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的画面,风轻言看呆了……
夏语冰略微尴尬的抵着头脸,他若早知道水仙和陈今那么快的跑回来,原来是这等激情迸发,他是绝对不会追来的,甚至会劝别人留下。
可是,陈今借走他的剑跳下船,谁能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星长老离船最晚,因为他恐怕陈今离开后,船和木板被风托着飘飞落下过程中会出问题,就等到船和木板都落到海面上了,这才施展御气浮空追过来。
快到海岛的时候,追上了风轻言和夏语冰,三个人就一起赶过来。
没想到跳上山头,看见的竟是这等香艳场面。
星长老却并不难堪,很是从容平静的道:“扰了两位的雅兴,非是故意。”
雅兴?
陈今意识到状况不对,但他是男的,急于抢先解释,犹如是对水仙的侮辱,这道理,也是弦乐告诉过他的,于是就不急着的保持沉默,也没有手忙脚乱之类。
水仙轻轻一笑,知道是被误会,却并不对这等状况心急火燎。原本误会也好,不误会也好,都没什么大不了。便依旧动作依旧轻柔,不疾不徐的握着陈今立起之物,替他把裤子扯了起来,又细心整理妥当,再为他穿衣,最后又穿好了外袍。
夏语冰看两个人都如此镇定自若,便觉得反而是他,太不应当,就抬起头脸,调整心情,如新长老和陈今、水仙三人那般看作寻常平淡事情。
但他却不忘留意风轻言的神情,见她很快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然后眼里透着些困惑。
夏语冰不知究竟,只是心想:‘这般佳人,却到底是仙奴身份,竟对这等情景习以为常了无权发言,连一丝不快都不知道表露了。’
然而,风轻言只是觉得,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陈今怎么可能心急火燎的跑过来跟水仙激情山顶上?
还是月下屋外的地方,明知道他们后续要追过来,暴露癖么?
陈今没有这毛病呀,水仙掌门在岛上历来不闻有什么男女情欲事情,显是对这些早已看淡,又岂会如此轻浮?
风轻言因此并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很容易误会的情景,自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水仙替陈今整理了衣领,犹自绕走一圈,仔细打量审视,还不忘把沾了尘土的地方都给拂拭干净,最后才正色面对陈今道:“心意已尽,若是长老觉得不够,迟些再表。”
这般话,显然是没有在乎星长老他们会继续误会的。
陈今意识到水仙掌门并不想无谓的让人知道他们刚才的竞速争夺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说话,就道:“水仙掌门如此诚意,已是受宠若惊。”
水仙掌门也便知道,这么说,方才的夺剑误会,就是一笔勾销,彼此不用再提了。
巨冰化去后,岛上的建筑物只有刚才的仙居毁了,别处都完好无损。
水仙派的弟子们回了岛上后,风波平息,众人各自回去歇息。
陈今刚回房,风轻言就寻了过来,他估摸是聊离船后的事情,却没想到,她说:“水仙掌门让我请你一起过去,估计是聊不离不弃的故事。”
“走!”陈今很感兴趣,两把那等厉害的仙兵,却毁成那样,而现存仙兵宝鉴里记载的,拥有者却是天剑派掌门和水仙。
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风轻言没有急着追问离岛后的具体事情,因为知道必有内情,也就不着急非得现在知道。
两人一起去了水仙的仙居,看她已然准备了茶水。
风轻言接过去斟茶时,水仙看陈今坐下了,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他:“请问这不离不弃的剑体,何处发现?”
“岛上,试法术时失控,御剑撞毁了山体,当时造成震动。没想到,破毁的山体里露出来这两把破毁的仙兵。”陈今不确定水仙掌门是否愿意透露背后故事,他原本不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但是,了解了心境之路的事情后,他却对二分明月境界的经历很感兴趣。
尤其是,越接近于真实的经历,他越觉得有探究的价值。
“不离剑,不弃刀,原本是我与他……也就是天剑派掌门所有。这背后,有一段故事,原本我也不喜欢与人说道,今夜受到你那等赤诚面对自己的言行触动,心有所感,寻思着这不离不弃的出土,兴许就是我长久苦寻的心境之路的转折契机也未必。就请了你来,但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倾听。”水仙掌门没把别人听她谈论经历视为理所当然。
她这等经历的人,早对别人的故事没了兴趣,自己平常也没有对人谈论过去的兴趣,若有人强行对她说,反而觉得是麻烦。
“水仙愿说,我十分愿意了解。我以为,如水仙这等高人的经历,势必对我心境之路的修炼极有助益。尤其是一生所爱心境,似乎极受得道高人排斥,我自然更有一探究竟的好奇。”陈今跟天剑雪的事情,还有水仙掌门替风轻言考虑的事情,都是对一生所爱的极度排斥。
这一生所爱,到底为何如此被高人不约而同的拒绝?
