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华夏公司选派人员,分赴各重要城市考察,设立分号。武功员外郎贾奕,和一班猪朋狗友饮酒作乐,被嘲笑吹牛,屡屡向李师师求欢不成,根本未曾有过春风几度。贾奕挂不住脸面,抄写题送李师师的词赋,以资证明,却是一阙对皇上恩宠李师师大发醋意的词。潘金莲在教乐坊中,孤寂清冷,醉心于诗词歌赋锦绣文章,腹有诗书气自华,更添兰心蕙质,气傲清霜。太子赵桓有心推荐一介草民梁文真,让其学识智慧为朝廷所用,稳固赵家江山。
“父皇,宫殿扩建地方附近,不时出现来路不明尸首,此事纷纷扰扰,引起朝野惊恐,须尽快破案才好。”太子在御书房,向道君皇帝进言。“此事朕又有甚么法子,刑部与大理寺皆已调查多时,却无一点头绪,十分没用。”道君皇帝神色不虞道。
“有一个人,虽是一介草民,却能屡破奇案,若能招用,责其破案,或可多一线希望。”太子又道。赵桓处事向来严谨,当初道君皇帝虽不愿立他为太子,但长久以来,此子聪敏好学,学问有成,兼且稳重大方,作为未来帝国的继承者,可说无可挑剔。
“你说的可是梁文真?!”道君皇帝问道。“正是,父皇。”太子轻声应道。“此人满嘴歪理邪说,妖言惑众,不可不防。”道君皇帝在房中踱起方步,似在驳斥太子建言,又似在自言自语。
话分两头。这日午后,梁文真正在府中大厅打盹,家丁报告,一位姓宋的客人来访。梁文真赶忙迎了进来,道多时不曾相见,正要找他,却不知去哪里可以找到。
“上次答应送宋兄弟的一辆马车,早做好停在院中,见不到你。”梁文真道。“等下饮茶罢,如今去看看。”梁文真引路,宋思远跟随。“这事我却忘了,难得梁先生有心。”宋思远感激道。
去到后院,一辆四轮马车,崭新铮亮,装饰华丽,正停在草坪上。总结了经验,后面制作的这批马车,更有不少改良。轮胎打制十分考究,耐磨,还费尽心思,充了空气。加之车身和地盘之间的特制弹簧,弹力优良,减震效果更胜一筹。“套上马试试。”梁文真吩咐家丁。
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在梁府庭院慢走的时候,坐在车里的宋思远细心感受,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车若是转送给父皇,定教他喜欢。不对,这马车来自民间匠人,梁先生又不讨他喜爱,若父皇晓得是他所制,必然厌恶。”宋思远思量。
“梁先生,茶就不饮了,我正要与你去个地方,事情重大,望梁先生万勿推辞。”宋思远转头对梁文真道。“今日却刚好得闲,明日才有一场比赛,可以陪宋兄弟游玩一番。”梁文真回应道,“不如就坐了这马车去,正好出外试跑。”梁文真提议。
“既然梁先生送我马车,宋某却之不恭。我那辆马车也已残破,就换了马驾回去罢。”宋思远同意。下了马车,宋思远唤来随从,换过马匹,与梁文真一起,坐马车外出。
“这是要去何处?”梁文真疑惑问道。见马夫并不驾往城郊,反而向城北繁华地带驶去。“梁先生,我不能再隐瞒身份,本宫便是当今太子,此次是父皇要见你,嘱本宫引路。”太子赵桓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梁某失礼了。”梁文真虽略吃了一惊,但早料到此人非富即贵,并不十分意外。
“却不知皇上见我,为的何事,太子殿下可否告知?”梁文真想起那道君皇帝冷若寒霜的目光,有些心虚,怕是要拿我去杀头吧。这个东宫太子应不识功夫,若真是要取自家的脑袋,可当先制住他。如此一想,梁文真定下心神,既然不告知此行目的,索性欣赏起窗外街道景致来。
“梁先生尽可放心,是朝廷有事求助于你,不必多心。”见梁文真神色不定,太子说道。“哦,我一介商贾,看来帮不上甚么忙,太子家中钱财无数,按理也无须向梁某借银。”梁文真淡然道。过往读过不少野史传说,认识到平民要明哲保身,须跟官方尽量保持距离。何况,原来的时代,梁文真身处岭南,那地方商业氛围浓厚,百姓言必称利,便是过年,都要道一句“恭喜发财”之类的吉利话。对于政治官场,多以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敬而远之。
太子除了是官方之人,整个天下更是他家的,要捏死一个人,如同对付一只蚂蚁。官僚道貌岸然,表面仁义道德,内里男盗女娼,官场的凶险,胜过江湖险恶百倍。而皇家为权柄争斗,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管你是父子兄弟,只要是绊脚石,手段残忍,不惜害命。生在帝王之家,哪里还有天伦之乐,人间真情。梁文真来到此间,此刻头脑清醒,管你是甚么太子还是皇帝,保持距离,实为自己身家安全之计。
“梁先生原来还喜爱说笑,先生学识智计,当世罕见,这是本宫佩服先生之处。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生也该施展才华抱负,为朝廷出力,大慰生平之志才是。”太子觑到梁文真神情,才知他有不愿效力之意。须知,一介草民若是得知自家身份,必然大感惊诧,进而诚惶诚恐,无不希望能够攀上皇家,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把最重要的所有,自家的性命,售与帝王家。而如今这个梁文真,却是平淡如一,甚而有不虞之态,十分奇异,更教人看不懂了。
