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山是在十分钟后知道自己儿子被抓走的事情的,作为东疆市举足轻重的人物,有无数人会在他需要不需要的时候,主动为他分享一些信息和情报,这就是有钱人的优势,虽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些有钱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金钱与别人分享的,可却总是有人忍不住幻想,用自己的尊严去换取一些可能获得的便利。
在得知儿子被抓之后,方远山并没有马上动身,他不是肖大任,他知道,很多时候自己才是最后的王牌,如果过早地把王牌显露出来,等待的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王牌的围剿。
在思索良久后,他随手拨通了几个电话号码,在原封不动地将情况重复了即便之后,方远山重新坐回到自己黄花梨雕刻的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仅仅过了几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电话里,一个声音在确认了是方远山之后,只对他报了一个简单的名字。
“张匡!”对方在说完之后,就放下电话,而这个名字让方远山在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才放下已经响了很长时间忙音的电话听筒。
张匡,张匡!方远山在嘴里重复了几遍之后,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外面,正襟危坐,胸口却露出深深沟壑的标致女秘书立刻露出熟悉的笑容。
“准备车和人,我要去一趟工人新村!”方远山说完,缓缓关上房门。房间外,秘书对方远山提出的命令丝毫不感到意外,对于这位在东疆首屈一指的商界领袖,方远山的很多要求的让她匪夷所思,甚至包括两人在一起时的体位,都让久经沙场的秘书出乎意料,所以,长期下来,她已经养成了不过多询问,只是坚决执行命令的习惯,因为秘书很清楚发,房间里那个老人,占着三个字——不好惹!
张匡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实际上他即便知道也无所谓,从小到大,张匡无数次地触犯别人的霉头,吃过亏,沾过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平静如同古井一般。
骑着自己的电瓶车在回家的路上转了几圈买了一点菜之后,张匡转向家的方向,而就在他的车子刚刚进入工人新村的门口时,路边停着的数辆豪车如同狗屎堆里的人民币一样,刺激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
“这谁要结婚啊?”张匡刻意从车旁边骑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工人新村的人这段时间流行结婚租豪车,一辆宝马一天都要千八百的,这一溜下来,每个三五千拿不下啊。工人新村什么时候出来这么败家的人物了?
“结婚,下午结婚那也是二婚啊,哎?大匡子,你回来了?这车就是去你家的啊。”一个邻居答应了一句之后忽然发现了张匡,连忙一脸惊讶地说道。
“去我家?我可不认识这么有钱的人。”张匡没理会对方的提醒,摆了摆手骑车来到家门口,在为电瓶车充上电之后,三两步窜向家中。
可刚走到家门口,他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走廊里,三五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站在缓台上,看到他出现,有些人露出警惕的目光,有些人则一脸鄙夷。张匡疑惑地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走进家门,刚一开门,里面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就立刻传了出来。
笑声是母亲的,张匡有点意外,他探头看向客厅,立刻发现在母亲对面,坐着一个熟悉面孔,而这个人,他认识。
方远山!他怎么来了?
