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儿笑道:“等老子死了之后,到了老阎头面前,老阎头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问道:狗武儿,你可知罪?老子吓得半死,说不知小的所犯何罪?老阎头又说,你犯的罪大大的,比如推母猪下河,踩死了蟑螂,还有娶了几个美得要死的老婆。老子说,阎爷,这些都是小罪,不值一提,你就饶我一次吧。老阎头怒道,好吧,念在你老婆这么靓的份上,本王就姑且饶你不死,发往人道,投胎做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大帅哥,然后再娶他几个漂漂亮亮的老婆。”
他学白水镇那邋遢先生的说书腔调,说得惟妙惟肖,颇为生动。众人顿时一片哄笑,均想,这小滑头大嘴歪歪,倒也颇有几分说书的天分。
郭婉儿白了他一眼,道:“贼性难改,就想着娶老婆,瞧那德性。”
苟武儿笑道:“好婉儿,娶老婆是光明正大的事,跟贼可扯不上关系。”
贺兰娘姬笑道:“当然有关系,他说你是偷心的贼。”
商括哈哈笑道:“妙极,妙极。好一句偷心的贼。”
苟武儿顿觉浑身舒爽,暗想,老子若是一个偷心的贼就好了,一定把全世界美女的心都偷了,让人人爱我,我爱人人。这可是当佛祖的最高享受啊!
说话间,摆渡船驶入了一段弯弯的河道,只见前方河道右边的一处水流回旋处,聚集着一大群白衣翩翩的残魄,他们就像一大簇白色的菊花,被一根绳索捆在一起,漂浮在水流漩涡之上,向外绽开白色的花瓣。他们魂身颀长,白如雪霜,正向摆渡船挥舞着柔软的手臂,呜呜而泣,哭声中,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椎心的悲苦。
郭婉儿不禁掉下了眼泪,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悲痛之情更甚,忍不住抽泣起来。苟武儿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道:“傻丫头,他们哭那是因为他们很惨,你有我陪着,一点也不惨,乖,好婉儿不哭,不哭!”
郭婉儿兀自抽泣不止,伤心欲绝。
望着这一大簇菊花状残魄,众人顿感惊心动魄,也许是缺少了三魂,他们看起来不像人形,就像在沙滩上画了人脸,五官却被潮水抹掉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他们挥动的魂手,却提醒着众人,这是一群非常可怜的人,本来在阳世遭受惨死之殇,已经是很不幸了,然而下了冥界,三魂被冥兽吸走,剩下的七魄却困在归魂河中,永世不得轮回转世,只能在冰冷的河水中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活不了。世间事之惨,莫过于此!
商括问欧阳想爹:“先生,他们怎么捆成一大簇花的样子?”
欧阳想爹叹道:“聚魂湾的七魄残魂,原本是一个个漂浮在水上的,归魂河的汛期一来,他们就会被冲得四处飘零,没有一个安稳的水域。直到有一天,慈航道人路过归魂河,眼见残魄如此惨状,就施法在沿途的河道上,建了七七四十九个聚魂湾,并给每个聚魂湾一条扎花仙绳,将水中的残魄捆起来,形成一个残魄花束,这样他们就能在河道里安定下来了。”
贺兰娘姬道:“归魂河这种残魄现象,阎王爷为何不管?”
欧阳想爹道:“冥界比阳间还大,阎王哪管得了那么多。就像活人的世界,承天大王也管不了楼兰王国之中的种种不公惨事。”
说话间,摆渡船已经抵达残魄的水域,在月光之下,河面看得更为真切,只见这些七魂残魄就如一捆轻纱,在微风中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煞是好看。此时,残魄们的哭声更响了,那凄苦的声音使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多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苟武儿自然把头埋在胸口,双手捂着耳朵,来个眼不观,耳不听。
郭婉儿想着这些残魄的悲苦,扬手朝他们摆了摆,表示同情之意。
“郭姑娘,不要!”欧阳想爹一声惊呼,将她的手扯下来。就在这时,那簇残魄花束之中,突然飞出来一个白色的残魄,眨眼之间,就上了郭婉儿的身。郭婉儿一声尖叫,顿时满脸发紫,浑身抖个不停,口吐白沫,样子非常吓人。
苟武儿惊道:“好婉儿,你怎么啦?”
话音刚落,郭婉儿眼睛闪着蓝光,右手一伸,掐住了他的喉咙,吼道:“袁霸天,你勾引我老婆,害死我全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这句怒吼,居然是一个雄壮的男声!
