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平虽没有明说, 可厂子招工其中关键门道对于经验丰富的周大牛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完他这话就知道青年是打算给自己开后门,心中欣喜又感激, 他没想到吴家兄弟会帮自己帮到这个份上。
说实话,周大牛并不轻易相信人,当初带着弟弟逃荒的时候他见过太多人性,何况和吴家兄弟他也刚认识不久,哪怕觉得这家兄弟人不错, 可其实心底有很大成分是存在利用的,利用吴家兄弟的善心来帮助自己解决身份的问题安顿下来。
此刻吴文平还主动帮自己找工作,周大牛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没有觉得难为情拒绝,接受了下来, 他现在的确很需要一份工作,需要钱来办手续和买机票去国外了解那什么黑洞回家,青年的帮助恰到好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不过承了别人的情, 光说句感谢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没自知之明, 所以想了想,周大牛连续跑了几天黑市, 想办法在黑市上买了一只据说是外国牌子的二手钢笔送给吴文平。
之所以买二手的是因为这里大多数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还得加票券,尤其是这种国外的洋货,供销社也不一定有得买, 只能去黑市买二手的私货,他记得吴孝国说过要钢笔给他二弟,青年又是有文化的人,应该会喜欢这种礼物。
事实上吴文平收到礼物的确很喜欢,可洋货牌子的钢笔那么贵,他都还没帮周大牛把工作解决了,对方就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并且他帮周大牛也不是为了收礼。
“你收下吧,你和你哥收留帮了我这么多,现在就送你一只钢笔而已,你要是不要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哪里还有脸继续赖在你这里白吃白喝?”
周大牛就料到青年会拒绝,抓住对方想把东西塞回来的手劝说,语气中带着强硬不容抗拒的意味,浓眉大眼的俊脸一板,让人不敢拒绝。
吴文平无法,只能收下,被他抓住的手腕有点发烫,脸色微微发红,再次拉开和他的距离发点头道了句‘谢谢周同志,钢笔我很喜欢’。
他拉开距离的动作虽小,可敏锐的周大牛还是发现了,青年实在太客气太规矩了,明明这段时间他们也算很熟了,可言语相处间还跟客人似的,他莫名的不太喜欢这种距离的感觉。
“还叫什么同志,怪生分的,叫牛哥,我跟你大哥差不多年纪,你以后也叫我哥,我也叫你阿平,好歹咱们对外是亲戚,老是同志的叫太奇怪了。”
周大牛其实是个很强势的人,既然不喜欢那么客气的称呼那就改,什么同志干事的称呼太官方客气了,他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再那般叫多生疏。
这般略带霸道的表现可跟他之前憨厚的土包子形象差别甚大,吴文平一时间有些怔住。
直到身边的男人搂住自己肩膀凑到他耳边再次笑着劝说,微热的呼吸喷洒到耳根他才回过神来点头扶了扶眼镜叫了一声‘牛哥’,平静的声音隐隐带着紧张和为不可察的羞涩,刚才微红的脸彻底刷的一下全红了。
青年俊俏精致的脸像天边的红霞,煞是动人,看得周大牛心中一跳。
.......