“你回来啦,正好,我去做饭!”看到张匡出现,母亲收拢着脸上的笑容起身要去忙碌,却被坐在对面的方远山摆手招住。
“老嫂子,别忙,咱们一会出去吃,我请客。”方远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匡一眼,连忙说道。
“这么怎么好让您破费呢,您这是到我家了,怎么也不能让您花钱啊。”母亲的谦让是从心而生的,说着继续要往外走。
“那既然这样,老嫂子,您就给我做一碗混汤面条,我最好这口,鱼啊肉啊的什么都比不上这个。”方远山没有过分谦让,索性顺着母亲要求道。听到他的话,母亲有点为难,请人吃饭请吃面条这实在上不了台面,当她一脸犹豫地看向张匡时,看到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妈,做两碗,我也想吃了,还有,这个牛肉等玥玥回来给她炒一下,她上学费脑子,吃的好一点。”张匡将牛肉递给老妈,然后目光转向方远山。
“喝胎菊还是普洱,胎菊是昆仑山的雪菊,采摘极其不易,这个普洱是十五年的老料,我剩的也不多了。”方远山没理会张匡冷冰冰的眼神,径自将手里的两只包装精美的小盒递给一旁蹲坐着的女孩子,后者熟练地将盒子接过来,从里面倒出一点点茶叶和菊花,又用摆在茶几上的,明显是他们带来的茶具将茶泡好,这才恭敬地放在两人面前。
“找我一个人,这种阵仗大了一些吧?”张匡没理会对方放在自己眼前的茶,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随意地抽出一根点燃后,将烟盒仍在桌子上,在深吸了一口之后,吐出一口浑浊呛人的劣质青烟,一旁的小姑娘被张匡的粗鄙弄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仍然坚持着继续手中的茶道。
“不是大了,是小了,当初我们见面,我以为张兄是性情中人,没想到,张兄的计谋也很了得。只是不知道,张兄是打算玩一玩,还是继续向前走?”方远山没理会张匡挑衅一般的举动,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抬起头针锋相对地看向张匡。
“我咋听不明白你说的啥意思呢?”张匡似笑非笑地看向方远山,后者也露出一个相似的笑容。
“冷天的东疆集团我们是打定了,这事没人拦得住,因为这不是我们的主意,上面的人划下的道,我们也只是马前卒,如果张兄弟你要是和冷天有点关系,你就劝劝他,咬住了别放不是好汉,知进退的才是英雄,趁现在的档口,东疆集团还能卖个好价,可如果我们出手了,他想卖也没人买。”方远山看着张匡,一字一句地说道。
“越说我越糊涂了,我估计你们有钱人最喜欢我玩的就是这种打哑谜,别的我不说,那个什么东疆西疆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死要活的也不关我事,您是不是找错人了?”张匡看着方远山,好奇地问道。
听到张匡的话,方远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身边的女孩一伸手,后者立刻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方远山,方远山连看也不看地就一把摔在桌上。
“张匡,东疆市人,居住地工人新村,十八岁在市实验高中就读,学习成绩优异,十九岁因为与人发生冲突,被学校开除,后报名参军,二十三岁退伍,退伍后在本市万通快递公司担任快递员一年,后来因故辞职,曾参与慈善拍卖大会,捐赠拍品被冷天以一百万收购。后从某私人聚会中带走冷天女儿冷馨儿。后受到陈富贵要求,前往中央政务片区担任邮政快递公司经理,今天,又帮助冷馨儿摆脱纠缠……”方远山一字一句地细数着张匡的资料和经历,虽然没有看到内容,但张匡很清楚,对方对自己的调查几乎算是了如指掌。
“就因为这,你认为我和那个什么冷天冷地的人有关系?”张匡低头翻了一下资料,随意看了两眼后抬头问道,方远山认真的样子让他有点可笑,但可笑之余却是迷惑。
“这还不够吗?当然,我更希望您能和他撇清关系,如果能做到,这,是你的。”方远山说着,掏出一张支票小心地从茶几上递过去,张匡看了一眼,上面一个一后面是一连串的〇。
“这么多钱?”张匡低头看了好一会,才数清楚这是一百万,“您要是早说的话,不就早结了,我们还打什么哑谜啊,您说,怎么撇清关系?我照做就行。”
张匡自认为和冷天没什么关系,更遑论撇清与否了,所以在看到支票上的金额后,立刻露出一脸笑意。
“简单,以后,有关冷天和东疆集团的事情,你不能插手,另外,工作你也辞了吧,那不适合你!”见张匡露出笑脸,方远山也笑了起来,柔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鄙视。
“就这点?没问题!”张匡说着将支票揣进怀里。
“所以,像张兄弟这样识时务的人实在太少了,人都说人要有觉悟,可这种事情很多人做不到,要我说,龙就要有龙的觉悟,行云布雨,蚂蚁也要有蚂蚁的觉悟,在地上老实地爬,找粮食储存起来,安心过日子,所以……”张匡答应痛快,有点出乎方远山的预料,不过想想,一百万的数目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想到这点,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张匡的重视有点多余,可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对面一直笑眯眯的张匡忽然脸色一变。
“蚂蚁,龙?等等,我有点不明白了,咱们这谁是蚂蚁,谁是龙啊?”张匡死盯着对方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