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同心!”
弘历眉心一皱,猛地伸手搂住了富察同心不断下跌的身躯。
妙音微微拧着秀眉,神色肃然地仔细打量着富察同心几近苍白的小脸和衣裳上的血迹,带着几分猜想问道,“她受伤了?”
“同心,同心,醒醒!不要吓我。”弘历却对妙音的话置若罔闻,急切地轻晃着富察同心的脸蛋。
妙音瞧着他一副焦急的模样,也不恼他的冷漠,径直上抚上富察同心的手腕,静默了一瞬,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应该是体力不支昏倒了,身子并无大碍。
“你是大夫?”弘历瞧着她的举动,渐渐冷静下来,平声问道。
妙音转身背起地上的竹篓,随意扫了弘历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爹曾经是大夫,而我对医术也只是略懂皮毛罢了。不过你放心吧,这位姑娘昏倒只是身心俱疲,体力不支所致。”
“你随我来吧,我的马车就停在这片林子外,车上有一些药,正好可以替这位姑娘疗伤。”
说完,妙音便迈步朝前走去。
弘历愣了一瞬也抱着富察同心跟了去,走了不过几步,又疑惑地问道,“你一个人上山采药,还坐马车来的。”
“也不怕公子笑话,妙音自小不会骑马,这么远的山路当然得坐马车才能上山了。”妙音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道。
虽然弘历担心富察同心的安危,但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女子不得不让他多留一个心眼。他渐渐放缓了步子,仔细打量着女子的背影,直到目光徐徐落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背上。
“你不是采药女!”弘历倏地顿住脚步。
妙音一听,缓缓回过头来,瞧着他深邃的眼眸,浅浅笑道,“公子何出此言?”
“平常的采药女定是辛劳无比,而你的手却光滑如泥,根本就不常做粗活。”弘历面色一沉,冷冷地问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此话一出,妙音是一头雾水,面对他一脸的冷漠,倒也是泰然处之。
“公子的话,妙音不懂。”妙音无奈地瞅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若是公子不想这位姑娘有事,还是先随我出了这片林子再说吧。若不是常年出入这虎麓山,一般人一时半会儿也是出不了这片林子的。”
妙音不再瞧弘历一眼,继续朝前走去。
瞧着怀里那张白如宣纸的秀颜,弘历皱着眉头也继续跟在了妙音的身后。虽然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疑点重重,但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走出这片林子。为今之计,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弘历抱着富察同心终于回到昨夜上山的山路,这林子虽不大,却是岔道遍布,看来眼前这个女子的确是常年出入这虎麓山。
而林子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车夫瞧着妙音走来,赶忙着上前,一手接过妙音背上的竹篓,一边关切地问道,“姑娘今日怎的这么快就采完药了?”又瞅了一眼空空的竹篓,“可是没寻到合意的草药?”
“梁叔。”妙音唤了一声,又冲梁叔笑了笑,温声说道,“不是,只是遇到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被困在林子里,所以就先带他们出了林子。”
梁叔抬眼朝妙音身后的人望去,仅是瞧见弘历暗沉的脸色,便让他当即收了眼。
“别怕!”妙音轻轻拍了拍梁叔哆嗦的胳膊,轻声道,“那位姑娘受伤了,我需要去车上给她上药,你就在一旁等着吧。”
梁叔低着的头往下更低地垂了一下,便朝马车的另一边走去。
弘历抱着富察同心立在一旁,依然是面若冰霜地打量着二人,一言不发。
“将这位姑娘放到车上吧,我需要给她查看一下伤口。”妙音瞧出弘历眼里的顾虑,又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便不要上车了。”
弘历僵在原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若是此人是三哥派来的,那同心和她上车后,同心会不会有危险?
妙音静静等了片刻,瞧弘历依然没有丝毫挪动步子的念头,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柔和地开口说道,“公子若是怕我对姑娘不利,便一起上车吧。”
妙音转身上了马车,弘历犹豫了片刻,果真抱着富察同心一同到了车上。
瞧他一脸谨慎的模样,妙音蹙额,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道,“既然你要留在旁边,就帮我先把这位姑娘的衣裳解开吧。”
弘历眉心一蹙,愣了片刻,才慢慢伸手靠近富察同心脖颈下的梅花扣。平日里,富察同心醒着的时候,他也伸手碰过她的扣子,可如今她昏迷不醒,而自己再解她的扣子,总觉得有些趁人之危呢?