矿厂的招工时间很快就到了。
今年矿区的生产量加大,因此这次矿区招工的人数是往年的两倍,招工消息一传出去,市里乡下符合条件的都跑来了,在这个投机倒把割尾巴的时代,厂里的工作就是一辈子饿不死的铁饭碗,并且还倍儿有面子,谁家儿子女儿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工作,结婚对象的品质那可就高了不止一截。
因此今年招工的人数多,可报名的人更多,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的竞争。
周大牛和吴孝国两个没文化看起来又愣头愣脑似乎只会干力气活的汉子在其中并不算出色,两人也很有自知之明没去争那种需要文凭的职位。
有吴文平在其中帮助,两人的工作没有任何波折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吴孝国在矿区,周大牛则在食堂上班。
其实吴文平是想让他一块儿去矿区的,累是累点,但是工资高,干两年熟悉了再往上提就轻松了,但周大牛却有自己的考虑,主动表示去食堂。
和其他贪小便宜觉得食堂干活吃得好轻松还能往家里带点油水的人不一样,他只图食堂上班空闲时间多一点,并不打算拿着厂里的铁饭碗一辈子,他只是现在暂时没路可走,一旦踩熟了地皮想赚钱的方法多得是,他目前为止急切的需要让自己适应这里,学习这里的知识来寻找回家的路。
吴文平不知他的打算,但隐隐也察觉到他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住定居,似乎非常想出国,因为自从那次‘黑洞讨论’之后,周大牛看的报纸和书刊就是关于这方面的,甚至还跑去搞了两本学习外文的书来学习,并且了解出国的条件和手续。
虽不知道周大牛一个大字不识的普通人竟然会有出国发展这么大的野心,但看周大牛学得那么认真和积极,吴文平晚上也放下自己喜欢的文学书,找了些学习外文的资料回来表面说是和他一块儿学习进步,实则是帮他补习,青年有一点英文基础。
两人白天一块儿上班,晚上一起挑灯夜读,日夜的相处越来越熟悉。
刚开始周大牛非常欣喜能够有个免费的老师,但没过多久他就有些开始懊恼了。
懊恼也不是说他和吴文平相处久了有矛盾,事实上青年的性格很好,他也不是太计较的人,他们相处非常融洽,他之所以懊恼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青年似乎有了一点不该有的心思。
都说日久生情,周大牛正直壮年,还是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娶过媳妇的,以前在家乡时他家算不上太穷,可也不太富裕,尤其是家里拖着两个身体不太好的爹娘,还有一个弟弟,他一个人赚钱养全家,哪怕他很能干,可好多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小哥儿嫁到这种家境,因为负担重。
后来天灾又来了,爹娘没熬住去了,带着弟弟逃荒媳妇的事情就自然更加没着落了,耽搁到现在,他都二十九的人了连姑娘小哥儿的手都还没牵过,真是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要说没点欲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倒也能克制住,自己摸摸就过去了,但现在每天对着同一屋檐下的青年,他就开始自制力崩溃,晚上做的全是把人家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梦!
周大牛心里有点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觉得自己真tmd是个禽兽,吴家两兄弟对他是百般照顾,他却对人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其实他对自己对青年产生了邪念这点没什么感觉和抵触,就青年那般俊俏好看的模样放到他的家乡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漂亮小哥儿,能够娶的媳妇,他有感觉很正常。
但人家在这里却是男子,而且据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在这里两个男人在一起那只能偷偷摸摸的,一旦被人知道就会面临各种鄙视谴责的眼光和压力,严重点的还会被拉去批/斗,抵触得简直有些丧心病狂,对这方面的民风不如他家乡那么开放。
而且他喜欢,阿平却不一定会喜欢他,如果对方不喜欢男人,知道了他的心思恐怕还会厌恶他。
周大牛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是某一天下雨忘记关窗户,他挨着窗户边放的被褥打湿,晚上就只能和青年挤一张床。
因为是单人床,他身材又壮,睡的时候不得不紧紧的贴着,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控制不住就起了反应,直直戳在人家屁股上跟流氓似的,惊得阿平坐了起来,盯着他欲言又止脸色发红,饶是他用男人正常反应来解释遮掩,却也尴尬了一个晚上。
自那之后,他每晚的春梦就再也没停过了,全是青年面色酡红,眼角带泪的抱着他,诱人的唤他名字,乖顺的承受着他,让人兽血沸腾,然后开始每天早上起来洗裤衩......
随着自己的制止力越变越差,周大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敢保证再这样呆在一起他会不会兽性大发的直接把人给办了,毕竟身为男人他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阿平是长得好看像小哥儿,可事实上人家不是他家乡的小哥儿,不喜欢男人,到时候还不得恨死他?
想想青年到时候会用‘厌恶’的目光看自己,周大牛惯来波澜不惊的心就有些发慌,仔细考虑一番,最后决定搬出去,他现在也是厂里的职工了,可以分一个宿舍床位。
但就在他做好这个决定准备搬出去冷静的时候,青年却遇到了一个麻烦,而就是这个麻烦成就了一段命中注定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