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祁白老实答道。
“那我们去吃饭?”叶辞提议。
“好。”祁白答道,手机已经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黎研的名字, 和叶辞对视一眼,他接起了电话, “喂?黎研?”
“喂,舅舅是我。”黎研在那边说道:“你们是不是在医院?我恰好路过, 在家里吃了饭,给你们带了饭。”
祁白听着他这个牵强的理由, 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你在哪里?我们出去找你。”
“叶辞……真的和你在一起?”黎研的声音很吃惊,他也只是猜一猜而已,心里是不想他们在一起的, 没想到真的是在一起了。
今天叶辞走得这么急和神秘,一整天都没有再回来, 他就想到她肯定是去找舅舅了, 在电视上认出那是舅舅的背影,知道他受了伤, 妈妈看见之后马上给他准备了饭菜, 他鬼使神差之下又多准备了一份,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在。
心塞。心塞到好像有一堆石头梗住了。
“我就在外面的便利店里, 你们没吃饭的话,赶紧出来吧。”
“行,等我们一会儿。”祁白挂掉了电话对叶辞说, “黎研来了,给我们都带了饭。”
“啊?这么贴心?我是不是应该要给他发个红包?”自从有了手机之后,她已经玩转了各大社交,熟悉了各种社交软件的功能。
“不需要。”祁白说着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了,叶辞问他,“为什么?”
“小舅母还没有经济能力,还是由小舅舅代劳吧。”
“小舅舅?”叶辞斜睨他,眉梢带了三分笑意,“装嫩吗?”
祁白看到她这副特别俏皮的模样就忍不住狠狠将她搂在怀里揉了她的头发几下,“是啊,不让吗?”
他好像也发现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黎研在便利店可以吃东西的一张空桌子上等他们,买了饮料之类的,还将他们的饭菜放好了位置,就差等他们来了。
叶辞和祁白一路说笑着走进来,看到黎研之后立即向他挥手。
黎研也僵笑着回应,觉得眼前的一幕真是很刺眼,叶辞身上还穿着校服,扎了马尾,她近段时间真的长高了不少,不少男生走在她身边都很有压力——
可是别的男生觉得有压力,可她和自家小舅舅看起来是更加登对了。
这让他羡慕嫉妒恨。
祁白和叶辞走了过来,拉开凳子坐下,叶辞看到他还不忘打趣他,“班长,你今晚不用晚自习吗?”
黎研被她这个问题问得红了脸,不过发现叶辞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放心了不少,“作业我都拿回家去做了,待会儿就要走了。你呢?你怎么样?”
“我吗?”叶辞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肚子,“我先吃饭,肚子饿死了。”
黎研没话说了,一个人坐着也是尴尬,可他又不想马上走,有些话他还是要和自家舅舅说的,不管有没有效。
两个人都揭了面前放着的饭盒,祁静给他们准备的饭食自然是丰富而美味的,不过祁白注意到的是叶辞饭盒里菜肴的品种比他的多上了不少。
挑了挑眉看他,黎研心虚,自然是知道自家舅舅在暗示一些什么,“这是我妈妈分的菜。”
言下之意即是“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偏心”。
叶辞看了祁白的饭盒一眼,再看了看自己的,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事实上她其实是挺没有胃口的,将一部分饭菜给了祁白,“你高,多吃点。”
……这是什么理由?
黎研觉得脸上被打了一巴。
“好。”祁白笑着应下,也没有推辞,动箸吃饭。
席间也没有多话,保持以往的一贯良好教养。
只是他会将自己饭盒里没有吃过的鱼将刺都挑干净然后再给叶辞,也会将叶辞碗里不吃的肥肉给捞过来默默吃掉,丝毫不嫌弃。
黎研觉得自己来给他们送饭完全是找虐,一顿这么简单的饭也能上演花式虐狗,将他虐了个体无完肤。
他觉得自己快要得胆结石了。
两人有条不紊地将饭菜吃完了,汤也喝了。因为带的不是一次性饭盒,叶辞还是将饭盒收拾好便去清洗。
黎研待她离开了之后,脸容才彻底严肃起来。
“舅舅,叶辞今天一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吗?”
