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妙音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方才有人守在马车外寸步不离,直到瞧见我给你上好药,才安心地去了那棵树下。”
“什么?你给我上药,他……他全瞧见了?”富察同心一脸惊慌地攥着衣角,问道。
妙音急忙解释道,“没,没,这位公子是位正人君子,本来也不放心你单独和我待在一起的,可碍于你的清白还是守在了马车外,直到逼问了我的仆人梁叔,问清了我的底细才安心地守在了一旁,只是可能他太困了,所以才不慎睡着了。”
刚刚弘历下车后,逮住一旁瑟瑟发抖的梁叔,便将这妙音的来历问了个清清楚楚,后来确保他们不是三阿哥派来的人,他才放心地待在了一旁。
“哦……”富察同心再次撩开窗口的竹帘,心疼地盯着弘历的俊脸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对着妙音谢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妙音。”妙音笑了笑,想到方才她醒来还念着自己的名字,又低声补了一句,“还以为你记得我呢?”
“妙音,妙音。”富察同心在嘴里轻念了两句,又欣喜地说道,“对对,我记得,我昏迷前见到的就是你,妙音姑娘。”
“叫我妙音就好了。”妙音笑着又问,“你叫什么?”
“我叫富察同心,你叫我同心便好。”富察同心回笑着,总觉得和妙音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富察……”妙音忽然严肃地问道,“察哈尔总管李荣保李大人可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阿玛。”富察同心缓过神来,心知不慎暴露了身份,可也不愿对她撒谎。
“你便是四福晋?而外面的公子便是四阿哥?”妙音指着车外问道。
“嗯。”富察同心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她还想着和妙音做好姐妹呢,如今妙音知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就此疏远她。
果然,妙音倏地朝她俯着身子,道了句,“四福晋!”
富察同心急忙扶着她的双手,一脸真挚地说道,“别,这是宫外没有什么四福晋,看着你比我年长,我便叫你妙音姐姐吧。”
“姐姐?”妙音一脸惊愕地望着她,随即又轻声道,“若是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可还愿意和我做姐妹?”
富察同心瞧着本是一脸淡然的女子,眸底忽然多了几许自卑,故柔声问道,“我和姐姐一见如故,是真心想要和你做姐妹,又岂会介意姐姐是和身份?”
“一见如故?”
“是呀,仿佛前世便和姐姐见过一般,和姐姐在一起总是没来由地感到心安。”
富察同心字字肺腑,听得妙音也没了方才的拘谨。
遂冲着富察同心无可奈何地笑道,“可我是京城*的头牌呀,你和我做姐妹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本以为富察同心的脸上会有失落,却没想到她忽然笑逐颜开,一脸惊羡的样子,“怪不得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头牌呀!”
妙音此刻是真的不懂这些大清贵女的想法了,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你当真不在意我是风尘女子。”
富察同心缓了缓心神,神色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眸,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风尘女子又怎么了?古有梁红玉误落风尘,却还不是当了女将军。姐姐这般清新脱俗,又善心搭救旁人,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又何必妄自菲薄。”
“呵呵……”妙音开怀轻笑,出言赞道,“李大人的女儿果然是满腹才情,我是说不过你!”
“那姐姐可是答应我了!”富察同心眨着好看的眸子,一脸希冀地望着她。
妙音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本就不是什么自轻自贱的女子,若不是瞧着富察同心爽朗洒脱,一般的骄横贵女她还不屑搭理呢……
富察同心和妙音仿佛有说不尽的话,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下了马车。
弘历刚刚睁开眼眸,便瞧见富察同心捧着一个小盒子朝他走来。
“给你!”富察同心走近他身旁,将盒子递给他。
瞧着她的脸色逐渐红润,弘历放下心来,一脸疑惑地接过盒子,问道,“什么东西?”
富察同心也不应他,看着他打开盒子,她却忍不住低下头。
弘历拿出被人咬过一口的烧饼,眼里闪过一丝嫌弃,遂又问道,“给我的?”
