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被套了麻袋瘫在地上的几个人没了动静。
何木森靠着墙,又踹了踹其中的顾绍亭,确定他昏过去之后,才看向在抽烟的余灼。
“为什么打他?”何木森问。
余灼把嘴边的烟拿下,夹在指尖之中,慢条斯理地说:
“看他不顺眼,打就打了,没有为什么。”
“是吗?”何木森严重怀疑余灼又因为哪个人才让他教训这个顾绍亭。
“我听说你和顾绍亭在花满楼因为一个哑巴,闹得不可开交,哑巴是谁?”
余灼在烟雾之中扫何木森一眼:“你管得太多了。”
何木森眯起眼逼近余灼:“那个哑巴是女的?是不是又是小女孩?”
余灼不动声色地回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你来我往像是兵刃相接。
半响,余灼轻飘飘地说:“是小男孩。”
何木森一愣。
“……”程深憋不住一阵咳嗽。
何木森羞恼:“阿灼!”
余灼抬眼瞥他。
“你别当我是傻子。”
“从没有。”
何木森不死心地看向程深:“你说!”
程深木着脸,暗中打量了余灼的神情,然后才点点头:“是小男孩。”
“那顾绍亭跟阿灼争什么?”
程深顿了顿,有些着急地看向小灼爷,但是小灼爷丝毫没有给点提示的意思,顿时急得不知道该怎么编。
忽然灵光一闪,道:“顾绍亭有龙阳之癖,那哑巴不愿意,跟顾绍亭打起来了,小灼爷很讨厌顾绍亭,所以掺了一脚。”
何木森:“……”
他咳了一声,似乎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顾绍亭向来混账,余灼和顾绍亭的确是面和心不和。
想到这,他又厌恶地踹了顾绍亭一脚:“二流货色。”
余灼紧盯着那被套了麻袋的人,忽然想起时壹那句“三秒的快乐”,脸上黑了黑。
“手重点。”
何木森沉默,他已经下手很重了,这一顿揍,这顾绍亭怕是两个月下不了床。
“小灼爷,这几个人送去哪?不能就这么丢在这。”
余灼:“悄悄送到余一行那,不要被人发现是你们干的。”
“另外,等他到了余一行那里之后,以我的名义给他发微信,介绍个男科医生给他。”
“谁?”
余灼一笑:“陈宾医生。”
何木森和程深一起打了个抖。
这陈宾医生可谓是男科“圣手”,阳城都出名了,最擅长把早泄治成不举,毁了多少男人一生的希望。
“不太好吧,这万一真的治坏了,顾家不找我们算帐?”程深有些担心。
“我只是介绍,没让他一定要去,何况,这陈医生说不定也有失手治好的情况。”
两人:“……”
失手治好???
当余一行看着被人抬进来的顾绍亭,脸上的温和清朗再也端不住了。
“一行哥!有人套我麻袋!”顾绍亭瘫在沙发上,一说话便咳出血沫来。
看着自己的沙发被那些血糟蹋,余一行脸色冷了冷,勉强才没有发火:“知道是谁打的吗?你暴露了?谁送你来我这?”
按理说,不可能有人知道顾绍亭是他的人。
“不知道,我被打晕了,我连打我那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被打晕了。”顾绍亭想咬牙切齿,但是牙齿疼得不行,最后做了个呲牙咧着的模样。
余一行嫌弃地连看都不想看:“废物!”
“余灼肯定怀疑你,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你安排在他身边,你之前可跟我夸下海口,吃喝嫖赌最精通,怎么,一个余灼你也带不了?”
“带了啊!他现在不是比我还浪荡吗?”顾绍亭欲哭无泪,说话都跟漏风一样。
余一行恨铁不成钢,若不是还要端着架子维持形象,他真想过去踹这货色一脚:
“愚蠢!这是八成是他干的,把你送到我这,分明就是怀疑你和我有关系!”
顾绍亭哑口无言,正打算说点什么反驳的时候,手机一响,他扫了一眼,脸色铁青。
“什么事?”余一行捏着眉头问。
“余灼给我介绍了个医生……”
余一行没问什么医生,便说:“这个情领了吧,不许处处跟他作对,顺着他把他捧上天,以后才能摔得重。”
“可是……”顾绍亭急得要开口。
然而余一行冷眼扫过去,满是不耐:
“没有可是,连给你介绍医生都要跟他作对,你怕不是觉得你的敌意不够明显吧?还不快答应下来?”
