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里，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风带着雨点吹进窄小的窗户，偶尔撒到花荷的脸上。
这正好让她暂时把越来越浓的睡意赶走，继续撑大眼睛，注意着窗口上的动静。
其实没有动静，一直快到黎明都没有。
看到她实在受不了了，张须劝她先睡，有他看着就行。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花荷揉着自己的眼睛说道：“那时跟我娘种些需要夜里采摘的植物，经常通宵，从来不会犯困的。”
张须盯着窗口没有回头，“应该是这段时间累了吧，可能你眼睛都快睁不开，就别硬撑了。”
花荷实在是困得不行，看张须的样子又十分精神，相信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什么。也就不再推辞，“那我先睡一会，等天亮了你就叫我起来吧。”说罢躺到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她身体缩做一团，睡得像个孩子那样睡在张须的身边。张须不禁多看了几眼，心里居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但也无所谓了，遇到她和李识秦歌这伙人，自己是注定要改变些什么的了。微微一笑替她掖好被子，继续盯着窗户。
正好这时，天边射出第一束阳光，雨停了黎明也到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又再扔出去的东西没有回来，小鸟照常在窗外吱吱喳喳，看来今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昨天张须就是在这个时候睡着的，所以他此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聚精会神。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在这种状态下，不可能有任何变化能逃过他的眼睛耳朵。
又过了好一阵，天色已经亮定，早起的小鸟也像是吃了一轮‘早餐’，再次吱吱喳喳地从窗外飞过，甚至有一只停到窗台上休息。
房间里一切安好。
张须提的老高的心终于放下来，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花荷，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跟着重重的睡意袭上心头。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来得不太正常，赶紧要把花荷摇醒。可手才伸出去一半，眼前一黑，便趴到花荷身上，沉沉地睡去。
在他完全睡着之前，看到睡了一晚的疯女人翻了个身。跟着像是慢慢坐起来，又像是没有起来，迷糊中，已是看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须终于醒来。
他挪动一下身体，却还不愿意起来。因为刚才他做了一个不太正经，却让他十分舒服的梦，他还想细细回味一下。
在梦中，他枕在花荷的胸前，抱着她一起睡。脸颊上传来柔软，滑嫩的质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然后……
“张大哥，你醒了吗？”
不等张须细细回味完，便听到身下传来花荷的声音。
他的脸色顿时煞白，吓得一下跳起来。只见花荷躺在地上，面红耳赤，原来刚才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把人家小姑娘当成枕头了。
“这……我，我那个……”张须从来没试过如此不知所措，也红了脸，“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只是你为什么蹭来蹭去的，搞得人家好痒。”
“……”张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堪得恨不得跳出那个小窗口，马上消失，“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呢？至少推开我啊。”
“你昨晚一夜没睡，我知道你累了嘛，想让你好好睡一会。”花荷坐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房间……唉。”
张须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忽然睡去的事，再看房间，又吓了一跳。
房间又小了一圈，这次仅够三个人勉强躺下了。而昨天那个比脑袋大不了多少的窗户，也仅剩下二十公分左右的一个四方。像是监狱里那种通风口，已经无法让人爬出去。一切的退路，没有了。
“我睡着之前天已经亮了，明明还是昨天的房间。而且……”张须想起那时好像看到疯女人已经醒来，看向她又说道：“而且她已经起床。”
这一看不要紧，张须再吓了一跳。他这辈子吃惊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今天的多。
只见疯女人也抬头看他，嘴角，衣领，甚至胸襟上，全是鲜红的血。
“啊？！姐姐你怎么了？”花荷也是现在才发现，吓得大声问道。
疯女人咧嘴一笑，“我吃早餐。”粘着血液的牙齿让花荷不禁打了个冷颤。
早餐？哪里还有东西给她吃？
张须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把花荷那个部分给吃掉了。赶紧望向花荷，检查她少了什么部分。还好，猜错了，花荷还完完整整的。
跟着想到的，是这个疯子吃了她自己的什么东西。细细看一遍之后，发现她也没有残缺的地方。
那这血迹，是哪里来的？
还是花荷先发现了，她走过去，从疯女人的嘴角，拿下一根小小的羽毛，“姐姐你把小鸟给吃掉了吗？那多残忍啊。”
张须拿过那羽毛看看，果然像是今朝停在窗台上那只小鸟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或许以后靠这些小鸟，还不愁饿肚子了。早知道就留下一点面包，作为抓小鸟的诱饵。至于花荷说的残忍，把自己饿死那才叫残忍。
花荷拿张须的衣服，为疯女人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张须却掂起脚，看窗外的情况。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是在几楼，但肯定比昨天的高了。而且就算现在是在一楼，就算张须的脚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们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因为这么小的窗子，脑袋都伸不出去，更不说要爬出去了。
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疯女人想起黑衣人的话，记起除非怎样，才能破掉这个洗牌阁的阵法。
可是……张须看看一脸无精打彩的疯女人，怎样才能让她想起来呢？
绑起来严刑逼供？
可她并不是不愿意说，是不记得了啊。
或者，或者怎样？自己除了动粗，好像其他的什么都办法都不会。
唉，早知道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拼死跳下去多好。
就在这时候，疯女人傻傻一笑，说话了。
“早上我，想起来除非怎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