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韩晚还在苏州府, 严良收敛了许多,这次去府学,一下子就找到了严良。
韩晚直接道:“严良, 你那位受伤的朋友在哪里?我是你未婚妻,理应跟着你一道去探望。”
严良看了一眼甄玉棠,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明明昨日韩晚已经相信他的说辞,今个却又来找他,看来都是这位甄家大小姐的主意。
不能让韩晚和甄玉棠走的太近, 严良开口, “府学的诗社今日有比赛,我们过去说, 别在这里站着,省得影响其他人。”
韩晚同意了,“玉棠,我和严良去那边,你先随便逛一逛, 待会儿我去找你。”
韩晚与严良已经定亲了,纵然他们俩有矛盾, 甄玉棠也不能插手太过。
不过她也了解韩晚的脾气, 容易冲动, “我就在这附近等你, 若是有什么事,你过来找我。”
“好。”韩晚点点头,跟着严良去到了假山, 那里人少又安静, 适合谈话。
因着诗社举办的比赛, 今日府学挺热闹的,没有课程的学子大多来看比赛。
看别人吟诗作赋,甄玉棠想起来,前世嫁给阮亭,阮亭没有读书人身上的迂腐和故作姿态的附庸风雅,但阮亭的一些同窗,倒是时不时要做几句诗,做诗之后还要让人点评。
甄玉棠看了一周,又在人群中看到昨日六角亭外的那个姑娘。看那女子的打扮,家世定是不差。
甄玉棠叫住一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学子,“这位学子,可否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甲班的唐苒,说一位姓甄的姑娘在这里等她。”
猛然被甄玉棠搭话,那个着青衫的学子盯着甄玉棠看了几眼,有些羞涩,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我叫赵构,甄小姐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
甄玉棠浅浅一笑,“赵学子,麻烦你了。”
赵构摸了下脖子,又看了甄玉棠一眼,这才快步朝学舍走去。
府学的学子按照成绩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阮亭自然是甲班的第一名,唐苒在也在甲班,但名次远不如阮亭。
赵构急匆匆去到学舍,路上遇到阮亭,他主动打招呼,“阮亭,我记得你和唐苒都是泰和县人,是吧?”
阮亭刚从学舍里出来,“嗯”了一声。
赵构又打听着,“那你可认识泰和县的一位甄小姐?”
阮亭不着痕迹的皱了眉,“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怪只怪他总是梦到甄玉棠,提到姓甄的小姐,他第一反应就是甄玉棠。
赵构摸着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那位甄小姐在诗社那边,托我把唐苒叫过去。我想着你们是一个地方的,你应当认识这位甄小姐,这才向你打听。阮亭,甄小姐可曾婚配了?”
阮亭不仅知道甄玉棠的名字,甄玉棠还是他前世的夫人呢。
想起林知落,阮亭话里透着一二分淡漠,“ 许是正在说亲,我也不清楚。”
赵构遗憾的叹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春日争芳斗艳的花,都不如甄小姐明媚亮眼,要是能和这位甄小姐在一起,他当上门夫婿也是可以的。
不过赵构这人一贯乐观,他想,阮亭刚才说话的语气并不确定,万一甄小姐没有说亲呢?待会儿他主动和甄小姐搭话,先接近甄小姐再说。
赵构打定主意,“我先去找唐苒了,甄小姐还在那里等着呢。”
等赵构离开,阮亭脚步一转,朝诗会比赛那里走去。
他和李石还有另一个人合伙做布料生意,苏绣天下闻名,而阮亭在京城又有人脉,李石家里又是开镖局的,托运方便,将苏州的布料送到京城,价格可以翻几番。
他本打算去铺子里一趟,但听了赵构的话,突然改了主意。
去到诗社,远远的,他就看到了甄玉棠,以及围着甄玉棠的一群男子。
湛黑的眸子深邃了些,阮亭抬脚走过去。
一学子道:“那些人吟诗作赋没什么好看的,待会儿我给甄小姐做一首诗。”
另一学子不甘示弱,“我给甄小姐写篇赋。”
又一个男子抢着道:“甄小姐,听他们作诗多没意思啊,每日下午府学有蹴鞠课,甄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甄玉棠轻轻笑着,虽然她有上一世的经历,但她的心态并不老成死气,这么几个年轻意气、眉清目秀的郎君围着她,感觉还挺不错呀。
前世她和阮亭这个冷面阎王当了十年夫妻,现在想想,真是太浪费大好时光了。
阮亭眸色深了深,走过去,淡声道:“ 上一次考核,你们几个的诗赋成绩是最末等。”
那几个学子看过去,其中一个挠了下脑袋,“ 阮亭,这不一样,考核的时候我脑袋洞空空,可一看到甄小姐,别说做一首诗,做一百首诗我也可以。”
甄玉棠同样看着阮亭,最近她与阮亭遇见的次数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甄玉棠清楚,这几个围到她跟前的学子,并不是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府学里女子太少,而这几个学子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活泼开朗,在她面前说几句玩笑话罢了。
她面露浅笑,落落大方,“ 你们应该反着来,看到试卷的时候,能做出一百首诗才对。”
看到甄玉棠这样的表现,反倒是那几位学子有些羞涩了。
阮亭在一旁出声提醒,“该你们上场了。”
其中一个学子道:“差一点忘记这件事了,甄小姐,我们先过去了。”
终于这几个人离开了,甄玉棠身边只剩下阮亭。
甄玉棠问了一句,“ 阮亭,你不参加比赛吗?”
