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冷,寒风呼啸,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终是在洛阳城上空飘飞了起来。
太平公主头戴幞头,身着袍衫,一根玉带紧紧地箍住柳腰,寒风中的曼妙身形如同弱柳扶风,端的是婀娜动人。
来到翰林院撰书已有数日,6瑾对她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冷淡敷衍,渐渐变得融洽了起来,也使得太平公主心情不出的大好。
她乃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自娇生惯养长于深宫,加之性格果决聪慧,世间上很难有入得她法眼的人物,然而偏偏就没想到,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6瑾,竟这般让她牵肠挂肚,不能自拔。
太平公主从未体会过爱情滋味,待得到了她深陷其中的时候,才惊然现自己竟可为他而改变骄横的性子,变得彬彬有礼如婉儿那般随和恬静,这在以前当真是不可想象的。
想着想着,翰林院已至,绿瓦灰墙的院落在大雪中是那么的烟雾迷离。
想及又可以见到6瑾,太平公主不知不觉嫣然一笑,信步而行,走入了前院当中。
未及绕过影壁,突然一声略显急切的呼唤响彻身后:“李娘子慢行。”
太平疑惑回眸,却见有人从门外急匆匆的行来,踏着积雪腾腾登上台阶,行至自己身前翩翩一礼道:“在下北门学士、去岁科举状元郭元振,见过李娘子。”
太平公主瞧见此人面容俊朗,英武厚重,不禁略微觉得有些面熟,敷衍般地头道:“不知阁下叫住奴,所为何事?”
郭元振满怀傲然地言明自己的身份,目的也是想让这不谙世事的宫娥对他心生景仰,毕竟每年科举,状元就只得一个,若非文采出众之人,想要获此殊荣比登天还难。
然而令郭元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李令月听罢他的名号,竟完全没有应该出现的那种崇拜,反倒是淡淡默默微露不耐烦之色,这是何等原由?
一时之间,郭元振不明就里,站在原地微微怔。
太平公主瞧见他站定半天没有话,心内的不耐烦更是浓厚了,秀眉一蹙冷冷言道:“倘若阁下没什么事,就请恕在下告辞了。”言罢,挥袖将欲转身。
“哎,娘子稍等。”郭元振右手一抬,想要止住她转身的举动,然而想想觉得有些不妥,总是放了下来,讪讪笑道,:“娘子,元振也是为天后撰书之人,若论才学,可比6瑾强上不少,娘子倘若有空,不妨到元振所在的公事房一观,必定会有所收益。”
太平公主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瞧见郭元振自信满满的面孔,唇角忽地勾出了一丝嘲讽冷笑:“郭学士太过托大了,在奴之心中,你连6学士一根毫毛也比不上。”罢冷冷一哼,转身去了。
郭元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区区宫娥竟对他这位状元也是这般不假辞色,而且最后那句评,更令郭元振怒火中烧愤然不已,他暗暗地攥紧了拳头,虎目中流淌着火焰一般的恨意。
公事房内,6瑾正与上官婉儿轻声交谈着,话题却是围绕着谢怀玉。
“三娘是,赵道生令人翻遍了整个翰林院,也没有找到谢怀玉的下落?”6瑾眉头深皱,俊脸上也泛出了丝丝忧色。
上官婉儿头言道:“不错,赵道生也算尽职尽责,找来八名书吏几乎将翰林院书阁翻了一个通透,每一份书料都是仔细看了,比你当日乘夜前来寻找,可仔细不少,然,一无所闻。”
听罢这个消息,6瑾郁闷不已,倘若在没有线索,那就意味着阿爷他根本没进入翰林院,而是消息有误,然为何赵道生也会在内廷寻找阿爷?实在令人委实不解。
思忖半响,6瑾怅然叹息道:“看来翰林院的线索却是已经断了,也不知谢怀玉是否进入了内廷其他官衙,哎,事情扑朔迷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查起了。”
上官婉儿轻轻一叹,正欲话,凤目却又陡然一闪,忽地转头望向了门外。
此时,太平公主莲步刚踏入房门,闻言,哑然失笑道:“什么事情如此扑朔迷离无从查起,七郎不妨给令月听听,看令月能否为你想到办法。”
6瑾刚才满腔心思都在谢怀玉身上,何曾料到李令月突然到来,闻言心头不免一惊,便是思索该如何敷衍过去,以免被更多无关的人知晓。
见6瑾沉默不语,太平公主黛眉一轩,有些不满地言道:“难道在七郎心中,还信不过令月不成?为何这般缄口不言?”
6瑾笑了笑,言道:“并非什么大事,四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太平公主很敏感地察觉到了6瑾对她的刻意隐瞒,芳心中立即腾升起了一股不悦之感,特别是刚才看见6瑾和上官婉儿两人神神秘秘的亲密交谈,那种不能与闻他们之间秘密的隔离感也是笼罩心中,这一更令太平公主心头泛出莫名酸意。
上官婉儿了解太平公主至深,瞧她模样,心知她不满6瑾的隐瞒,心念也非什么大事,对着6瑾微笑言道:“6学士,你不妨将此事告诉令听,以她在宫廷中的人脉,不定会对你大有帮助。”
听到上官婉儿替自己话,太平公主心内微宽,一双凤目盯着6瑾,显然正静待下文。
6瑾深知上官婉儿做事向来慎重,她既然这么,那就意味着李令月也算可以信任托付大事之人,想了想,坦诚言道:“不瞒四娘子,在下正在查找一个人的下落,他名为谢怀玉,曾在龙朔年间进入内廷任职,然而不管调查,都无法找到他的丝毫线索。”
太平公主一听此事,眉头登时蹙了起来,细细想了半响,美目陡然一亮:“谢怀玉?七郎你刚才的谢怀玉?”
6瑾见她神色有异,立即有些错愕,言道:“对,就是谢怀玉,四娘子莫非听过此人?”
太平公主黛眉深锁目光沉吟,显然正在陷入回忆当中,6瑾目光怔怔地望着她,心头止不住阵阵狂跳,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