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视线后,好不容易,家豪才轻松下来,他脑子又恢复了原状不怎么疼了。
“老哥,你这件瓷器多少钱愿意转让?”忽听江叔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话在家豪听来有些令人吃惊,看对方的意思好像认可了那东西,而那东西明明 是件赝品!
那老汉回答道:“老师傅,我这东西是清朝皇帝老儿他们用的宝贝,有人说放到 拍卖公司能卖几百万。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如果你们真的诚心要,我不要你们那
么多钱,你们给我一个合适的价钱就可以了。”
老人不傻,他似乎懂粉彩瓷的行情,家豪他们听后不由面面相觑。
“这人真会演戏!”家豪在心里狠狠地鄙视道,“忽悠,使劲忽悠吧!”
对方即使骗得了江叔和林海涛的眼睛,也欺瞒不了他,东西是赝品,这是确定无 疑的!
随即只听江叔说道:“古董这种东西是说不定的,有些人觉得它是个宝,有些人 却不屑一顾。老哥,我们当然是诚心诚意的。东西还不错,我们可以收。不过价钱
得由你定,你出的价钱如果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那就成交,不然……那也没关 系。你手上有好东西自然不怕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了。”
那老汉却倏忽皱紧眉头道:“可我急需钱啊,我老婆晚期肝癌,现在正在这里的 中心医院接受治疗,我们得尽快筹钱救她的命。老师傅,我看你们都是明眼人,肯
定看出这件东西的来历了……要不这样吧,不要一百万,给我五十万就可以了,有 了这五十万,我或许就能挽救我老婆的命了!”
他愁眉苦脸地说了起来,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听到他报出五十万的价钱,江 叔和林海涛四目相顾,均是神色复杂。
家豪却在心里冷笑道:“五十万!想骗谁呢?!”
他忍不住有点愤怒了,就是没说出口而已。
“江叔——”林海涛叫了声江叔,而后两人走到一边商量去了。
“海涛,你怎么看?”江叔轻轻地说道,“依我看那东西确实是雍正时期的官窑瓷 器,没有任何瑕疵,很漂亮的一件粉彩象耳瓶,这种东西还真难见到,几年前有位
朋友买了一只,他花了一百多万,那时的一百万相当于现在的两百万往上吧。”
“我也觉得没有问题。”林海涛说道,“只是那人说的那些话有些可疑,怎么卖东西 的人都是筹钱治病呢?!就不能找点别的理由么?”
江叔摇头一笑道:“管他那么多。我们又不是来听故事的。人家想要卖个好价 钱,自然要先想一个故事了。说不定他说的是实话,看上去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
人,不像在骗人啊。就算他在装吧,可东西是想掩饰也掩饰不过来的。”
“那倒也是了。”林海涛点头赞同道,“江叔,那你看怎么着?五十万买下来?那很 像是一个大漏!”
“……”江叔沉吟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郑重地点点头,说道:“买了吧。五十万买一件官窑粉彩不亏了! 古玩行就是这样,要的就是眼疾手快,错过了那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们两人谈好后正要转身走开,然后去和那老汉谈成这笔生意。
然而,恰在这时,家豪不声不响地走近了身来。
“江叔,海涛,别和那人谈了。东西是赝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只是民国时 期的一件仿品,只不过是高仿而已!”家豪郑重其辞地说道。
此话一出,林海涛和江叔神色大变……
“小姚,你说什么?”江叔惊诧道,“那件粉彩瓷是赝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海涛也是一脸诧异地注视着家豪,忍不住问道:“那么开门的一个大瓶怎么会 是赝品呢?姚哥,你不会看错了吧?”
东西可是江叔看好的,江叔是“鉴宝斋”的首席鉴定师,他眼力极好,很少看走眼 的,关键那东西毫无瑕疵,明摆着是一件真品,何来的赝品之说。
此刻家豪脸色铁青,用力地摇摇头道:“我没有看错,我能肯定!”
“小姚,那你说说你的理由吧。”龙叔郑重地点头说道,“你现在也是我们店里的一 名成员了,是鉴定师,你有疑义的东西,我们自然不能收,要先弄清楚,我们三人
没有争议之后才能定夺!”
家豪回答道:“那是一件高仿……反正我们不能收!”
要家豪说明那个粉彩瓶的弊端,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他只知道那东 西年代不到,除此之外,他所知道的就很少了,总不至于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来,就算和盘托出,江叔和林海涛他们也未必相信。
“小姚,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直接和我们说的?”江叔微微皱起眉头道,“一般的 高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对粉彩瓷的研究比较深。你说那是高仿,而我刚才又看
走眼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件东西是‘朱仿’——是不是‘朱仿’?!”
