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冬青现在的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整个的记忆最后的地方都是在老广东餐馆中最后出现的一幕。
周围出现的景色都是非常的熟悉,那是自己很久以前潜藏的记忆,当年自己母子三人被父亲赶出家门后生活的地方。
还是熟悉的街道,还是曾经见识过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真个街道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处充满着荒凉。
“有人吗谁在那边出来啊。”
常冬青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其实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他经常将自己包裹的非常的严谨。除了很少的人,常冬青基本上不会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在收服韩如意的时候,他还想尽办法将自己的表弟王猛给送到了香港,另外的开启了一个公司,也是他故意的作为。
声音回荡在空挡的街道上边,甚至在小弄堂的馄饨摊上甚至还有着冒着热气没有吃完的馄饨。
“有人吗”
空挡的回音当中,充满着荒凉,也充满着寂寥。
“嘻嘻,嘻嘻冬青哥,你也来啦。”
陡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顽皮的笑声在这片空间中传开来。
“张濛,张濛是你吗你在什么地方”
常冬青熟悉这个声音,是自己的未婚妻,是已经订婚和自己准备结婚的妻子。
他知道现在是个梦,张濛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是常冬青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但是他不愿意清醒。心中的痛处只能在无人的夜晚当中独自的思恋。
“冬青哥,你回去吧。这边你不能来。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还没有给我报仇。”
张濛的声音响起起来,然后空灵的说起了这番话。
“我不走,你让我看看你。哪怕是再次的看见你就好。”
就在常冬青准备在那边发疯一样的寻找着张濛声音传来的地方的时候。
“冬青,回去吧,你的事业还没有做完,我希望你能坚定的走下去。”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老郑,是你吗你也在这里”
郑永可以说和常冬青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从小桀骜不驯,但是能够真正教导自己,带着自己走上革命道路的人其实就是郑永昌。
正在这个时候,在他的面前两个带着光团的模糊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郑,濛濛我好想你们啊。”
郑永昌没有变化,穿着他那唯一一套出门当门面的西装。那个时候常冬青给了他不少的经费,但是这个顽固的家伙总是想办法省吃俭用,说自己这边能省下来,就能多买点药品给前线的将士。
“冬青啊,你不该在这个地方沉迷下去,回去吧。你父亲的仇还没有报。日本人二十年前制定的潜伏者计划还没有露出水面。很多在前方的将士还需要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任务很艰巨。前方的那些战士们需要你。”
郑永昌带着严肃的神色,就像当年在训练自己时候的神情。
“是啊,冬青哥。我们现在挺好的。你看,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不能给你做妻子了,但是我永远会在你的身边。”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四起,吹着常冬青的脸如刀子一样刮起来,带着沙子,漫天的黑暗也随即而来。空中传来了众多的声音。
“还我命来。”
“常冬青,你不得好死。我要杀死你。”
隐约的声音当中,常冬青听到了曾经被自己杀死的那些人,汉奸,日本人,曾经在战场上的敌人。
“你们活着我都不怕,你们死了,我还怕你们”
美梦是美好的,但是人始终是生活在现实当中的。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常冬青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静静悄悄的房间。
“濛濛,老郑。等着我,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叮咚”病房门的从外边被人推开,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
常冬青觉得自己的嗓子当中冒出了青烟,嘴巴干的不得了。
“水,水”
周边都是昏暗的景色,唯一的灯光还是在过道中传了出来。
查房的护士听到了这声微弱的声音,立马用着法语说道:“先生,先生。您清醒了”
常冬青层长期的混迹在法租界,和那些各个商行的外国人交情非常好,而他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父亲常玉成的语言天赋,反正学习外语来非常的快。河内这边的医院基本上都是法国人开的,所以常冬青转换着语言。
“eaubouinte”
“哦,哦。好的先生,你稍等。”
查房的护士不敢得罪面前的人,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个人被送来后,是院长亲自的主刀。然后一男一女很明显有钱的华人安排着保镖在这边。
最吓人的是,在河内这个地方,出现了大量的日本人包围了整个医院,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接受严格的盘查。
立马拿起桌子上边的开水壶,给常冬青倒了杯白开水,然后用棉签在嘴唇上边慢慢的湿润着。
常冬青自己也是医生出身,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体内失血过多的症状,背后的枪伤的地方隐约中带着刺骨的疼痛,在呼吸的时候都非常的艰难。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护士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苍白,但是很英俊的男人。小声的说道:“先生,您现在在加布里埃尔慈善医院当中。下午的时候发生了枪击案,您受伤很严重,当时浑身是血,是您的朋友将您送到这边来的。“