“不是。”祁白摇头。
“不是?那她去了哪里?”黎研真的很担心,祁白的工作本来就危险,叶辞又是个不怕死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直是无敌了。
“你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可以自己问她。”
黎研觉得自己瞬间被他带偏了,“不,不论她今天去了哪里,她和你呆在一起的话总会有危险,我们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可不能让她有闪失。”
“黎研你话里的意思我都懂,没有护她周全也是我的过失,但是有些人始终是和我还有你是不一样的,阿辞有你一个这么好的同学我很高兴,我也会让她不要再过多地涉足案件,让她一直平安过下去。”
黎研听着他宣示所有权的话就浑身不舒服,说话也有些尖锐了,“舅舅,你这份工作本来就危险,有时候也是自身难保,怎么能完全保证她的安全?我始终觉得你们不适合,而且早恋也是不对的,老师每天都想找她谈话,你给她的生活造成了不少困扰。”
祁白这次是看着他不说话了,再说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了,但是过年的时候说要和他好好谈一下,他还是想了想,说道:“你说得都很在理,的确是我思虑不周。然而黎研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她的爱护是一厢情愿?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让她不要和我在一起?”
“她要怎样选择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既然她选择了我,那我会尽我所能去护住她,而且,你并不了解她,她的能力比你想象中的强很多,不要将寻常少女的柔弱怯懦放在她身上,并不适合。”
“时间不早了,今天的饭菜很可口,改天到你们家吃一顿饭,聊聊天。”
祁白说着已经站起来了,叶辞刚好将碗筷都洗干净拿进来,觉得他们的气氛稍有滞闷,笑着对黎研说道:“谢谢你的饭菜,真的很可口,祁姐姐的手艺真的特别棒。”
黎研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硬是扯出了一抹笑,“喜欢就好。”
“那我们先走了,我明天再上学。”
叶辞说着便侧头看向祁白,询问他的意思。
黎研将食盒放好之后又叫住了叶辞,将书包给回她,“你同桌薛雪飞收拾好让我带给你的。”
“啊?哦。”叶辞接过书包,问他,“今天多少套卷子?”
“三套,语数英各一套。”
“三套不算多,明天能按时交作业。”
说着便将书包背起,祁白也不多作停留,和叶辞一起离开,还是先回医院一趟,去看看吴卓尔还有那对龙凤胎的情况。
吴卓尔的确和胖子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大碍,手术出来之后便睡了,还没有醒来。
至于另外那对龙凤胎,因为男孩得了急惊风,虽然吴卓尔已经对他进行了紧急的治疗,但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在他的病房里,祁白居然看到了赵老一家都在。
顿时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他在国外的女儿还有她的一双儿女。
事情还真是凑巧。
赵老得闻今天的事情之后马上赶了过来,一家人忙到现在才刚刚能喘一口气,看到祁白和叶辞也是惊讶。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一家人围在他身边,他的妹妹也已经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祁白和叶辞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声音不敢太大,看着床上小家伙熟睡的面容,问道:“赵老先生,他还好吧?”
病床上写了他的名字,叫阮希,今年刚好5岁,这次是第一次跟着爸爸妈妈回国。
“病情已经控制了,当时真是多亏了吴医生,没有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赵先正十分感慨。
真的没有想到女儿和女婿回国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事情还闹得这么凶,光是看新闻报道就胆颤心惊。
“现在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就好了,吴医生的伤势也没大碍,您放心好了。”
有太多的人在场,都不好说什么话,坐下来没有多久之后,便有一个男人给他们装了一杯温水,笑容十分有亲和力,“祁先生、叶小姐请吃茶。”
“谢谢。”祁白接过了茶,便听他继续介绍自己了,“我叫方岸,是阮先生和阮太太的助手,这次是有幸跟他们一起回国过暑假。”
方岸三言两语介绍了自己,祁白和他握手,“你好,方先生。”
“今天也是多亏了小方阻慢了一下凶手的动作,让警方及时发现不妥展开了行动。”说话的正是阮希的母亲,也就是赵老的二女儿赵芝兰,由衷感谢方岸。
气氛因着这样的话题而稍微活跃了一点儿,赵曦颜姗姗来迟,开门的动作也有些大,进来之后看见祁白也在,立即笑了起来,叶辞看到她就觉得烦躁,拉了祁白的手示意他赶紧告辞走人。
祁白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回握她的手站起来向赵老他们告辞,“赵老先生,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好,一路小心。”赵老自然知道他们还要忙别的事情,今天下午警方都过来取证了,祁白既然主管这个案件肯定要回局里忙别的事情,也不敢耽搁他的事情。
“这么快就走?我才刚刚到。”赵曦颜分明很失望。
“赵小姐,你舟车劳顿了一天,也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祁白客套了一句,便拉着叶辞的手离开了。
赵曦颜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无可奈何的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股嫉妒,凭什么一个孤女能攀上高枝?
