳娘一路朝着她们这边跑来,再一看已经快要满五岁的八皇子就在前面不远处,淘气地捧着个风车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宁鸢刚忙示意云初容上前去扶着他,自己看着他雪白滚圆的样子也不由心情好了起来。
“八皇子怎么在这儿?天寒地冻的,你要是生病了,你的母妃丽妃娘娘一定会担心的。”
八皇子歪着脑袋看着宁鸢,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你是熙娘娘!你比我母妃和蔼多了,我母妃总是逼着我读书。”
宁鸢笑道:“娘娘爱子心切,当然希望八皇子多读一些书了,这样等你长大了,才可以为你父皇分忧呀。”
“可是我不喜欢读书,”八皇子嘟着嘴道:“过新年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在外面玩儿呢,母妃却不许我玩儿。”
“如果你把每天应该做的功课做完了,娘娘肯定会让你玩儿的。”
“才不是!”八皇子的笑脸皱作一团:“母妃每天要我读四个时辰的书,那些书的内容,我一点都看不懂,还有好多字我都不认识。”他说着越发委屈,竟要掉眼泪了:“哥哥姐姐来找我玩儿,母妃也从来不许……”
宁鸢看着心疼,忙将他搂到怀里,细声安慰:“八皇子乖,不哭啊,不哭。你母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只是可能太过心急了些。你别哭,下次熙娘娘看见你母妃,一定跟她说让她多给一些玩乐的时间,好不好?”
“真的吗?”八皇子抽抽嗒嗒地揉揉鼻子,抬头看着宁鸢:“我不是不喜欢读书,我只是想能够偶尔和他们一起玩耍。”
“熙娘娘不骗你。”宁鸢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泪:“乖,男儿有泪不轻弹,八皇子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今日外头雪厚,恐怕一不小心就要滑倒。你先跟着乳娘回宫去,好不好?”
八皇子乖巧地点点头,从宁鸢怀里出来,走到了乳娘身边。宁鸢对他笑一笑,吩咐乳娘道:“好生照看着八皇子,外面天冷,别叫他冻着了,赶紧回去吧。”
“是。”乳娘一把抱起八皇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宁鸢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不甚清晰。待她想要抽丝剥茧去理清楚的时候,那个念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了。
“原来你在这儿呀!”
苏梦羲的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宁鸢回头去看,只见她身着锦衣,立在皑皑白雪中,如人间仙子一般。心情不由畅快起来,宁鸢迎上前去,笑问:“你怎么在这儿?”
苏梦羲道:“我去延嘉殿找你,春禾说你去皇上那儿了,我还想着扑了个空。谁知道才走出来没多久,就碰见了你。怎么,你这是从皇上那儿回来了?”
“嗯,莒王也在,我想着还是让他们二人单独说说话儿吧。”宁鸢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八皇子。
“你在看什么?”苏梦羲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谁?”
“八皇子,方才正巧碰见了他。天寒地冻的,我就让乳娘赶紧抱回去了。”
苏梦羲看着那边怔了会儿点点头:“也是,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延嘉殿吧,我有些事儿要和你说。”
宁鸢看她面色严肃,猜测她要说的事情必然不简单,当下点了点头,与她快步往延嘉殿走去。
“太子染上时疫的事情恐怕不简单,也许与丽妃有关。”
“什么?”回到屋内宁鸢才刚坐下,听苏梦羲这么一说,情不自禁地就又站了起来:“此事可当真?”
苏梦羲忙将她按下,小声道:“我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来看,丽妃肯定脱不了干系。”
宁鸢只觉得心头一跳一跳的,好在其他人都已经被她支到外头去了。静了静心,她问:“你怎么会这样猜测?虽然荣贵妃一倒,丽妃想在后宫独占鳌头,但她不像是这般狠辣的人。再说良芳仪并不十分得宠,她为何要这样做?”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如何回答?”苏梦羲按了按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先和你说说,我为何会有此怀疑吧。”
“这事情要说起来,也不光彩。原是我宫里的一个丫头,有一日在廊下哭哭啼啼的正巧被我碰见了,我就问她为什么哭。她原本不肯说,可后来禁不住我问就告诉我了。原来她竟和一个小太监私定了终身,而那个小太监本来是丽妃宫里的人,谁料时疫蔓延的那段日子,忽然被调去了东宫。而后太子染病,他也染了时疫,送到十萃阁不久就一命呜呼了。这丫头日日夜夜思念着他,那天实在忍不住才偷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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