“‘朱仿’?!”听到江叔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林海涛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喃 喃自语道,“这么严重?!”
然而,家豪却不明就里,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的“朱仿”,不过他想得到,“朱 仿”应该是高仿中的一支,而且让人闻之色变,要不然林海涛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了。
“嗯。”下意识地,家豪点了点头,他只能“将错就错”地给出答案了。
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那个乔装改扮的骗子在“鉴宝斋”用假货牟取暴利,假如江叔和林海涛打眼,收下了那个大瓶,那受损失是小,名声损失却是很难弥补的。
“原来如此!”江叔恍然大悟道,“竟是‘朱仿’!难怪看不出!小姚,你对‘朱仿’有研 究?在古玩行,也只有极少数的鉴定师才能辨别出‘朱仿’,除了他们,专门研究
过‘朱仿’的人也或许能看出点端倪来。”
“我……有那个感觉。以前也算接触过吧,不过不是很精。也不知道为什么,对 于‘朱仿’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也相信自己第六感的判断。”家豪硬起头皮道,除
了这么“应付”江叔他们,他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你应该看出上面的‘漏’来了吧?”江叔沉声说道,“如果是‘朱仿’,上面一般会留下 破绽的。哎,我和海涛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上来,刚上个星期还听
说有假拍卖公司因为不慎卖出一件‘朱仿’而被买家告上了法庭,现在正面临重重困 难!‘朱仿’实在是太害人了啊!要能彻底清除掉这个祸害就好了!除了‘朱仿’,一般
的高仿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暂时还没看出‘漏’。江叔,我建议好好考虑一下,不要粗心大意,或者把这件事 告诉邓老吧,让他来看看,他应该看得出来。”家豪不明白对方口中所说的“漏”是什
么意思,但顾名思义,应该是缺漏,是缺点,也就是其弊病所在,但他确实没看出 任何端倪来。
江叔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用了。有疑问的东西我们不能收!小姚,这次又多亏 你了,你提出来的疑问很值得商榷!‘朱仿’害人害己,是万万不能收的!”
家豪忙道:“其实我还只是怀疑,但那东西越看越感觉不正,应该有问题。”
江叔说道:“小姚,你不要谦虚了,之前你能看出周老板那件钧瓷三足洗有问 题,那看出那件粉彩瓷是‘朱仿’也不足为奇。好了,那就这样吧。东西我们不要 了。”
说完之后他迈开步子,当先走回到了那老汉的身前。
而家豪和林海涛留在原地,他们两人等着江叔把那来历不明的顾客请走。
“姚哥,你越来越厉害了啊!”林海涛赞叹道,“真的是深藏不露,你竟然连‘朱 仿’都认得出来,那以后还了得!”
家豪摇头谦虚道:“不是所有的‘朱仿’都看得出来的,我主要靠那股感觉,可能是 见多了‘朱仿’的缘故吧。”
“那人走了。”林海涛突然招呼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人的来路就很值得怀疑了, 没准他从头到尾都在装。”
家豪点点头道:“或许吧。”
实际上,他早就看出来了,那老汉是个骗子,而且他背后有更大的黑手,那只是 别人支使的一颗棋子而已。
“海涛,我刚来这里,不知道我们店以前的情况。”家豪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 题。”
“是什么?”林海涛说道,“姚哥,你说吧,我知道的肯定全部告诉你。”
只听家豪郑重其辞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鉴宝斋’有没有敌人?就是双方曾经有 过摩擦的竞争对手?”
从那件貌似“朱仿”的瓷器上的影像记录看来,刚才那老汉有陷害“鉴宝斋”的嫌 疑,并且有个幕后团队在操纵。
如果只是一般的骗子,他没道理专门挑选“鉴宝斋”下手,“鉴宝斋”在这条街上的 影响力可想而知,并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
“姚哥,你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呢?”林海涛惊疑道,“这件事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吗?在生意场上难免有竞争对手,古玩行也不例外。不过在这条古董街上还没有和
我们抗衡的古玩店。如果非得要说有仇家,倒还真有一个。”
“是谁?”家豪好奇追问道。
林海涛回答道:“是齐三爷一伙。齐家人有搞收藏的,他们家族在江州势力很 大。齐三爷本性恶劣,他几乎无恶不作,近些年他开始在古玩行发展,他作假、
走私,在这方面只要能赚钱的事情他都做!从他手上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假货, 谁要挡他财路,他就会想方设法害惨对方。记得几个月前,就在这条街上,有一个
古玩店的老板上吊自杀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一件赝品瓷器,而那件瓷器正是出自 齐三爷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