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壹惊叫出声。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擂台上看见余灼的身影。
余灼砸在擂台台面上的那一下,真得让人胆颤心惊。
若是余灼被这一下击倒,读秒之后站不起来,那他这一回合,算是失了分。
满场的眼睛都在盯着余灼,连呼吸声都静下来。
陈以民喘着粗气,虎视眈眈地看着余灼,紧张又不安。
时壹瞠目结舌地一把拽住关绵儿:“余灼怎么来这里送死!?”
说好的选美呢?!
老段和余灼骗了她?
一场选拔赛里,不只有一场比赛,往往有十几二十场,战神的那场只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而已。
时壹没有把余灼和战神联系在一起。
自然,在时壹眼里,余灼就是一个修自行车的家伙而已,跑来跟职业拳击手比赛,可不是送死吗?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灼哥怎么在这。”关绵儿一脸无辜。
这时候,有人笑出声音来。
时壹扭头,看见她右手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戴着鸭舌帽、口罩、墨镜,高领黑风衣。
一副走在街上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好人的打扮。
他浑身上下哪哪都没露出来,包得严严实实,脸朝着时壹。
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时壹就是可以肯定,这家伙在笑。
“谁送死?战神怎么可能送死呢?”
男人的声音清清凉凉的,似笑非笑。
战神!
时壹深呼吸,沉沉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又把视线挪到擂台上。
这个时候,余灼慢悠悠地屈着膝盖站起身来,半点儿不显得笨重。
他身上的肌肉远比平日里的明显,在灯光之下,线条锐利流畅,浑身紧绷得像块石头。
余灼对着对面的陈以民一歪头,招招手:继续。
他屹立在擂台上,如不倒的神话,他逼视着对面的陈以民,目光灼灼而沉重。
气势凛然锋利,如刀锋与戾气凝结而成,汇聚成叫人心惊胆颤的风暴,彻底地激起了敌人的恐惧。
战神余灼,还没有被KO下来的记录。
全场哗然,陈以民脸色灰白。
这一招KO不了余灼,他根本毫无胜算。
时壹紧张地捏了拳头,半响才慢慢坐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余灼有意无意地扫了她这边一眼。
“余灼是你朋友?”旁边那个黑衣人轻飘飘地问。
时壹神经正因为擂台上的两个人而紧张着,反射弧愣是长了许多,半响才回应: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黑衣人笑了一下:“小姑娘这么警惕?”
没办法,时壹实在觉得旁边坐着的这个黑衣人不是什么好人,下意识地就排斥。
很快,擂台上的两个人又缠斗起来,动作快如闪电,你来我往之间,竟然让人看不过来。
像时壹这样的外行,只看见擂台上乱七八糟地击打着对方,连谁是劣势方都瞧不出来。
紧张得好几次险些跳起来,都被旁边的黑衣人给按了回去。
“紧张什么,余灼占上风。”
时壹:“……”
丢人了。
“这个场子里,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财产全系在余灼一个人身上,他们都不紧张。”
黑衣人轻描淡写地说。
时壹心里敲钟似地一响,琢磨着他的这句话。
“包括我。”他淡然地说。
时壹猛地看他。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我全投他身上了,两百万。”
时壹:“……”
这么一比,她的确没什么好紧张的。
正想着,一声钟声响彻全场,当地一下像是砸在人的心头上。
解说员宣布,三个回合的比赛,彻底结束,现在进入计分环节。
余灼和陈以民站在擂台上,安安静静地,余灼面色不显,巍然不动,镇定得很。
反观陈以民,虽然也很沉静,但是却少了几分从容,紧张得有些发抖。
时壹进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一场比赛的第三个回合,一个回合三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她原本也很紧张,但忽然触到余灼沉如死水般的视线,蓦地,她也忍不住安静下来。
静静地等待结果。
“余灼赢了,原本陈以民要是在这一回合KO了余灼,他还有胜利的机会,但是……”
黑衣人还没说完,结果出来了。
余灼以一分优先,险胜!