祁白和叶辞离开医院之后便接到了靳景的电话,他已经回到了局里,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余骊依然留在医院里走不开,现在吴卓尔被滞留在洛城,又是受了伤,更加要加派人手保护他。
所以他并没有时间回局里。
祁白虽然心里怀疑余骊,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证他,所以也只能先行离开。
叶辞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回局里,祁白的手并无大碍,开车不成问题。
叶辞上了车之后就开始拿出试卷来刷题了,祁白看着她就心痛,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告诉她,“黎研晚上和我说了很多话,大部分都是关于你的。”
“哦?关于我的?”叶辞头也不回地说道,她正做着一道文言文的阅读,一心二用。
“嗯,他还是让我跟你分开,让我不要再带你去危险的地方。”祁白简短概括。
“那你的意思呢?”叶辞侧头看他,唇角有笑意。
“我的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他捏了捏她的下颔。
“那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叶辞将最后一道题的答案选好便拿别的卷子出来做。
祁白看到一直戴在她身上的戒指挂在了衣领外面,拎起他送给她的戒指看了看,心里有些感触,红绿灯很快就过了,车辆可以通行,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启动车子回局里。
靳景他们已经在局里开了第一轮分析会议了。
下午在机场里搜索到的线索其实有限,除了得出地上的血迹是吴卓尔和狼人之外,那遗留下来的半张狼人角色牌让人非常费解。
这毫无疑问肯定是狼人留下的,但是留下半张这又是什么意思?杀了半个巫婆?
毕竟吴卓尔是受了伤的。
看到祁白和叶辞都进来了,立即通知大家再回到座位上开会,这次开会是要和黑帮那边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
叶辞在来的路上已经和祁白说了一部分自己的猜想,也将春花和胖子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确定了狼人目前为止一个,他们之前的推理并没有错。
祁白看了一遍她写在手机便签上的推理,觉得大部分的推理都是成立的,举起她的手亲了亲,眼睛对上她的眼睛,“我辞棒棒的。”
“噗噗,你不要对我卖萌了好吗?真的受不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办公室,所有人都等着了,祁白先向大家介绍叶辞的身份,事实上不介绍也是行的,因为叶辞在警局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循例介绍完之后,祁白便将位置让给她了,对大家说:“稍后会由叶辞对你们简短说一下她的推理,就今天两边的情况。”
“我会在白板上列出要点,完了之后大家也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说着也没有多话,而是示意叶辞可以开始了。
叶辞脖子上挂了“证人x”的牌子,虽然是名正言顺,但为了不要给祁白造成不好的影响,她在开始讲的时候还是说道:“我只是以证人的身份说一些见解,请大家多多指教。”
杨以冬这几天也被调到这里工作了,其实她并不够资格和经验加入这里,硬是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还是遇到叶辞。
这次再看见她觉得她身上的那股桀骜有所收敛,完全是因为祁白的缘故。
微叹一口气,心里有些惆怅。
叶辞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自己的推理了。
“首先第一点是,目前为止,狼人只有一个。这是根据今天发生了的事情所作出的事实推理。”
“既然明确了狼人只有一个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好推理了。”
“根据可靠的情报,狼人有和今天你们抓到的假狼人有过接触,给了钱他做交易,让他扰乱你们的视线。”
“假狼人自然是不知道真狼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收钱办事,挑起了两大黑帮之间的血拼,还将你们给牵涉其中,不得不说,狼人这一招很高明。”
叶辞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在这里插一句话,不知道当时假狼人对两方黑帮说了一些什么话导致一言不合即就开战?”真是嫌子弹多了。
“只要双方开战狼人背后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主要是将你们这边拖住,甚至是做出假象好去对付吴卓尔,毕竟分散一部分警力再去行动会容易很多。”
“而狼人这次也是特别走运,先是遇到了一个突发性急疾的小孩,抓了他做人质,再引到吴卓尔过来打伤了他,案发现场有两滩血迹,已经证明了一滩是狼人的,一滩是吴卓尔的。这也证明狼人受了伤,但是他怎样受伤恐怕还要问吴医生才行。”
“狼人受了伤又流了这么多血,自己可能处理不了,目前情况又这么混乱的话,他不敢轻易到大医院去治疗,很可能会去小诊所,可以通过这一点去寻找他。”
“而狼人的身份还在做进一步的确认,具体的事宜自然是交给诸位去处理了。”
叶辞说完之后也看向祁白在白板上画的线索图,画得线索分明,一目了然,她对他笑了笑,而后坐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