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别的办法,老傅他们可以通过特殊的渠道联络到那些互相宣战的部族首领,甚至是与长老联合会见个面,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突然就搞了这么一出。
可很快从另外渠道返回的消息就堵死了这个可能: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根源之一,便是长老联合会内部出了问题。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老被暗杀了,并且暗杀者还让人给抓住了,顺便指认了另一位大部族出身的长老,说是指使他这么做的幕后黑手。
这个尼玛真是魔幻现实主义,外面艾迪德的葫芦还没按下去呢,这他妈又浮起个莫名其妙的瓢来。
天知道背后的美国爸爸为了这个得掉多少头发!
可这些压根就不是老傅想要关注的问题,或者该说在以前他还愿意给自己沏上一杯茶水,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看美国人的热闹。
但他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啊,满心满脑袋的都是怎么找到那藏在这团乱麻里的线头,顺藤摸瓜找到该死的冰箱,给死去的和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耐心是最好的美德。”面对老傅这幅无声的抗议,邮差说出这句话之后,才用手拿起那根棍子。用一头拨拉着老傅推到一边的酒杯,又把它推到了老傅面前。
不得不说,老头的手腕上有把子力气。这么远的距离,那根金属杖头愣是一点都没颤过。
“这是一个很庞大计划中的一环。”邮差示意老傅喝口酒冷静一下,然后才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三张照片,低声对老傅解释道。
“自从盎格鲁撒克逊人打败了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成为真正的海洋霸主之后,他们便意识到了有的时候,为了利益有许多可牺牲的东西。”他放下手杖的时候,手杖正好压在了第一张照片,也就是老傅和科索诺夫的合照上。
“这种为了纯粹的利益而行动的作风,体现在很多方面上。”邮差思考了一下,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个例子:“比如他们治下的印度,整个公国被有计划的分成了两派。在他们统治的时候可以得到两个派别的效忠,而当他们离开之后呢?”
“看吧,现在都没有一个统一在一起的印度,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翻他们的旧账。”
“这个由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结合在一起的种族,偏偏没有继承他们祖先的优点,反而把那灵魂深处的贪婪和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听到这里老傅才算是反应过来,感情这位老爷子是在骂英国人啊。想想当年二战时候丘吉尔干的事,以及被英国人卖了侧翼的远征军,新仇旧恨加一起老傅又觉得对方骂的挺好的。
“想必你应该也清楚,在冷战前期,为了节制美国的扩张以及降低他们的科技优势,英国人曾经把他们最新的航空发动机秘密送给了苏联。”邮差喝完了杯子里酒,默不作声的又倒了一杯。
做完这些,他才接着开口说道:“他们自以为这事做的滴水不漏,又能像是当年一样玩什么大陆平衡政策。可却不知道MI5和MI6早就让人渗透的跟筛子一样了,甚至女王的秘密情报局里都有别人插进去的钉子。”
说到这里,邮差适时的在脸上浮现出一副抱歉的神情来:“丘吉尔再强硬,也拯救不了一个打算把大部分国库装在战舰上,流亡到国外去的懦夫政府。”
“不得不说,一个女人管理的国家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候失去理智,却又喜欢玩女人那一套阴私的小戏码。”
邮差此时的表现才真的符合他的外貌——风烛残年,絮絮叨叨希望别人记住他的老人。
可要真这么想,说不定下一刻就给他带进沟里了。老傅就很清楚的知道,邮差这种搞了一辈子情报,手里不知道攥了多少能让一个国家或者某个组织万劫不复的秘密的人,做事往往都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种种抱怨,其实都是一个引子。
果不其然,在没有得到老傅的共鸣之后,他停下了这种毫无营养的抱怨:“也就是在那时,我的父亲通过这次秘密交易发现了他老同事的踪迹。”
这个‘老同事’是带着嘲讽的语气的,显然这两边要是真见了面,可不是眼泪汪汪的互诉衷肠。没当场掏出枪来互射一轮,都算是他们涵养超群了。
“于是他决定,在某个恰当的时候,去看看他的老同事们都在干什么。”邮差动了一下文明棍,压在了第二张照片上:“这是一个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计划。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几乎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行动的。”
“而一个巧合,则成为了整个计划成功的关键。”他抬头看向老傅,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被邮差盯着的老傅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那照片里多出来的人影,或许是这个干燥的房间里,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纸张形成的灰尘上附带着的折磨人的秘密,让他很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