太子此时感觉,表露自己身份后,梁文真似乎变得生分。之前二人之间,无话不谈的那份自然,那份真诚与坦荡,如今已荡然无存。
在略显压抑的气氛中,马车已进入皇宫。一眼望去,只见朱甍碧瓦,层台累榭,雕梁绣柱,飞阁流丹,奇石异木,高贵气派中带精致,雅典华丽中见自然,美不胜收,让人恍若置身江南园林。
宫中太监引了太子和梁文真下车,转过不知几道门,几处九曲回廊,去到一处名叫集英殿的大殿中。“父皇,梁先生已来觐见。”太子向端坐宽椅的一位中年男子道。那男子衣饰华丽,气度非凡,正是那日揭幕战后,司令台接见过华夏公司队的道君皇帝。太监示意之下,梁文真作揖施礼:“皇帝陛下,草民梁文真拜见。”梁文真说得有些不伦不类。“梁卿家看坐。”此时的道君皇帝一派和气,不见那日如刀一般锐利的目光。“那日蹴鞠场上击败西夏人,梁卿家可谓神勇,朕正跟郭卿家,陈卿家聊起你呢。”
梁文真坐下后,发现对面坐了两位大官模样的人。听皇上所说,他们一位姓郭,一位姓陈,却不知是甚么官职。“草民ll运气还好,主要还是全队一起努力,才取得一点成绩。”梁文真脱口而出。搬出现代常用的谦虚态度,因为中华文化一脉相承,谦虚总是不错的。
“梁卿家不必拘谨,你对面这一位,是刑部尚书郭知章,这位是大理寺卿陈师锡。”道君皇帝道,“一起努力,梁卿家说得不错。须人人出力,通力合作,方能事有所成。郭卿家,你把案子给梁卿家说说,或许梁卿家有办法解决。”赵佶续道。
听郭知章把不明尸首案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梁文真再无疑问,众人都望向他,想听听他的意见。“陛下,梁某不过一介平民,只晓得打理生意之事,如此大事,怕是无能为力。”梁文真不想惹事上身,因道。
“梁卿家在郓城东明之时,屡次智破奇案,这些事迹地方早已报到朝廷,朕怎会不知。”道君皇帝眼里闪过笑意,略顿了一顿,又道:“朕封你一个职事,便不再是平民,是不是便肯出力?”转头向大理寺卿。“陈卿家,大理寺还缺个寺丞,是否可补上梁卿家?”
“正是,陛下,如梁大官人这般人才,正是大理寺所需。”陈师锡应道。“梁先生见识不凡,曾论及天下兴亡之道,崇论闳议,切中肯綮,儿臣闻所未闻,听来如空谷足音。”太子道。梁文真乃自己推荐,当然不是普通人物,需要介绍明白。
梁文真听到封自己官,心里为难。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接受了官职,便是官方的人,自由便不属于自己。更不用说,自己创立的华夏公司,一大盘生意需要自己打理,哪里有时间陪这些贵人们玩。最最紧要的还不是这个,进了官场,身不由己,要是一旦不好彩,女真人打来,陪了官家被虏去,被蛮族羞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老死五国城,那就是老天没眼。穿越来这里已经够惨,还要倒八辈子大霉,谁受得了。
“草民实在不懂为官之道,这个。。。这个。。。。”梁文真犹疑起来。众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颇觉奇怪。要知道,一入仕途便是四品五品官,那是相当罕有的。多少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无非要捧个皇家饭碗,便是给他做个富商,也不肯换。这个梁文真却当真奇怪,看起来颇不乐意。此时梁文真的反应,太子也感到意外,虽然路上已然知晓,梁文真为朝廷效力的心思淡薄。
“梁先生,以后为朝廷效力,有所建树,晋升到一品二品大员,光宗耀祖,也是容易之事。”太子心里急切,不由使出利诱之法。道君皇帝听了,颇为不悦,瞪了太子一眼:一品二品是你封的么?朕能是随便封官许愿之君么?道君皇帝心下暗骂。
“草民愿意协助破案,至于当官,草民当真没有考虑清楚,十分为难。”梁文真终于想清其中关节,绝不能做官,面对如此情形,在做官和出力破案之间,先把做官推了。“梁大官人怕是嫌我大理寺庙小,装不下大人物哩。”陈大人是个勤勉做事之人,心地宽广,话也说得爽朗。
“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勉强,梁卿家只要出力,帮刑部与大理寺把案子破了,抓住奸恶之徒,给百姓一个安稳社稷,便是大功。朕到时必有赏赐。”道君皇帝见此,想到破案要紧,接不接受官职,乃是小节一桩。“郭卿家,陈卿家,以后与梁卿家通力合作,早日奏功。去罢。”众人向皇上道别,出了大殿。
回头却说李师师,因在镇安坊中,长时间不见梁文真到来,心里疑惑。若说这冤家忙得没时间外出,或与朋友一道,到镇安坊玩乐,当真不是十分可信。听说梁公子办了个华夏公司,坐总经理之位,又组了个蹴鞠队,连连得胜,却是满街通传。传闻华夏公司是做物品营生,玻璃之物便是他们公司出产,兴隆发达,日进斗金。这冤家在蹴鞠赛上的身手,被人人称道,名字响遍东京,只怕晓得他的人,比晓得奴家的还多。不是对奴家有意么,还是当真有特殊癖好,不喜女子,总要晓得究竟。
不行,须到他府上看看去,女子人家上人家门,被人闲话,可不便与,须找个借口方好。那鸣鸡玻璃不是还在,不如就道送还他。打定主意,李师师当日便跟老ll鸨交代,要出门办事,带了使女,坐了马车出门。
李师师大起胆子,不顾闲话,去梁府相探心中情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