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愣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僵硬了片刻,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燕老爷子,对面的老人,表情莫测,上了年纪的人,眸光似乎更是深沉了,她这样的道行,自然是猜不透。
心跳下意识地快了一点,青篱张了张嘴,片刻之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摇头,"...燕老先生,您找我...不是因为我跟..."
"的确是你跟宇飞的事。"
燕老爷子从一旁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青篱,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平静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恨不得将青篱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是我让人调查出来的资料,青小姐,这种弥天大谎,你也要撒?当年究竟是谁救了宇飞,需要我现在再给你清清楚楚解释一下么?"
青篱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当时...当时明明没有人在场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燕老爷子不可能会知道的,究竟是谁看到了,出卖了自己?
燕老爷子见她一张脸白的像鬼一样,反倒是笑了一声,似乎是能够猜透她的心思,"你一定是在想,当时四处无人就你们三人,为什么会出卖你是吧?青小姐,你跟在你那不入流的母亲身边,什么都没有学会,倒是变得越来越笨了,想来三年前,你还知道负气离开,懂得欲擒故纵的手段,这过了三年,宇飞倒是把你宠得只剩下了这么点智商,你以为,自己觉得四下无人就真的无人了?"
"...燕老先生,我,不是,我..."
"行了,我时间紧迫,你就不用再说话了,我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清楚。"
青篱面色一片青灰色,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而对面的老人说出口的话,无疑更像是尖锐的刀锋,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
将她的脸面血淋淋践踏。
"青小姐,就像是你说的,你先认识的宇飞,所以三年前,我让青葶和宇飞结婚,的确是对你有所不公,我也知道那两个孩子,之前都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会排斥,都是正常的。所以这三年来,你一直跟宇飞藕断丝连,我除了警告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这些,也算是我对你的弥补了,这几年来,你在宇飞的身边,也没受什么委屈,要什么有什么,就说你现在住的那个高档公寓,也是宇飞帮你买的,当然,他花的钱,还是我老头子的,房产证的名字,写的是你青篱,还有你的车子,也是宇飞让人去国外给你订来的,整个L市,开得起的,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说,这些年,你虽然没有坐在青葶的位置上,不过倒是风光无限。青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
青篱浑身发抖,低垂着眼帘,紧紧地咬着唇,眼眶里的泪水,却一直都在打转。
她就算再笨,现在也已经知道了,燕老爷子今天找自己过来,不是让她准备做燕少奶奶的,而是来羞辱她的!
也就说,青葶不会跟燕宇飞离婚了,她依旧是风风光光的燕少奶奶!
"呵呵,青小姐,我这个人,在商场上打滚了大半辈子,现如今说话做事情,也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所以有什么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燕老爷子伸手拨了一下面前的小茶杯,继续道:"我想青小姐你应该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人,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过去的这些年,我可以不闻不问你和我孙子的事情,但是现在不行。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他们中间,阻碍他们的婚姻。"
最后几个字,像是沾上了毒的毒箭,笔直地射入青篱的心脏,"有一句话,我现在对青小姐说了,那么就是永久有效的——只要我燕老爷子在的一天,我只会承认青葶一个人,她才是我老头子最满意的孙媳妇。"
燕老爷子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支票,丢在了青篱的面前,"其实我原本是不想再出这笔钱的,我只要告诉宇飞,你所谓的爱,根本就是欺骗他的,你应该知道,宇飞那孩子,最讨厌的是什么,拿这种事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是最傻的。不过我也是过来人,明白,你们女人的青春有多宝贵,你名下的那些资产,我不会收回,公寓你继续住着,车子,你继续开着。这里是三千万的支票,一年一千万,青小姐,我开出的价格,不低,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让我出手,这事情,你自己和宇飞说清楚,以后,我要看到的是,宇飞每天回自己的家。"
青篱连同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已经消失殆尽。
三千万...一年一千万...
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那张支票,对于她来说,那不是支票,是一把能够戳瞎她双眼的,刺穿她心脏的利剑!
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三年的时间,难道她跟着燕宇飞就三年?
很早之前,在青葶认识燕宇飞之前她就认识了燕宇飞,这八、九年的时间,就只是冲着燕少奶奶的位置,哪个女人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一个男人那么多年?
可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燕老爷子这么狠心,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青葶,就是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
燕老爷子竟然当宝一样!
内心深处有一种勃发的怨恨,在不断的膨胀着,她没有办法接受,怎么都接受不了,听到燕老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几乎是瞬间就站起身来,燕老爷子一手已经扶着门把,青篱却张嘴叫住了他。
"燕爷爷!"
燕老爷子开门的动作一顿,没有转过身,"还有事?"
"对,我还有事情要和您说。"
燕老爷子蹙眉,顿了顿,才侧过身子,"青小姐想说什么,直说。"
青篱捏紧了身侧的双手,眸光闪烁了一下,最后终于开口:"爷爷,您可以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可是我至少对宇飞是真心实意的,您口中那个青葶,您又知道,她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宇飞的事情?她在您的心中,那么清纯乖巧,是您认定的燕家孙媳妇,可是据我所知,她在外面可没有少给宇飞带绿帽!"
