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易筋经和太虚功两大奇功傍身,李承训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阿布钠伊的真气穿透,使得他体内经脉有不少错乱,全身肌肉被大面积撕裂,血液更是流出甚多,整个人都极其疲惫,进而昏迷不醒。
七大派掌门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敬,才生畏,即便李承训昏迷不醒,他们也变得虔诚恭谨,自是各拿出本门疗伤圣品,以表心意,同时不遗余力的以内力帮助其疗伤。
一个月后,李承训的身子终于恢复过来,可以下床走动了,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见一见那些仍然在天山派滞留的江湖豪客。
那日决战之后,这些江湖豪客不仅没有立即离开天山,反而信誓旦旦地说,“盟主身体未复,誓不下天山!”
江湖人重血性,李承训的武功,他的不屈,以及他的悲壮惨烈,已经激起了这些人的血性,他们心中感佩,不愿离去,也想要看看那杀人凶手还敢现身吗?
玉衡子自是担忧,但经过七派掌门合议后,他们也都觉得既然众豪客不顾危险,甘愿留下,他们又怎能如此没种?怕担事端而赶走众人?那岂不是向那凶神示弱?
“好!那咱们就等待盟主苏醒,以定大计!”
玉衡子这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江湖豪客选择了留下来,而她天山派作为东道主,自是不会吝啬酒肉,一时间天山上下热闹非常。
不知是盟主大显神威,还是众豪客众志成城,从那以后,竟然未有命案再次发生,虽不知何故,但这对于提心吊胆的所有人来说,终究是件好事,可好事归好事,他们又有些失落,那凶徒不再出手,他们也便没了找出真相的机会。
就在日前,在这些江湖豪客中间,突然流传起一个假设,也不知是谁起头先传说的,但却是越传越似真的一般。说是暗杀参与武林大会七大派的凶徒,有可能是现任盟主李无名,否则的话,因何他受伤之后,凶杀便再不曾出现?
至于他为何要杀七大派弟子,传言更是披露说,若不如此,七大派怎会人人自危?武林大会又岂能连夜草率继续?听说这个注意还是他李无名提出来的,这就更加增添此间存有阴谋的嫌疑,非是如此,他怎么会有机会说服天山掌门,以天山派的名额进入最后决赛?
李承训听到这些谣言,嗤之以鼻,而后他向玉衡子询问了日照教的动态,听说日照教的人于那日当夜便全都撤下了天山,他闭目考虑了片刻,这才展颜一笑,说他似乎知道这个背后传谣的人是谁了。
“是谁?”玉衡子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李承训足不出户在这床榻上躺了近一个月,竟会知道连她都查不出来的隐秘。
李承训此刻正坐在床上,贾墨衣伴在他身边,玉衡子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屋内便再无外人,他索性大胆说道:“当然,我只是猜测,并无实证,传言者八成是石万三!至于杀人者,九成是阿布钠伊!”
“什么?”玉衡子眉头微蹙,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两件事情笑话理解,这才眉头舒缓,微微点头,并向李承训又说了一事。
那是还在李承训昏迷之时,昆仑、天山、峨眉、少林、青城、龙虎宗、崆峒七大派掌门合力以真气为他疗伤,那石万三曾暗中联络何洪涛和玉衡子,三人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何掌门,你没发现前些时日咱们在他身体里种下的昆仑真气种子不见了吗?”石万三说出了这个其他两派掌门已然发现的问题。
“的确是不见了,我打算回报圣上,请求圣意!”何洪涛多少有些忧虑,因为他向皇帝确保过这印记,非是他自己不可能被去处,这也是皇帝放心让李承训办事的根本。
“恐怕时间来不及吧,以这小子的恢复速度,旨意未来,他已康复,那时若再要种下种子,怕是不可能了!”石万三不打算令李承训好过。
何洪涛沉默了,因为石万三说的没错,这样也算是几乎默认了石万三的提议,种下本该存在于李承训体内的种子,也不算趁人之危,违背道义。
石万三又将目光转向玉衡子,说道:“还请玉掌门与少林、峨眉几派掌门通融一番,说明真气种子的意义所在,这是圣命,想来他们也不至于违背。”
现在治疗李承训伤势的是七大派掌门,个个武功高强,若是再李承训体内重新种下昆仑真气种子,是绝对瞒不过他们的。
玉衡子沉默良久,而后说道:“何掌门,你觉得你的昆仑真气种子,对他还有效用吗?”
何洪涛默然,石万三也是哑口无言,他们已经见识过太虚功的威力,这昆仑派的真气种子也逃脱不了真气的范畴,怕是还真就对李承训无效,这事便在玉衡子的坚决抵制下不了了之了。
李承训听完玉衡子的叙说,微笑着说道:“还是要感谢玉掌门体恤无名!”