“通过某些渠道,我的父亲接触到了你们的赵先生和钱先生。”邮差叹了口气,接着说出了一个时间点:“1963年年末。”
老傅一听这个时间点,再加上那代号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这两位先生可不是真的姓赵和钱,这两个代号是对外的,赵先生真人就是他所在的这个部门的创始人了。
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这事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显然不会简单的像邮差所说的那样:看看老同事在干什么。
“那是一次很突兀的见面,并且这次见面很短暂。”邮差并没有说出那次见面双方到底商谈了什么,只是说出了结果:“双方约定如果未来真的有合作的机会,那么你们便会为我们做一个……”
他回忆了一下,说出了一个中文词汇:“见证。”
拐杖移动,压回了第一张照片上。
前面已经说过了,邮差的手稳的与他这个年龄根本不相称,所以这支拐杖放上去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声音。
可当它真的落在了照片上时,老傅心里却如同响起了一声炸雷。
‘见证’这个词,老傅熟悉的很。在他的认知中,那个见证人起码要知道两方要干什么,并且很清楚自己做出这个保证后,要付出什么样的责任。
所以他开始翻检自己的记忆了,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就把自己在苏联,与科索诺夫学习的点点滴滴时光都回忆了一遍。
而正是因为他的记忆清晰,并且回忆的事无巨细,才让他真正的开始怀疑,自己记忆里是不是有了什么断层。
照邮差的说法,他既然是见证人,那么这两张后续的照片就不该是他妈假的,而是他真正站在那里拍摄出来的!
可他搜遍自己的记忆,却只记得那天在红场上,科索诺夫给他上完课之后,找到了一个拍摄纪念照片的摊位,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友谊而与他拍摄了一张纪念照。
甚至老傅搜索当时的记忆,压根就想不起来,曾经看到过这两位着装怪异的人出现在视野里,也就更别提什么他妈合照的问题了!
但在内心震惊的快要跳起来的同时,老傅还得绷着脸,至少不要在邮差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震惊来。因为他还打算装着知情人的身份,去套套对方的话,看能不能旁侧敲击的把这事给理顺了。
这当然不是说他连仇都不想报了,而是该说邮差爆的这个料太他妈令人震惊了。不但牵扯到了开国的那位,甚至老傅自己都成了过河的泥菩萨被卷了进去。
这他妈可是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碰撞,以及几个秘密部门或者组织之间的博弈,更是一个跨越了几十年时间的庞大计划。
被牵扯在其中的老傅,真觉得自己他妈就是个过河的泥菩萨,并且现在河水都淹到嗓子眼了。
拐杖在桌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滚到了第三张照片上停了下来。杖头的尖端对着老傅,如同要戳进他心脏的一支利剑。
在邮差正要开口的时候,老傅却先一步问了出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计划?”他低头看了眼眼前这被扎起来的档案,抬头对邮差问道。
“不,这只是一个实验记录。”邮差看了眼老傅转过来对着他的计时钟,拿手把它翻了个面又对准老傅。此时上面的倒计时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也就是说老傅浪费了半个小时在彼此的试探,而不是眼前那份文件上。
邮差这么说的话,老傅就更没心情看下去了。他其实此时最想知道的第一位依旧是冰箱的去向,第二位则是这三张照片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里面涉及到了许多东西,方方面面。”邮差看老傅不说话了,又开始了他的叙述:“里面掺杂着背叛与合作,以及最重要的。”他用手指敲了敲杖头:“身份替换。”
“真正的M先生,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代号。他是苏联培训出来的种子之一,从小就替换了一位真正英国人的身份。在苏联出生成长,却真正的生活在英国。”
邮差这话说的有些矛盾,却是当时这些种子的真实写照。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被当做目标国家的人而培训的,甚至为了培训这些人,还会在某些地方完全复制出一个,以目标国为原型的微缩基地。
“他是一枚隐藏着的*,目标之一便是为了末日计划而做准备。”邮差又一次提起了老傅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在未来如果苏联真的熄灭在蘑菇云下,那么他的唯一目标,便是为那个死去的帝国拉上足够的陪葬了。”
“科索诺夫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制定和前期执行,相信你也看到他所携带的那份记录了。”邮差用他灰色的眼珠盯着老傅,那弯钩状的鼻子像是即将捕食的鹰隼的嘴巴:
“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