燕老爷子面色一沉,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青篱,语气已十分的不耐,"青小姐,我给你面子,今天让你来见我,也没委屈你,拿了你的钱,就听话一点,配合一点,不要到时候什么都讨不到!"
青篱眼神一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燕老爷子的,只是现在,她更多的心态是——豁出去。
如果她最终都做不成燕少奶奶,凭什么要便宜那个青葶?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三年前就已经嫁给了宇飞...
她一咬牙,抬头,一字一句地说:"燕爷爷,您觉得我是在污蔑她么?您这么有钱有势,您怎么不让人去调查一下,那个青葶,她是不是有做过什么好事!"
燕老爷子出了出来的时候,照顾他的管家就迎了上面,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正常,管家还以为是那个青篱不好打发。
"老爷,您没事吧?"
"没事。"
燕老爷子的眉峰始终都是紧蹙着的,在管家的搀扶下,坐进了车子,司机一开车,他才继续说:"下午我去趟柳家,你留在L市,帮我联系一下老朋友,感谢他这次提供的资料,顺便再打听点东西。"
管家有些摸不准燕老爷子到底是在想什么,不过也不敢多过问,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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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丰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进来。"
推门进去,千夜渊正埋首在文件堆里,影丰上前,"老大,咳,先生,下午两点,燕老爷子出发去了柳家。"
最近跟函踪侃的太多,这称呼差点就改不过来。
柳家?
千夜渊蹙眉,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眸光不自觉地又飘忽,眉头依旧是紧锁着。
影丰跟着千夜渊那么多年,自己老板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能够揣摩一二,现在他就很清楚,老大应该是在想青小姐。
他马上就说:"青小姐今天打电话来了,说是...不来公司,应该是和朋友去了工地,她说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直接去工地看看。"
千夜渊眸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影丰,挑眉:"她打电话给你的?"
影丰一愣,有些僵硬地点头,"...青小姐是说,让我和先生您说一声。"
千夜渊点了点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搁在大班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上的文件,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影丰下意识地转过脸去,只见燕宇飞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千夜渊放话,是对影丰说的。
影丰点点头,经过燕宇飞身边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对着他颔首,叫了一声燕总经理。
燕宇飞脸色一沉,大概是觉得,在千夜渊面前,被人叫做燕总经理,就是一种侮辱。
等到影丰一走,燕宇飞就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在了千夜渊的面前,双手撑开,按在了大班桌的边沿,十指微微用力扣着。
他笑,讥讽的表情:"千董,这是我燕氏那个跟进项目的进度,目前我可以做的都已经完全做了,就等着千董你签个字,项目就可以开工了。"
千夜渊没什么表情地拿过文件,看了两眼,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看来燕宇飞在这个项目上倒是花了不少的心血。
燕家的人,燕老爷子的这几个孙辈,身上多少是有点他的生意头脑。
千夜渊并不打算在这个项目上为难燕宇飞什么,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丢给燕宇飞的时候,千夜渊的脸上透着几分作为上层掌权人的威严,一字一句地说:"以后,进门之前,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人,你都要学会敲门。这里是帝爵董事办公室,不是你的燕氏总经理办公室,明白了么?"
燕宇飞似模似样地点头,片刻之后,冷笑,"那么,千董,青葶是我燕宇飞的老婆,不是你能染指的,你又明白么?"
千夜渊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紧,不急不缓地抬起头来,锋利的视线丝毫不闪躲,对上了燕宇飞的,轻扯性感的薄唇,"染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染指。"
染指——指不应该得到的,或者也可以形容,插手某件事情。
他千夜渊得到了青葶,是不应该?或者,想要她,是不应该?
他可从来都不这样认为。
燕宇飞看着千夜渊这么一脸坦然的样子,更是愤怒!
有些事情,他几乎都能够肯定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什么证据,可是就是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让他很是抓狂。
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青葶的存在,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结婚三年,不一样也是这么过的么?
可是,她要是和千夜渊有什么——这么高的一定绿帽子,压下来,会将他给压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做这顶帽子的人!
伸手,捏紧了拳头,狠狠一拳头就砸在了办公桌上,燕宇飞语气阴狠,"别以为你走得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千夜渊,你是我长辈,也是我的上司,你要求我尊重你,ok!那么也请你记住,那个女人——她还是我燕宇飞的老婆,我倒是要看看,我不放手,有谁,有资格,再对她做点儿什么!"