“要成大事,首先是能屈能伸的胸襟!明白吗?”
顾绍亭惨白着一张脸:“……”
难道成大事也要先物理阉割吗?
……
记者蜂拥而至的时候,时开诚正准备开会。
这些记者来得不及时,但群情汹涌,时开诚没办法,只能推迟了会议,准备下去迎接那群记者。
他站在电梯里,对着镜子整理领结,表情烦闷至极。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说。”他开口。
站在他身边的儿子时央不敢看自己说一不二的父亲,呐呐道:“时叔要收学生的消息不知道怎的传出去了。”
时开诚眉间的川字更深几分,冷笑:
“真是胡闹,一大把年纪了,还来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时央不爱听这话,但又不敢反驳他父亲。
“现在太平盛世,社稷安稳,文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没有磨难是不会迸发那么多思想的,你还是劝你时叔,趁早熄了那条心吧。”
“跟着经济走,我们时家是必须要转型的。”
时开诚其实很烦时兴怀那个老头,一天到晚在他这个当家作主的人面前说时家要败,要败。
天天败,听得他心烦意乱,这时家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好得很!败是不可能的!
时央不吭声,其实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人的思想是很多样的,不一定非要动荡不安的社会才能迸发出思想。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非常讨厌文人那一套的父亲。
“你时叔收了什么学生?”时开诚厌烦地问。
公司还有多少事务需要处理,这些个清高的文人净给他捣乱,让他擦屁股。
当年的那个刘若凡,现在又有麻烦事。
他瞅着面对自己畏畏缩缩的儿子,更是烦躁不堪,他处事果决利落怎么有个这样唯唯诺诺的儿子?
“愣着干什么?问你话!”
时央连忙揩了一把冷汗:“没、没收,被酒鬼刘无盐收走了,是那部《狗男人》的作者。”
他怕极了他的父亲。
听见自己儿子这么说,时开诚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分明凝重了几分。
“刘无盐?”他琢磨不定,“把那部小说找出来我看看。”
时央连忙搜出来递给自己父亲。
时开诚打开一看,第一眼便脱口而出:“这是我们时家的人?”
他虽然不爱文人那一套,但生在时家,肯定是识文断字的人,对时家的风格也了如指掌。
“不是,姓关。”时央道。
时开诚又翻了几页,目光惊疑不定,脑海里划过刘无盐抱着儿子照片痛哭的脸。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
“这刘无盐没安好心,别让这姓关的成长起来。”
时央唰地一下,终于敢看向自己的父亲,有些恐惧:“这是……跟对付刘若凡一样?”
时开诚沉默地点头。
当年逼死刘若凡的事,可是他们时家一手促成的。
万一这姓关的跟着刘无盐成长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这文人的笔,有时候比舞刀弄剑还要厉害几分,
就像刘若凡的死,时兴怀不也在其中落了两笔吗?可那两笔才是整件事的大关键啊。
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壹哪里知道阳城在一天之间因为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回到小院子门口的时候,看见原本该走的两辆车还在她面前听着。
哗的一声。
一桶冰凉凉的井水泼到许天一身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混蛋!你还想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现在成了许家人了,当了大明星了,我呢?!”
时壹懵住,她离开时间不长,但怎么也有四个小时了。
这两人是在这纠缠了整整四个小时?
施北北一把夺过许天一递到她面前的银行卡,面容扭曲:
“别以为一点钱就能打发我!”
许天一静静伫立着,丝毫不介意身上的水,他余光注意到时壹,这才有些狼狈地侧过身,躲开时壹的视线。
施北北也注意到不远处的时壹,凉凉地笑道:
“小丫头,过来。”
时壹原地不动,许天一却走到她的面前遮了施北北的视线,他沉沉地说:
“这是我和你的事情,跟她无关。”
“无关?是啊,你移情别恋了,自然是跟小三无关,那许天一,你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时壹:“……”
小三???
“我们早就分手了。”许天一口吻中有些无奈。
施北北却不依不挠:“分手?你倒是分得简单,那我的孩子呢?他还没一个月,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就这么没了?你一句分手倒是潇洒得很!”
时壹懵了,从背后盯着许天一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许天一也是渣男??
似乎察觉到时壹的视线,许天一有些尴尬的羞恼,第一次硬气地对施北北说:
“与我无关!”
时壹:“……”
而且还渣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