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林荫小路上,月云晨和董欣然并排走着,晚风的清爽让两人舒服的保持着沉默,月亮躲在树梢上,洒下一片柔光,将他们的影子打在身前,似要偷偷窥视两人的心事。
下午,几人好不容易劝两个“小祖宗”同意打道回府,然而香露、香雨非要让月云晨送她们回去。两个小家伙一回到月胜辉办公室里,便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如何替哥哥出头,香露如何以高超舞技逼退哥哥情敌的场景细致的描述了一遍,为了邀功领赏将情节大肆夸大,月云晨是彻底折服在两个小家伙的嘴皮之下。月胜辉听的热闹,连工作也不管了,非要拉着月云晨吃了晚饭再走。
回学校的路上,月云晨想着今天耽误了一天训练,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次校园赛他们幻影战队本来就不占优势,有机会的人都在努力,他如果还选择松解,离成功只会越来越远。这种紧迫感便是他不安的来源。
他甩甩头,让自己从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眼睛随着车子的移动打量着街边一排排商铺,看着人流熙熙攘攘穿梭在商业街的繁华中,衬托着一旁的大书城显得空荡清冷。
一边热闹非凡,一边清静自然。
他已经好久没来过这样热闹的地方,都快忘记这样的景象了,上次逛街还是董欣然死活拖着,他才答应出来的。想到董欣然,他突然想起上回董欣然送他一件名牌衬杉,他还没还礼呢。他暑假去别人公司当前台,不就是想攒点钱给她买件像样的礼物吗?后来在公司遇到张柚,每天惊喜不断,他便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礼物还是要送的,尤其在张柚出现后,他不能再欠其她女孩子的人情。
月光下,两人仍在踩着自己的影子散步,周围很安静,能清晰地听见草地里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唤。董欣然手上拿着月云晨的礼物是既开心又担忧,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试探的问道:“为什么突然送礼物给我啊。”
“上回你送的那件衣服太贵重了,所以……”
果然。
她有些生气。他一向把事情分的很开,与她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人近在咫尺,心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如果随便编个理由,她也不会这样生气。可是他那么直接,那么认真,那么实在的告诉她,他送她礼物只是为了还人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送他礼物是施以人情,可是他偏偏就这样觉得。
“如果是张柚送了你一件礼物,你会再买个礼物送回去吗?”她不甘心地问,随即又想,是了,当初他参加舞会时,张柚曾送给他一件豪华礼服,不知道他回礼了没有。于是她改口问:“你给张柚送过礼物吗?”
“这还真没有。有时候也要看情况,总不能什么礼物都要回礼,那样多生份。”月云晨一如既往的实诚。
“那你对我这样就不觉得生份?”
董欣然眼睛瞬间有些红润。自大学以来她跟他相处了三年,却比不过他与张柚在一起短短的三个月。多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啊,她何必在这自取其辱!
可是她又舍不得就此转身。这种当断不舍断的难受,谁又能理解呢。她看着身前两人的影子在林荫间明灭不定,犹如幻影,让她有些恍神。记忆中遥远的与月云晨在一起的细枝末节在脑海中闪现。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怎么认识的吗?”她轻声问。
他摇摇头。
月云晨突然想起那个跟两个女孩都有瓜葛的育德学霸,突然来了兴致,他想听董欣然讲讲过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学霸的线索。
于是他问:“怎么认识的?”
董欣然抬头望着月亮,今晚的月色美的迷幻,往事如涓涓流水倾注在董欣然心头,她细细说来:“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们102班和你们105班是在同一个时间上体育课。”
事实上两人现在都不记得在董欣然来育德的第一天,在学校大门口,月云晨主动帮她提行李时,两人已经见过一面了。董欣然记忆中的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操场上。
那年高一,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太阳高照,头顶一阵阵热浪并没有减少大家刚开学第一次体育课上放松的热情。两班的体育委员授命给自己班同学分发篮球,兵乓球拍,羽毛球拍等。好心的体育委员给董欣然递了一个羽毛球单拍。可惜,并没有人愿意跟董欣然打球,几个女生宁愿三个人打一个球也不愿意叫上她。
董欣然表示理解,她们都是本校初三升上来的,已经做了三年的同学,而她是一个刚刚转校来的插班生,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好接触,还披着一头怪异白头发的陌生人。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操场上看着大家嬉戏玩闹成一团。她隐隐感觉到初中的生活可能会再一次重演。
月云晨就是在这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手里拿着另一个单拍,从班里女生异样的目光中走了过来。
“喂,打球吗?”