玉衡子脸色一红,虽知道这不是反话,可毕竟他们三大掌门到底做过那件龌龊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忙尴尬地回道:“盟主说笑了。”
李承训又向她细说了自己的分析,“青城和龙虎宗两派与我并无仇隙,受伤之后更是全力帮忙救治,试图化解前隙,这点我能看得出来,倒是这石万三,明里一套,背后一套,他越是殷勤,我倒觉得越是虚假。”
玉衡子神思过后,表示赞同,“这石万三的确是奸猾过了头,这次回帝都,我定然向皇帝谏言。”
李承训摇头摆手,“算了,他崆峒派只要不为祸武林,还是给他一条生路了,我这话,也请你代为转达给皇帝。”
谣言虽然幼稚可笑,但事实的确是天山上再无门派有人死亡,这点疑惑不揭开,李承训难免仍受人怀疑,这与他是否为武林盟主没有关系,国人向来喜欢内斗,只有当外族来侵时才会同仇敌忾。
“我觉得杀人者应当是阿布钠伊!”
分析完了传言者,李承训便将话题引到了杀人者上面,他从两个方面进行了分析。
首先这杀人要有杀人的本事,若说有此武功能做到将人体经脉震碎成那种程度的人,江湖中并没有几个,也就自己、阿布钠伊、死去的善慈、甘娘、何洪涛、玉衡子等人,可能如影随形的在众高手眼皮底下杀人而不被发觉,在天山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不会超出三个。
其次就说这杀人要有动机,有目的,来这里杀人的人,不外乎是为了争夺盟主,提前扫清障碍,可没有必要杀那些本领不高的门派弟子,二来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阿布钠伊正合此点。
摩柯教以日照教为契机,要在中原武林发扬光大,而武林大会成为了他们发展的捷径,因此他们志在必得,所以开赛初始,便令毗湿奴来通关,直到挺进八强。
八强之后,个个强手,所以李承训考虑,正是在这个时候,阿布钠伊决定开始杀人,一来雪耻报仇,二来引蛇出洞,三来引起中原武林人内乱。
所谓雪耻报仇,是在为梵天当年在中原折戟而报仇,因此他特意以无相神功模仿易筋经的内力手法,接连杀人,将嫌疑对象引向少林,让少林经受不白之冤,不过他未想到少林在中原武林的地位竟然那样不可撼动,那些个江湖豪客竟然会认为是少林的叛徒是凶手,而与少林无关,可以说,这个目的他没有达到。
所谓引蛇出洞,是阿布钠伊担心七大派之外是否还有高手,比如虬髯客?凌云客等这些在中原武林已经消失,却威名仍在的人,若有这些人在,他就得另想他法了,可以说,他这个目的也没有达到,因为没有引出任何一个武功大家,也可以说达到了一半,毕竟他引出了李承训,却因为李承训的伪装而没有在意。
第三个目的是引起武林内乱,有此内乱在先,一旦阿布钠伊登上盟主之位,到时随便抓个替罪羊处死,便说是自己找到了凶手,会将他的威信再抬升一个层面,他思谋的不可谓不久远,竟然铺排得如此之深,可惜的是,最后他并没有当成盟主。
这里有一点关键,至今令李承训每每思之,都暗自庆幸,那就是这个阿布钠伊极其自付自己的武功,认为中原武林盟主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因此不过随便杀几个人,玩弄一下众人。
假使他的谋划是趁武林大会中原豪杰聚集之时,设下埋伏或者以毒将这些武林人全部鸩杀,相信他躲在暗处,完全有这个能力办到这件事件,那中原武林可就是精英尽丧,自然他日照教一统江湖的阻力便会大大减少。
听完李承训的分析,玉衡子一身冷汗,“所以,所以那夜甘娘来找七大派献策,也是担心七大派合议中止比赛,遣散众人!”
“完全正确,可惜的是现在咱们没有证据,但这也无所谓了,死者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只要知道死者为何而死,也弥足安慰了。”
李承训建议玉衡子效仿石万三,可以将阿布钠伊为凶徒的猜测散布出去,虽没有直接证据,但李承训自信自己的推测不会错,应当不是冤枉了阿布钠伊,不过就是冤枉了他,也只能如此,否则如何来了解这一段悬案?
玉衡子已经被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青年的心机和智谋震撼了,更难能可贵的是李承训还有一颗宽容之心,她也终于明白了皇帝对李承训又爱又怕的缘由。
“咳!”
贾墨衣见玉衡子与李承训说话时,始终直直地望着李承训的双眸,现在话已说完,仍旧死死盯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心里不舒服,便弄出点动静来。
“那就麻烦玉掌门,先将谣言散布出去,三日后我再亲自出面,宣布辞掉盟主之位!”李承训笑嘻嘻地道。
冰雕玉琢般的玉衡子脸上顿时惊显出一片惊愕,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为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我是懒散惯了,受不得拘束,既然不理江湖事,又何必做这盟主?我可不想做尸位素餐的人,”李承训也站起身来,他觉得坐着累了,“而且,我这样做,也可以完全洗清我暗中杀人的嫌疑。”
玉衡子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愣怔在当地,而李承训已在贾墨衣的陪伴下,从她身旁走过,出门散步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