常冬青皱皱眉,随即问道:“我身边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先生,您是幸运的。你们的五个人其中的男女受到了惊吓,他们已经和河内的警察局正在交涉,准备严查凶手。而你的三个同伴当中。一个中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受到了轻伤。”
“死人了自己是帮助汪季新挡枪以后,就失去了知觉。后边的事情都不知道。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常冬青心中暗自的想着,但是他没有露出神色。
轻声的问道:“凶手抓到了没有我的那个死去的人叫什么”
“凶手早就跑了,听说是个悍匪。打死你的同伴以后就迅速的从厨房后边的通道跑了。你的那个伙伴松井圭一也是死了,下午的时候有个很可怕的日本人,带着手底下全部的封锁了医院。哦,对了。他安排我专门的给您服务,要求我每半个小时观察下情况。”
护士是见过世面的,很明显这个年轻人不是越南那种精瘦黝黑的小猴子模样,也不是日本人那种不到一米六的小矮鬼。送他们到医院的夫妻穿着很有钱的样子,而且他们说的是中国话。
在河内这边,华裔是上等人。他们有很多的钱,甚至控制着不少的产业,势力很大。这个年轻人很明显是华裔的大家族的子弟。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到时候打赏自己一定不会少。
常冬青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脑子在飞速的旋转着。
慢慢的张开嘴:“我这边麻药刚过去。你先去吧。我有些累了。先要休息下。等明天的时候告诉我的同伴,再见面吧。”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迷糊当中的常冬青听到了身边呜咽的哭声。
张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了身边已经红肿眼睛的王少荣。
“你嚎什么丧我这边还没有死。你这个准备给我送葬”
常冬青心中也是郁闷,他顾忌当时日本人在自己的身边,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让王少荣在外边的等候着。
“我不应该去外边买烟,日子过的太轻松了,也是我大意了。您责怪我吧。我这是差点就犯错误了。要不是我回到餐馆听到他们说你们受到了枪击,我还不知道。少爷,我这个保镖做的真不合格。”
王少荣心中是自责的。老夫人和江管家在离开上海的时候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己保护好常冬青,但是这次自己的失职。差点让自己没有办法交代。
“说的是什么话日本人和汪季新见面有重要的事情,你跟在我边上算什么谁特么能想到那些保镖是酒囊饭袋。在汪季新自己家的餐馆。我们都受到了袭击。”
常冬青也是觉得自己这次是走了背运了,吃个饭也是受到了伤害。
看到常冬青现在清醒了过来,现在还在那边抱怨,王少荣也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随即放下心来。
“少爷,这些小日本真的不是个东西。现在里里外外都被封锁了,我和那个叫犬养健的家伙差点打起来,他现在也是着急了,您收到袭击后,我不在现场,他红了眼睛了。还有汪季新那对夫妇也不是玩意,将你送到了医院以后,人就跑了。到现在也是没有了影子了。”
王少荣一直很不喜欢汪季新,这个私底下和常冬青说过,他认为和这种汉奸在一起,是给常玉成丢脸的事情。现在逮着机会给他们上眼药。
常冬青哪能不清楚王少荣的心思,但是他们现在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不能让王少荣出现这种情绪。
“你啊。汪季新本来就是胆小。我们这次是来帮忙的。日本人那边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都是命啊。”
说话间,常冬青的眼神示意王少荣不要乱说话,现在在这种地方难保有日本人的眼线,在隔墙偷听。
示意着王少荣,说道:“你听我说话,不要做出反应。我昨天看到张威了。他们现在在河内。给我找出来。让他们赶快的离开。”
“你说的是上海党务调查处的那个张威难道刺杀你的是那个家伙”
王少荣顿时火气上涌,当年这个家伙还是得到了常冬青的看中,才坐上了青浦码头警察所的所长,没有想到恩将仇报。
“别胡说,他们是刺杀汪季新的。我是无妄之灾。但是现在最怕他们能够误会我也是一伙的。我在这边没有任何的安全保护,要是他们也下个刺杀的命令。我就完蛋了。你去找到他们藏身的地点,然后报告警察,在警察到之前,示警给他。让他离开河内。”
常冬青关心自己被误会,再次起暗杀是一个方面,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张威继续留在河内的话会被日本人发现。
终归张威是为了国家出来做任务,要是折在这里,兄弟阅墙,得到好处的是日本人。
“他么的,就这么算了”王少荣有点不依不饶,羞愧加上愤怒,他想找张威进行报复。
“按照我说的办,这个事情以后再给你解释。”
随后眼神一散,声音放大的说道:“行了,我也没有怪你。你别在那边哭哭啼啼的。和个娘们一样。去给我弄点吃来。我这边睡了这么长时间,也是饿的不行。”
王少荣还要准备说什么,但是看到了常冬青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边轻轻的示意着。
随即也大声的说道:“哎,我知道了。我去给你炖点红枣粥,你这个流血太多,需要补血。”
“王君,你在这边不要忙了,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外边传来了犬养健的身影,然后一瘸一拐的拎着个保温的食盒走了进来。
“犬养君,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严重不”
看到犬养毅这幅凄惨的模样,知道内情的常冬青的心中也是痛快,但是面子上边确是非常的背上,示意着让王少荣将自己给扶坐起来。
“别,你别起来。医生说你的伤非常的危险,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然后走到了床前,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边。
“少荣啊,你去买点水果。再去买点盥洗的东西,我这边看样子一时半会要住在这边。你也要照顾我。”
打发王少荣出去一会,常冬青对着犬养健说道:“我这是无妄之灾。犬养君,你没事吧。”
“冬青君,你以后叫我犬养就好了。这次要不是你在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我这次就是能够活着回去,也是要受到军法的处置。现在还好,只是腿上擦破了点皮。但是松井君就没有那么好的命,被人击穿了脑袋,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