阮亭摇摇头,“ 怎么只你一个人?”
“唐苒还没有过来,韩晚在和严良说话。” 甄玉棠解释道:“ 倒是没想到,又和你遇见了。”
阮亭心里想,不是遇见,是他故意为之。
甄玉棠当然不知道阮亭在想什么,“你昨天给我的药膏,挺有效,冰冰凉凉的,过了一个晚上,那些红肿就下去了。”
这些药膏并不是寻常医馆里卖到的,阮亭道:“ 在侯府的时候,我时常习武,有擦伤就用这些药膏。”
“既然是你在侯府时用过的,想来值不少银子,我不能白白拿你一瓶药膏。”
甄玉棠琢磨着,直接给银子肯定不行,太过疏离,可那小小的一瓶药膏,至少要十几两银子,她若是没有丝毫表示,也说不过去。
甄玉棠总是对他这般客气,阮亭心里不太舒服,“ 我有药膏的方子,让大夫配一瓶不值多少银子,甄小姐无需客气。再者,甄小姐昨日不是说了吗?说等有时间了,请我品茶。”
甄玉棠眨了下眼睛,阮亭还记着她这句话呀!
“等你再去甄家学堂的时候,我就请你喝茶。”
她和阮亭正说着话,唐苒和赵构过来了。
唐苒小跑着过来,“玉棠,我本来想着待会去客栈找你,没想到你来府学了。”
甄玉棠轻声道:“我陪着韩晚过来的。”
她又看向赵构,“赵公子,劳烦你多跑一趟,多谢。”
赵构赶紧摆手,“甄小姐客气了,跑一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甄小姐和唐苒可是一个地方的?”
甄玉棠道:“是。”
赵构脸色红了红,刚才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说辞,这会儿当着甄玉棠的面,他有些紧张。
看着他这幅模样,甄玉棠不解的开口,“赵公子怎么了?”
赵构羞赧的低着头,“甄小姐,我…我是想问,你,你可说亲了?”
他不是孟浪的男子,但甄玉棠不是府学的学子,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指不定下次见到甄玉棠是什么时候!
闻言,甄玉棠有些惊讶,她笑了下,直言:“还未说亲,但我准备找一个上门夫婿,赵公子,不好意思。”
上门夫婿?阮亭抬眸看过去,甄玉棠不是要与林知落说亲吗?
赵构脸色更红了,他结结巴巴的道:“甄小姐,你…你觉得我合适吗?”
甄玉棠眼睛眨了眨,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像赵构这样直白的男子!
赵构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上头有两个哥哥,传宗接代的事情落不到我身上,我爹娘对我也没有太多期待,若是我当个上门女婿,想来我爹娘是不会反对的。”
甄玉棠仔细看着赵构,赵构长得也算周正,如果人品过得去的话,她答应也没什么不好。
甄玉棠提醒道:“赵公子还在府学读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你是读书人,如果日后读书有成,当一个上门夫婿会被人说闲话的。”
赵构也是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表明心意,“若是能与甄小姐在一起,我不怕被别人说闲话,还请甄小姐好好考虑。”
阮亭在一旁看着,面色有几分冷意,心里有几分郁闷,心头似是堆着几块垒石,先是有林知落,现在又来一个赵构。
他淡淡出声,“赵构,此处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甄小姐又与你是第一次见面,贸然提起终身大事,并不合适。”
赵构反应过来,立马道歉,“是,是我莽撞了,还请甄小姐见谅。”
这时,恰好旁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赵构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甄玉棠看着赵构离开,她也没想到赵构会突然向她表明心意。
赵构身上衣衫的布料看起来还不错,说话时一张脸红红的,会害羞的男子可不多见。若是让赵构入赘甄家,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阮亭眉头皱了皱,走到甄玉棠身边,不动声色挡着她看向赵构的视线,“甄小姐不是觉得林公子是合适的成亲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