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藤蔓宿砚脚下的阴影中探出, 闲乘月目视着前方,只有余光落宿砚的脸上。
宿砚没有像孟舟一样手足无措,任由藤蔓将他层层包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或死前,宿砚似乎没有什么话想说。
闲乘月抿着唇, 他没有迈出那道门,像是送宿砚最后一程。
眼前的门有白光闪烁, 任务者说那是希望的光,宿砚而言,那可能是他命终结时所能看到的最后一道光。
宿砚的目光落闲乘月身上,藤蔓慢慢向上一栋,再慢慢挡住他的眼睛。
闲乘月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的余光能看宿砚就像前的孟舟一样身体藤蔓拉扯, 刺入,血肉迅速离开了他的身体,整个人只剩下一副皮囊, 最后藤蔓拖入阴影当中。
这不是闲乘月第一次目睹身边的人死世界中。
但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不能言说的情绪, 好像他的心脏一只大手捏住, 让他喘不过气。
这次他救不了宿砚。
这个世界让人互相残杀,并不准备给予任何人离开的机会。
闲乘月缓缓吐出一口, 强迫自己不去想有关宿砚的任何事。
宿砚只是他人中的一个过客, 可能他自己有一天也会死世界中,但不是现。
他推开门,迈出了脚步。
客厅的灯光依旧明亮, 桌上还摆着宿砚带的翡翠,那块山水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上,价值不菲的牌子摔成了两半, 好像它也是宿砚的一分,随着人的遇难而破碎。
闲乘月抿着唇,沉默着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仔细收到了柜子仔细封存,好像有一天它们的人还会出现,把它们带走一样。
把东西收好后,闲乘月坐到了沙发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今天跟前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区。
他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到客厅放下水杯时却因为没有拿稳,导致水杯落到了上,玻璃和水一同溅起。
闲乘月没有收拾上的水杯残骸,他重新坐了下去,头朝后仰。
他不该这样。
闲乘月心自己说。
自进入世界后,他的心肠就变得越越硬。
刚开始看到身边有人死的时候,他还会感到震惊和悲哀,越往后,他就越平静。
哪怕方就死他面前,鲜血溅到他脸上,他都能面无表情的擦掉血珠。
世界容不下片刻迟疑。
也容不下一个好人。
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变成钢筋铁骨,没有人的感情才能走出。
宿砚的死跟其他人的死应该也没有区。
闲乘月抹了把脸,沙发上站起,他走向浴室,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就站了花洒下,任由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或许他不是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通关机器。
只是所有情绪都他压抑着。
水珠滑过他的额头、脸颊,再下巴落下去。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而他要活着。
闲乘月忽然一拳砸向浴室的墙。
鲜血留了雪白的墙面上,然后水冲刷,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
离开浴室的时候,闲乘月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收拾好了客厅的水杯,又电话给公司询问还有没有需要他接的客户。
“你手不是有个大客户吗?”老板的声音带着疑惑,“怎么了?他又不准备拍卖了?”
“这些大客户怎么想的,说要拍的是他们,说拍了又不拍,耍我们玩啊。”
老板:“最近没什么客户,要不你休息两天吧,这几年你都没怎么休息过。”
“正好趁这个时间放个假。”
闲乘月也没有说什么:“好。”
挂断老板的电话后,闲乘月又去了一趟医院。
跟平时一样,他会坐病床旁边说闲母说会儿话,但他本身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说不了几句后就只剩下沉默。
“闲。”护士叫住了要离开的闲乘月。
闲乘月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护士,等待着护士说出接下的话。
护士:“阿姨的情况好了很多,今早医查房的时候发现阿姨好像外界的刺激有了反应。”
“虽然不确定阿姨是不是能醒过……”护士迟疑了几秒后说,“但这是个好消息,吧?”
闲乘月站原,嘴角终于有了一抹微不可查弧度,他轻轻头:“是好消息,谢谢。”
护士呆呆的看着闲乘月脸,等闲乘月走进电梯,她才终于过。
离开了医院,闲乘月又了家。
他的世界很小,除了公司就是家和医院,他偶尔会跟客户们联系,但客户就是客户,工作关系看起再亲密实际上也不过是利益关系。
闲乘月家的路上买了几瓶酒。
但他家后却没有喝,只是放进了酒柜。
他拿出手机,搜索栏上下了宿砚的名字,却没有按下搜索键。
直到这个时候,闲乘月才发现了一件事——
他的房间没有宿砚的尸体。
如果有人世界死去,那他现实世界中也会死亡,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尸体最终会倒他进世界前待着的方。
闲乘月没有开灯,他坐客厅,黑暗似乎能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想起了那个由孟舟变成的怪物。
想起自己世界的猜测。
无论是人还是怪物,世界都是任务者,他们的形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人类的任务是躲避怪物,寻找图离开。
那“怪物”会得到什么样的任务?
杀死迷宫的所有人?
还是阻止人类拿到图线索?
如果孟舟变成怪物后没有死,那现实中会不会他也还没死?
宿砚会不会跟孟舟一样,变成了怪物,还那个世界游荡?
他还有到现实世界的机会吗?
还是他将永远世界游荡。
闲乘月无法确定,但至少他可以明确宿砚还没死。
不,准确的说现宿砚不算死了,也不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