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来抱她的儿子？”秦歌不是不相信李识的话，而是不敢去相信。
父母在，把孩子放进孤儿院的就极少极少。自己好孩子，又能来领养的，审核也一般是过不了的。
但如果李识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真的就不简单了，得牵扯到多少人一起作假才好？
秦歌此时像之前的李识那样，与其说是怀疑，震惊，还不如说是受到侮辱。一种身边人都联合起来，欺骗自己的那种侮辱。
李识点头，“没错，二狗说漏嘴，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妇女不可能会抱走小翠，因为她是来抱她自己回去的。’不过你千万不要跟别人提起二狗，不然他会很惨。”
听着李识把话说得明白，秦歌不得不信了，气冲冲地说道：“哼，说又怎样？我现在就报警，让陈胖子永远不能出现在院里，看他能对二狗怎样？”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李识再次拦住不让秦歌下床去打电话，“再说你有证据吗？别到时候捉不到他们，反而让他们反咬一口老院长，把什么都往她那里推。”
秦歌想了想，刚才说的这些东西，确实只是李识只字片语从别人处听来，然后自己在联系到一起推断的，作不得证据。
但李识的推断，秦歌领教过无数次，早已是深信不疑，“那怎么办？难道由得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或者制止他们然后既往不咎？”
“事情得慢慢来，想个办法先抓住他们的小辫子，到时候用力一扯，不就什么都有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孩子们发生过什么。”李识说道。
秦歌已是冷静下来，问道：“你说，孩子们身上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让他们这样费劲去掩盖呢？”
“我也想过这件事，想不通，会不会也像辞职的员工那样，他们在吃孩子们的空额？”李识说道：“比如说，孩子们本身有补贴，孩子的父母又给一部分，用这种方法来赚钱。”
“可能性不大。”秦歌摇摇头说道：“孩子这边的收入也就是一点补贴而已，能够孩子们日常使用就不错了，孩子只要还在院里吃住？就算他们父母也给些，还是没有什么油水，嘛。除非，像员工那样，孩子根本不在这里。”
李识想想也是，孩子们一直都在，确实没有油水可拿，便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说道：“还有一点，我说的二狗会很惨，并不是说他会被陈胖子怎样……你知道吗？二狗昨晚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一波接一波的震惊，都快让秦歌有些麻木了，急急地问道：“谁敢在这里打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接下来这一件事因为我还没有查清楚，也不知道跟陈胖子他们有没有关系，所以放在最后分开说。”李识的脸上已是没有笑容，秦歌知道这事肯定让他也很烦恼，“打二狗的不是大人，而是‘监狱’那边的孩子。”
“是不是小孩打架？那也没什么……”
“不是小孩打架，是那边所有的孩子打二狗一个。”
秦歌目瞪口呆，在孤儿院，学校这种地方，大的壮的人多的欺负人也不少见，但所有人去打一个，似乎从来没听说过。
李识没有等秦歌发问，继续又说下去，“只是因为我昨晚去找了他跟大猴一次，想问些以前的事情。结果大猴坚决不跟我走，二狗犹豫了，所以被打。最严重的，是二狗自己也觉得自己该打。”
“他们之间有个叫做‘会议’的制度，用二狗的话说，没有任何大人参与，都是小孩们成立的。专门用来制定一些孩子之间的规矩，以及用来惩罚那些违反规矩的人。”李识解释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惩罚，从二狗的伤来看，昨晚他起码被打晕三次以上。”
秦歌张大了嘴巴，已是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的一腔怒火，也被磨得不知所踪，剩下的，只有无法形容的震惊。
“那……那我们怎么办？李识，我怎么觉得……比妖怪更可怕呢？”
李识苦笑一声，“不是你觉得，是确实比妖怪可怕多了。妖怪里面最会玩花样的，也就白瑯那种。要跟这里的事比阴险，白瑯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怎么办？”李识叹了口气，“我还得想想，实在不行，我想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不趟这浑水吧。”
“那不行！”秦歌马上表示反对，“先不说我们跟老院长有协议，中途放弃是要赔钱的。就为了这里的孩子，我们也得坚持下去，把这里的事情处理掉。”
秦歌的话让李识忽然想起，在跟老院长正式签字转让的时候，旁边蓝老的表情。以及后来赵医生吞吞吐吐的语气。
难道说他们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
那为什么不先说明？不会是他们也有份参与吧？
不可能，李识马上推翻自己的假设。他们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老院长和蓝老不会害自己这伙人，就算他们不念恩情，以赵医生的为人，也不会允许他们那样做。
但他们为什么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干脆去问一问吧。
……
商量了一晚，李识已和秦歌说好，暂时不动声色，不要去惊动任何人，继续摸清对方的情况再说。
所以早上秦歌照常到办公室里，处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杂务。而李识则吃完早餐就外出，说是闷得慌出去走走，其实是回了医院那边。
李识先找的是赵医生，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病房里替女患者检查，撩开外衣，把听诊器伸进里面听诊。
女患者年纪不大，见李识忽然挑帘进来，也许是以为他是其他患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想把衣服拢紧一些，却被赵医生说道：“别乱动，继续深呼吸。”
只一层薄薄的衣服遮住身体，女患者羞红了脸，瞪了一眼李识。赵医生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回头去看，见李识笑嘻嘻地也在看着自己。
“小李？啊，你别介意，这是我的学生，也是一个医生。”赵医生安慰一句患者之后，又问李识，“不在你院里干活，偷懒跑来我这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