时壹茫然地望着擂台,余灼冷静静地站着,在满场忽然爆开来的欢呼声中,静得如同雕塑,无动于衷。
望着沸腾起来的观众席,他丝毫没有王者归来的意气风发,反而一片麻木。
仿佛他不是胜利的那一方。
陈以民隐忍地低垂了头,脸色难看。
余灼目光挪到了观众席的其中一角,眼底尽是荒唐。
时壹看着余灼下台,坐在前排的一些观众想簇拥过去,都被保安拦下。
她看着他在保安的保护下笔直地走来,目光隐晦不定,嘴角紧抿。
死神似的冷森森的眼神。
就在时壹以为他要走过来教训她偷跑来看他比赛的时候——余灼与她擦肩而过。
他没有给她任何眼神,仿佛她只是个陌生的观众。
他毫不迟疑地越过时壹的位置,面无表情,冷漠得宛如把所有人都看作蝼蚁,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时壹心里一凉,这副模样的余灼,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天。
这些天接触下来的亲切感消失殆尽。
只留下冷冰冰一句话:“别说认识我。”
时壹心头一震:什么情况?
她的视线追随着余灼的身影,他身上挂着毛巾,一步步沉稳地往观众席走。
最后脚步一停,面色不显。
在他停下来位置处,一圈人显然跟狂热的观众截然不同。
个个西装革履,男的沉稳庄重,女的精致优雅,情绪内敛不显,在他们的范围内个个敛声屏气,安静无人咳嗽。
他们原本都自持地坐在位置上,附近扯着嗓子欢呼,跳起来拥抱的那群人仿佛与他们隔开了一个世界。
直到余灼来到他们跟前,一男一女为首的两个保养得宜的中年人率先站起来。
紧接着身边一群人也跟着呼啦啦地站起来。
其中,还有时壹曾经见过的,那个跟余灼接触过的男人,余一行。
时壹与他们隔得有些远,环境也很吵,听不见他们在交流什么。
只看见为首的中年男人稍显激动,面色不虞,抬着手对余灼指指点点。
余灼却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把中年男人彻底激怒了,吼了一句:“你给我过来!”
然后拂然转身。
男人旁边的精致女人劝了几句,最后挽着男人的手跟着走了。
一群冷静自持,气质不凡的人也跟着为首的两人走。
余灼冷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余一行拍了他肩膀一下,也转身走了。
留下余灼一个人,他这才微抬了头,视线一斜,落到时壹的身上。
时壹看了全程,蓦地接收到他的视线,陡然生出一些莫名的紧张来。
此刻的余灼,跟院子里的那个余灼判若两人。
他也跟着那个队伍离开。
时壹吐出一口气,转眼一看,身边的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关绵儿一把拽住时壹的手,兴奋地说:“一姐!我们去看看灼哥!他赢了!”
时壹:“……”
这没眼力的主。
“他这时候应该有事没空理我们。”
时壹正说着,忽然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她扭头一看,关唯儿温和地笑着看她:“你们怎么来了?”
关唯儿很多时候在时壹面前,都是一个大姐姐的形象,对她与关绵儿一视同仁。
态度都很温柔敦厚。
时壹连忙乖巧地打招呼,关唯儿便说了:
“来得正好,我还要帮陈以民那边处理点事,都忙不过来了,绵儿帮我一下,时妹妹帮我把证件送过去给余灼,好吗?”
“工作人员找不到余灼,交给我了,证件挺重要的,你亲手给他。”
她把余灼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塞到时壹怀里。
时壹迟疑片刻,证件这种东西挺重要的,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关唯儿这才放心拽着妹妹离开,到神勇的团队那边忙忙碌碌去了。
时壹抱着东西,磨磨蹭蹭没骨头似的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挪。
问了几个人,都说他们拿钱办事,把休息室清了场,把工作人员都赶出来了。
架子特别大。
但办事的那个人态度很好,也有钱拿,倒没有惹起公愤。
时壹心里琢磨了一下那群人的身份,又想起余灼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战神。
于是没有冒冒失失地进去,只是跟那群被赶出来的工作人员一起待着,靠着墙等余灼出来。
打算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再把东西给他。
只是时壹不知道,刚刚拽着关绵儿走的关唯儿肩膀一瞬间垮下来。
她靠着架子,忧心忡忡地往时壹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时壹的那一嗓子,余家那边的人已经注意到时壹了。
她坐在时壹和关绵儿后面的不远处,把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时壹身边的黑衣人按着,没有让时壹表现得太明显,估计这会已经让人来找时壹问话了吧。
关唯儿咬着牙,脸色有些发白。
关绵儿觉得姐姐不太对劲,便拽了姐姐一下:“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你不舒服吗?”
关唯儿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我没事。”
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时壹了。
希望能让余灼……
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