富察同心不敢看他,只轻轻点了下脑袋。
“被人咬过的,给我吃?”弘历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嫌弃。
富察同心猛地抬头,对上他的双眼,拉下脸来,“被我咬了一口,不过这是最后一个烧饼了,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说完,富察同心便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原来这是同心留给他的呀,弘历瞬间看着这个烧饼如同宝贝一般,她咬过的,他哪里还敢嫌弃呀。
他一边把饼朝嘴里塞着,一边又说道,“饿死我了,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饼。”
富察同心背着他,听了,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没两下的功夫,这个烧饼便被弘历当山珍海味一样地下了肚,吃完又说道,“走吧,再不回宫,恐怕便会有人发现我们不见了。”
富察同心一脸严肃地朝他点了点头,至今她还不知谁要害自己,经过这一次,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定要揪出这背后的作怪之人。
下山的路上,弘历碍于妙音是一个女子,遂主动和梁叔坐在外面赶车,整个车内又只剩下妙音和富察同心二人。
虽是初次相见,二人已如多年的姐妹一般,妙音犹豫了片刻,终问出了心里的疑虑,“你和四阿哥不是夫妻吗?为什么我方才让他给解衣裳,他却无从下手的样子。”
“我……”富察同心顿了顿,低声说道,“其实我们还没有圆房?”
“不会吧?”妙音透过帘子瞟了一眼弘历的背影,不可置信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日日夜夜待在四阿哥的面前,他还能做心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他是正人君子?他可小气了,事事都要和我斤斤计较,在他那里我可没吃亏。”富察同心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你不是说他没碰过你吗?”
“是呀,可是他很小气呀,处处和我作对。”
“那不就得了,我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能像四阿哥这样的人真是世间少有了。”妙音痴痴地夸赞道。
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富察同心淡淡笑了笑没再接话。
马车刚刚行至山脚,便被山脚下的另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吁……”
忽的停下,让车内两位女子的身子都猛地一晃,还好富察同心眼疾手快抓住了妙音的手,才没让她撞在桓木上。
弘历猛地探进头,焦急地望着富察同心,“没事吧?”
富察同心刚摇了摇头,车外便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声。
“姐姐!姐姐……”
在弘历的搀扶下,富察同心刚一跳下马车,富察同宇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怀里,稚声稚气地欢快喊着,“姐姐,姐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瞧着在自己怀里乱蹭的弟弟,富察同心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绽开了笑容,轻声问道,“等急了吧?姐姐不在有没有听雅琴的话?”
富察同宇急忙探出小脑袋,连连点头。
雅琴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朝二人走来,神色有些担忧地问道,“格格,听说您一晚上都困在山上,没受伤吧?”
富察同心霎时收了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想到离开家这么些时日,眼眶便开始微微湿润,更加爱怜地抚摸着怀里这个与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八年前,额娘难产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额娘生下弟弟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还嘱咐她要照顾好同宇,一想及此,富察同心的心早就揪作一团,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
抬眸望着眼前这个照顾自己多年的女子,心里更是悲痛万分。雅琴本是额娘的陪嫁侍女,自额娘去世以后,是雅琴像母亲一样疼着她和同宇。昨夜自己身临险境,他们一定为自己担忧了一夜吧。
想着这里,李荣保也在不远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阿玛!”富察同心轻轻唤了声,心里太多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荣保瞧着安然无恙的女儿,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天知道,昨夜他是有多么的害怕,他怕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了百姓为了安宁,他却做了一个狠心的阿玛。他对着富察同心微微地点头,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湿润起来。
这样的场面似乎太过沉寂,弘历亦是不愿瞧见富察同心难过的模样,遂走近李荣保,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些进城吧。”
然,李荣保再也没了那日的和善,对着弘历凌厉的眸光一扫,压根就没在意他的话,直接掠过弘历的身边,朝富察同心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