苟武儿喉咙被掐,顿感窒息,双眼泛白,眼看要断气了。
众人一片惊呼,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想爹大惊,从腰间抽出一把九寸银尺,吼了一声:“殁!”一尺敲在郭婉儿的右手腕上。郭婉儿“嗷”的一声,松开了手,苟武儿如获大赦,赶紧躲到欧阳想爹身后,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
郭婉儿瞪着蓝眼睛,瞅着欧阳想爹,突然发出一声狼嗥,叫声凄厉无比。众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纷纷拔出腰刀,以应对不测之变。欧阳想爹大声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来!”说着,手中的银尺一扬,朝郭婉儿的脑门击落。
苟武儿喊道:“不要伤了我老婆!”
话未喊完,欧阳想爹的银尺已经打在郭婉儿的脑门上了,郭婉儿顿时嗷嗷而叫,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两只手不断的抓挠,试图袭击身边的人。众人纷纷闪避,严阵以待。苟武儿大声道:“欧哥,快救救我老婆!”
欧阳想爹喝道:“别吵!”从怀里摸出一张驱魔符,转头对萧鼎天道:“门主,帮我三滴血。”
萧鼎天道:“好!”伸指到嘴里一咬,把三滴指血滴落在他的符纸之上。
欧阳想爹将手中的符纸在空中划了三个圆圈,吼道:“符光照无极,阴鬼潜,阳世现,殁!”将符纸猛然贴在郭婉儿的额头之上。
郭婉儿浑身一阵颤抖,发出一声惨嚎,声如狼嗥,只见她头顶白影一晃,似乎有东西脱离她的躯体,身体立马软绵绵的倒下来了。苟武儿大惊,赶紧过去搂住了她,喊道:“好婉儿,好婉儿,你醒醒,快醒醒!”喊了一会儿,郭婉儿却依旧闭目不醒,转头对欧阳想爹道:“欧哥,她没事吧?”
欧阳想爹道:“没事,等会儿就醒了。”
话刚说完,郭婉儿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表情茫然,道:“我这是在哪儿?”
苟武儿大喜,笑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咱们还是在船上,不过没事了,那鬼……”转头对欧阳想爹道:“欧哥,是不是有个鬼上了好婉儿的身?”
欧阳想爹点了点头,道:“这些残魄都是怨气极重的怨魂,我们只能心里同情他们,绝不能用肢体或者语言表达出来,否则他们就会趁虚而入,鬼上身。刚刚郭姑娘就因为向他们招手致意,所以被其中一个残魄上了身。”
众人“喔”的一声,均想,原来这些残魄这么可怕的,简直太可恶了,别人同情你,你却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上身作恶。
郭婉儿拿掉额头上的符纸,叹道:“太可怕了,就像做了一个恶梦。”
苟武儿指着水中的残魄花束,骂道:“刚刚上身的鬼,给老子滚出来。你奶奶的,好婉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却鬼上身,活该你被冥兽吃了三魂,活该你一辈子被困在归魂河,活该你一辈子头戴绿帽,做个*绿油油的王八孙子!”骂得兴起,准备脱掉一只鞋,朝那些残魄掷过去。
郭婉儿怒道:“好了,别再嘴臭了。”
苟武儿吃了一惊,笑道:“行,我不说了。”
欧阳想爹道:“刚刚那个上身的残魄,已经消失了,你骂他们也没用。”
苟武儿奇道:“消失了?”
欧阳想爹道:“被我的驱魔符咒驱散了。”
萧鼎天朝他竖起大拇指,笑道:“先生,果然是高,佩服!佩服!”
其余的人也纷纷赞叹,先生法术高明。
苟武儿瞪眼道:“欧哥,想不到你不但挖坟厉害,连收鬼也有一手,就好比老郭头家的那头母猪,既会生崽下蛋,也会看门护院,看见陌生人就嗷嗷叫,比狗都好使。”
欧阳想爹一愕,斥道:“什么生崽下蛋?乱七八糟的。”
苟武儿笑道:“欧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像母猪,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贺兰娘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叹道:“打个比方,就是比喻先生像母猪了。”
苟武儿大声道:“没有,绝对没有,娘姐姐,你别误解我的意思。”
郭婉儿怒道:“好了,别说了,狗嘴长不出象牙。”
苟武儿嘻嘻一笑,不敢再说,心想,还行,娘姐姐又笑了。
众人也暗自偷笑,均想,这家伙大嘴歪歪,除了废话,还是废话,简直废话连篇。
那捆残魄见欧阳想爹把那附身的残魄打得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了,也被吓到了,全都闭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