放下狠话,燕宇飞转身就走。
办公室的大门被他摔得噼啪响。
千夜渊眉头紧蹙,英俊的五官霎时就完全沉了下来,狭长的眼眸深处,跳动着一种复杂的,却也同样是冷然的光。
他伸手,从一旁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抽了一半之后,拿过一旁的烟灰缸,摁灭。起身,穿上了外套,拿了车钥匙,去了停车场。
青葶放下手中的图纸,忍不住动了动手腕,却是疼得她小脸儿一白,抽了一口气。
紫一见状,连忙上前,"你怎么了?一上午都见你在动手腕,你的手受伤了?"
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了她的衣袖,手腕上竟然有一块很大的青紫色伤痕,还肿了,"有没有搞错,这么大一块,你怎么就不说话呢?我看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很疼啊?"
青葶想起昨天在餐厅的洗手间长廊上,是被燕宇飞用力地摔伤的,昨天确实挺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直都难受,还以为只是小伤,没想到今天都肿了一大块,紫一一动,她更觉得疼,脸色都变了,"别...我疼。"
紫一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的衣袖,推着她就往门口走,"行了,别留这里了,你去医院,这里就别管了。"
"可是,我..."
"别可是了,这里能有什么事?其实这个项目一切都很稳妥,虽然帝爵那边说是让你来负责的,但是中间所有的千针引线的活,那边都做好了,你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你的手都肿的像包子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赶紧去医院!"
青葶动了一下手腕,是真的疼,忍受不了,到底还是点头,离开。
她在马路边上拦了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刚一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屏幕上面跳动着的三个字,让她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没做多想,她直接摁掉。
过了两分钟,电话又响了,她以为又是千夜渊,心烦意乱地刚准备摁掉,却不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青葶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她说了一句"你好。"
那头很快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倒是让青葶相当意外,竟然是青篱,她倒是很干脆,"青葶,现在,我想和你见一面。"
青葶觉得挺搞笑的,青篱是怎么回事?她以为自己是谁呢?要见一面,就给自己打电话,然后说个时间,地点,自己就要过去见她么?
她青葶还不至于好欺负到这样的地步!
"青小姐,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青葶语气平静,字里行间却都透着几分冷意,"其实,你想和我说的事情,我基本也能够估计得到,所以...青小姐,还是算了吧,你应该多抓着一点燕宇飞,不用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她刚准备挂电话,那头的青篱却是冷笑一声,无比冷静地说:"是么?青葶,我敢保证,你现在不来见我,你一定会后悔!我只等你0分钟,否则,我一定让宇飞立即跟你离婚!"
"哦?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不等对方说话就挂了电话。
威胁,哼!
青葶捏着手机的手一紧,今天燕宇飞的电话根本打不通,说好的上午办离婚手续也没了音讯,青葶有些担心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昨晚洗手间捉、奸的事让他恼羞成怒变卦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青葶的精神时时刻刻都是紧绷着的,现在青篱突然来了电话,她的神经线更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有的没的,都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青葶皱着眉,倚在靠背上,脑袋乱糟糟的,不过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正想的出神,手机忽然又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这一次,却是没有摁掉,而是选择了接通。
千夜渊的车子正好转了个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她打了个电话,毕竟她之前已经挂断了自己两个电话,没想到这一次,响了不到三声就被接起了。
他挑眉,语气沉沉的,"在哪里?"
青葶想着刚刚青篱和自己说的事情,这件事情与其自己一个人担心,不如告诉他,他肯定比自己更有办法,因为,他比自己还着急这个婚姻,千夜渊应该是有那个办法可以摆平的。
她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千夜渊的存在,不管对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很不正经,邪恶放肆,但是在很多方面,他却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这样的人,能力,自然是不用多说。
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我要见你。"青葶坐直身子,吐出一口浊气。
千夜渊愣了一下。
"我要见你"四个字,很简单,其实,应该是有很多的人对他说过这样四个字。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四个字,从电话那头那个叫青葶的女人的嘴里说出来,传到自己的耳中的滋味儿,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五根手指微微紧了紧,片刻之后才出声,嗓音有些暗哑,却是让青葶耳根一麻,"想我了么?可以直接和我说,不需要刻意避开我,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挂了我几个电话,嗯?"
青葶脸庞一红,千夜渊总是这样,似真似假的调.情,都可以让她心跳加快,她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可是又控制不住,
蹙眉,她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正经点行不行?我有事和你说。"
"嗯。"千夜渊沉沉地应了一声,还真是正经了,"在哪儿?"
"你说个地方吧,或者...我回公司。"
"来我别墅。"
千夜渊独断地说:"我不在公司,想见我的话,就来我别墅。"
青葶还是有些不太乐意去他的别墅——孤男寡女的,而且千夜渊那人,每次对着她的时候,都会动手动脚,青葶都吃过好几次亏了...
但是转念一想,去他那儿的话,也好。
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拍到什么照片,够安全。
青葶下了车,看着眼前这栋高档的公别墅寓,给千夜渊打了个电话,按了门铃。
千夜渊给她开了门,身上穿着一套适闲的居家服,是灰白的条纹休闲衬衣,下身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少了几分沉稳内敛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慵懒性感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