仿佛宁可入不了一代宗师境界,也不要入一生所爱心境似得。
“今日我决定,勇敢的正视自己内心。因为你的触动,回想之下,突然也知道为何心境破毁,重修却久久没有结果,说到底,是过去的影响,让人没有了最初面对真实自我的勇气。陈今长老愿意了解,那我所说的,就以不加任何修饰掩盖,但求真实为准则,就算是自我调整的第一步,也盼能对你们有所助益。”水仙掌门拿着破毁的不离不弃,显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第一番话,就是惊人言语。
“不离剑,不弃刀,是我们踏入二分明月境界后,辛苦积累功绩换的第一把中型异宝剑心级别的仙兵。不离剑是他的,水火属性,完全适用于他的仙法绝技;不弃刀是我的,但其实与我当时修炼的绝技并不很好的匹配,我那时所修的,是土系绝技。哦,你们或许并不知道,我本是红香派出身。”水仙说到这里,想起那时候的情怀,觉得十分遥远,更与现在的她,差别极大。“不弃刀的五行属性是金木土,我本可以有更好选择,那时也不爱用刀,却偏偏要了它,只是因为——不离不弃这对仙兵的寓意,如此痴傻的事情,就是当年我做的。”
这真的很傻……专修土系绝技,却选了三种剑心属性并存的仙兵,就等于灵气储备量比单属性的少了三分之二,续战力大幅度下降。
这么简单的开篇,刹时间就让陈今和风轻言体会到,当时的水仙掌门,是个何等痴迷于情爱的女仙。
“为了不离不弃的寓意,倒让我后来有心学习各类法术绝技,不知觉间成了法术理论绝技方面的精通之人。期间许多年,我们都很好,齐心协力,并肩而行,互相助力,于是越发的好。那时候天下还有许多凶兽没有除尽,当时的掌门意外战死,也不知道是否被人谋害,死在北荒之地的饥荒之地。天剑派那时候的体量远没有今天大,天下还是三十六仙派并强的格局,派里没有一代宗师境界的坐镇,恰好我们刚跨入一生所爱境界,成了唯一能够承担掌门重任的选择。”
陈今很是意外,没想到天剑派掌门修炼的竟然是一生所爱?是至今如此?还是说,破过境界又重修成功了?
“当时派里因为我法术理论的威名和贡献,再者那时候法术殿当时的影响力也很大,长老们都让我当掌门,可我觉得那会让他颜面不好看,自然就满心欢喜,毫无不情愿的力主他当。”水仙说着这些,眼里看得出来,偶尔还会有情绪上的触动,却并没有很强烈。
“……那之后天剑派发展的越来越好,我执掌了法术殿长老的职责,同时还当着副掌门,每天做的那些繁琐派务,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可看到他因此头顶越来越多荣誉而骄傲自豪,我也就愿意一直极尽全力的助他把这个掌门当的更好。”水仙掌门说到这里,喟然长叹。“可惜,一生所爱是当不好掌门的,那等权力位置,容不了任何人可以率性而为。当天剑派体量更大,内里的权斗也更激烈,我们势单力薄,没有宗族可以助力信任的弱点暴露无遗。”
“现在回想,当时他能利用局面,一直让诸多长老们的势力维持平衡,始终让自己处于各方平衡中心,熬过无数次的权斗危机,只觉得既难得,又有许多幸运在其中。但越是身处其位久了,越是知道,不溶于权斗规则,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对此,我很是理解他的感受,因为那时候我也不是副掌门了,便是内力权斗的必须妥协结果,却让他的压力更大。”
陈今听着这些,心有感触,在天玄之间的这几年,许多事情都是硬着头皮去做,因为不得不做。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一声令下人人奋力相助这样的事情。
只存在,振臂高呼,情性中人和利益紧密联系的那些人不多计较或者不需要多余计算,就会立马率先附和;剩下的人则各自计较厉害关系,或许是因为不响应的危害更大,又或许是算计了有利,这才纷纷假作假作不遗余力的响应。
如何让情性中人和计较厉害关系的人都尽可能多的支持,这就是领导者能力的关键之处。
要做到这些,那可不是凭一腔热血和心意就能办到的,其间自然有许多违背自身喜恶的事情要周到。
天玄之间的体量比起天剑派,那就差的多了,可想而知,天剑派掌门的位置,当然更难做好。
“因此,他有一天哭着跪下求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怨他。我不能生育子女,否则仙体十年不能参与派里的战斗大事,即便我愿意,一个人又哪里能很快给他生出宗族来?所以我答应了他,让他如别的掌门,长老们一样,挑选凡俗女人专门生育子女。最初的时候,他靠仙体本事,一日御十女,有仙法绝技确保次次中的。这些女人繁育子女,就是任务,用过之后他连第二面都不会见,我知道他的处境,当然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想法。”
风轻言忍不住别有深意的瞧了陈今一眼,后者知道,她是说,当了掌门有这种‘必须’的好处,可以成全他一直跟女人睡觉的愿望了。
陈今心领神会,却只是觉得好笑。
“直到有一天,本当他带领的战斗事情,他却跑来求我代替,而我当时明明仙气积存还不多,按规则是在仙山内修的。我知道事出反常,他这才对我坦白,说他一生所爱的心境破了!一旦带领那场战斗,一定会被发现,届时掌门位置必然会失去!”水仙说到这里,轻叹道:“当时他说,是因为长久当掌门,迷恋上权力,因此破了心境。可惜我那时以为是真的,许多年后才知道,一生所爱心境的破与不破,其实跟这些没有关系。”
陈今和风轻言的注意力不由特别集中,因为都意识到,这里是重要的转折,也是关于心境的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