弘历的手微微颤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解掉第一颗扣子。一片胜如白雪的肌肤忽的出现在眼前,弘历急忙不自在地撇过了眼。
妙音坐在一旁也不催他,反倒是好整以暇地将他面部微变的神色落入眼底。
‘在我想好之前,你不许碰我,更不许……亲我,还有不许强迫我!’富察同心的话忽然浮现在弘历的脑海,让本是微颤的双手染上了一层凉意。
弘历猛地收回双手,转身下车,临走前对着妙音轻声嘱托了一句,“她就拜托你了。”
瞧着他仓促的样子,妙音唇角微勾,眼里更是多了一丝赞赏的神色,心里不禁赞道,果真是位正人君子。
……
在妙音悉心的照料下,富察同心渐渐从昏迷中苏醒,朦胧的眼前是那张貌若天仙的容颜。
“妙音?”富察同心的脑海里还残存着昏迷前的那个名字,又忍不住低低地喃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妙音弯着柳眉,冲她微微一笑,又慢慢扶起她的身子,将水袋凑到她的唇边,“喝点水吧。”
富察同心顺从地伸手捧着水袋,一个劲地喝了个精光,才缓缓松手。她的目光还是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良久,她才轻声问道,“是你救了我?”
妙音放开她的身子,扶她靠在软垫上,轻轻地点头,又嘱咐道,“你才刚醒,身子还很虚,不要说太多的话,这里有烧饼,先吃点吧。”
看着女子玉手捧来的烧饼,富察同心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刚一伸手,又立马停在了半空。
妙音倏地敛了笑意,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
“弘历……”富察同心环视着狭窄的马车内,发觉昨夜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她还是被人绑出宫,被拖进马车……
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模样,妙音柔声问道,“你可是在找同你一起的公子?”
原来不是梦!富察同心心底一舒,急忙问道,“他人呢?”
“他在外面。”妙音把烧饼放在她的手中,又问道,“他是你的情郎?”
一听到弘历就在车外,富察同心稍稍松了口气,可听到妙音后一句话,她猛地低下头,急忙否道,“不是!”
“哦?”妙音一脸不信地瞅着她。
“他是一个小气的男人,怎么会是……”富察同心紧紧捏着手里的烧饼,又低声喃道。
妙音扬起唇角,顿时轻笑出声,“是吗?可是方才你昏倒后,他可是好着急的样子。”
“是吗?”富察同心拿起烧饼咬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是呀!”妙音眨了眨水灵的双眼,又故作一脸憋屈的说道,“方才他可凶了,生怕我会对你不利,一路上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还把我的仆人也给吓着了。”
富察同心听了急忙一脸歉意地朝她说道,“姑娘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比别人多个心眼,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弘历从小生在皇家,看尽了人心险恶,自是对任何人都处处谨慎,想当初他还不是防着她,生怕她是皇后派来的奸细。
“呵……”妙音掩唇一笑,赶紧调侃道,“还说不是你的情郎,瞧你紧张的样子,干嘛要这般急切地为他辩解。”
“我……”富察同心顿时语塞,只得将手里的烧饼又往嘴里塞去。
妙音也是瞧出她饿了,便没有继续打趣她,而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吃完一个烧饼,又给她递了一个。
昨夜从皇上的寿宴上出来,富察同心是真的没吃什么东西,此刻一个烧饼确实也不够填饱肚子。她伸手接过妙音手里的烧饼,刚放进嘴里又咬了一口,便停下不吃了,“姑娘,还有烧饼吗?”
“没了,最后一个都给你了。”妙音指着空盒子说道。
富察同心赶紧将手里的烧饼放回了盒子,又起身撩开窗户的帘子,只见弘历正躺在一颗树旁打盹儿。
“怎么不吃了?”妙音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树下闭上双眼的男子。
富察同心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你不是说他很担心我吗?怎么还有心思在一旁睡觉呀?即便我被坏人抓走了,他也全然不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