他眉头皱成一团,看起来一脸的凶恶,一副你爱打不打但不能拒绝他的样子。
说真的,当时董欣然看见面前这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不好意思跟他打,可是迫于他的气势,不想得罪这么一个恶神,才勉强点点头答应了。
故事的起点从一刻开始了。
她没想到这场普通的打球会引来两班那么多的女生围观,她听到周围人群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是“好帅”。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这个男生,心想原来这就是大众认为的帅气啊。
她对这些东西一向理解的比别人晚,因为她远离人群,人生中的一些定义本该是小时候通过与朋友交谈慢慢学会、慢慢建立起来的,而她到现在才开始关注。
她的认知比同龄人低太多,自然难以溶入人群。
她还听到周围的同学对她评头论足。这些不怀好意的议论,让她有些心慌,于是跟月云晨打球时,每掉一个球她都向月云晨道歉。不管是自己没接到球,还是月云晨没接到球,她都会说声对不起。
“啊……对不起……我没接到。”球掉落在脚边,董欣然再一次道歉。
周围传来一阵阵轰笑声,这笑声让月云晨极不舒服,好像在笑他主动跟一个傻子打球。看到对面董欣然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心里一股无名之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他把球拍往地上一摔,正要吼她,董欣然却在这时发来一个球,正好掉落到他脸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想笑不敢笑的捂着嘴。
他一把抓住从脸上弹开的羽毛球,怒发冲冠:
“道什么歉,你道什么歉……啊?你干嘛啊,打个球有那么多对不起吗?”
他把手中的球往地上一甩,怀着一肚子的火,气冲冲的离开了。
董欣然是被吓着了。呆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以为,如果自己容易做错事,那就道歉好了,这样至少大家会因为她的道歉不会做的太过份。可是今天,一个陌生的主动找她打羽毛球的男生,一个被很多女生关注着认为很优秀的男生,却因为她的道歉,怒火中烧。她又一次不明白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待到下课的,总之最终还是下课了。
而月云晨坐在操场另一端,他的火气已经退去,望着远处仍伫立在原地的银发女孩,像误落凡间的精灵,极不适应周糟的一切。他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惹他不爽的是周围那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长舌妇,她虽然一直在道歉,可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他却对她发火了,为什么……只因为她太好欺负了!做人干嘛那么卑微,好像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你。那一刻他想,要欺负也只有我可以欺负你。
有时他会以为这是一种占有欲,可是依据后来的事情表明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其实,这是一种无意识伪装成占有欲的保护欲。复杂吧,人类的情绪就是这么复杂。很多时候,很多人都难以理解自己的真实情绪。也就是月云晨身上这点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情绪,让后来的董欣然误以为是喜欢,是爱情。
曾经某位作者描述过:爱情就像是月光照在鹅卵石上,你却把它当成了一条河。董欣然便是一个把鹅卵石当成河的人,月云晨就是那无心的月光。
……
两人走出林间小路,来到学校宽阔的大道上,人行道上的鹅卵石在路灯的照射下看的分明。董欣然细细的讲述让月云晨觉得像是在听另两个人的故事一样。
董欣然嘴角含着轻轻的笑意,说:“我当时一直在想,是不是看到我一头白头发所以你才过来找我的。”
月云晨有些歉然。原来自己的脾气一直那么大。
“抱歉。”
他看着董欣然的眼睛,真诚的为曾经的自己向董欣然请求原谅。
董欣然说:“你已经道过歉了,在第二节体育课的时候。当时我就坐在操场的一边,看着所有同学在操场上玩,你偷偷的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冰可乐跑过来递给我,还是一脸的严肃,不过我当时就原谅你了。说来也奇怪,那时候我是有脸盲症的,还挺严重。可是那天之后我就记住你的样子了……再后来,每次体育课你都来找我。慢慢的就熟络起来了。我是后来才知道你的名字的,才发现原来班里女生常常议论的那个人就是你……其实,你也很讨厌别人在背后用不善的言论议论你,对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