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与山东的交界处,运河边上的狮子楼已成为当地一景。成年累月地穿梭于两湖与大名府及京畿之间的商贾旅人,有谁人不知晓它。或许你鲜衣怒马奔驰于陆路之上,但当你经过狮子桥时,你不能不注意到运河边那座造形别致的狮子楼。
初秋,运河边上的垂柳以及湖边柳生的芦苇便呈现出成熟的气息。杨柳叶绿中透黄,在秋风中摆动着,依然洒脱无比;芦苇浓密的絮毛,飘舞着,纷乱地覆盖在湿润的湖岸或湖心之上,其野性亦让人内心骚动不宁。
狮子楼檐牙的奇异造形,使她象几只临湖展翅的大鸟,雄武、阳刚。此时,登上狮子楼,把酒临风,自然别有一番情趣。
酒店开业后的这几天,它所具有的不屈的傲气和罕世的美酒,吸引了阳谷县的上流社。然而更让人抵不住透惑而风涌前至的是,狮子楼里能听得到古今未闻的美妙歌曲!这是一个少女的歌声,其旋律及节奏奇特诡异,让人沉醉不可自拔。听,又唱上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我们的青春,我们的过去,怎么能忘记?曼丽……”
“亲爱的,你慢些飞,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
……
闻者纷纷驻足,忘乎所以,一脸神往。
终于逮着店二出门了,于是,一个混混走上前叫道:
“店二,你子总算是从金窝里出来了,老子现在都不敢进你们狮子楼了!”
“三爷,瞧你的!我家老板才不计较你们过去的无礼。”
“哦,反正有不好意思。三爷我问问你,是哪儿来的姑娘在唱如此美妙歌儿啊?”
“是前天才来的一个卖唱的祖孙俩。”
“鬼话!三爷我听了一辈子,怎么没听到任何一个卖唱的能唱出这种歌儿。是皇宫逃出来的宫女吧?你家大人也忒胆大了他!”
“才不是,皇宫也不有这样的歌儿。这是我们高老板新编的歌儿!”
“你们家高老板,真他娘的神了!”
原来,开业的当天下午,一个老头牵着孙女前来狮子楼卖唱,他们先找老板高原协商条件。老头子姓金,孙女叫翠,金老头伴奏用的乐器是一把古瑟(比琵琶的音域更广),竟然还剩下十来根弦。
高原看翠,年近十五六,身材瘦弱,面容憔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长相也算漂亮。高原让他们试唱,没到,这金翠的女声充满磁性,与另一个时空的田震差不离。老头子是个家道中道的书香门第之后,通晓音律,伴奏的技艺也相当娴熟。
高原如获至宝。于是,出签订包身协议。协议的大致内容是,姓金祖孙俩吃住归狮子楼,每个月付给他们工钱三两白银,当然不容许他们再向客人收取费什么的,并且祖孙俩一年内不得离开酒店。
三两白银等于三千贯,是属于令人难以置信的高薪,祖孙俩哪还有半不乐意!
当天下午或晚上,高原便关上房门,将祖孙二人进行调教包装。孙女天生就是做戏子的料,每支新曲,高原没教唱两遍,她已经就得到要领,并且还能按乐词的要求而进行深情表现。相比之下,也许是乐曲比较另类,金老头的乐谱一时间难于完成。后来高原指导他,用另一种伴奏风格,就是不必瑟随女声,只要用和弦或其它紧跟主题的旋律演奏便是。这样一伴奏,倒与另一个时空的伴奏风格极为神似了。
第二天,首场演出震惊阳谷。
一时间,达官贵人纷至沓来,连一些足不出户的名媛姐,也抑制不住冲动,前来酒店听歌、歌!这便有了现在的狮子楼俨然成了阳谷权贵们的高级所而一般市民和混混只能驻足远望的景象了。
看到狮子楼二三天所取得的奇迹般的营业暴利,吴用甚为惊叹,这不,今日他来找高原聊上了。
“才两三天时间,我狮子楼收到的银钱竟达到近千两白银,这哪里是抢劫可比?高兄弟之商业计划或以前在山寨中的言语,吴某现在算是彻底领悟了。”
“吴先生谬赞了!这些银钱大部分是开业所收的礼金,并非全为经营的收入。狮子楼今后还要甘于寂寞才好,任何事情发展速度快了,就要翻车!”
“高兄弟此言甚奇,正是物极必反之谓。再者,吴某也略通音律,高兄弟所编的新曲,竟打破音律常规常态,在随心所欲的乱唱之中,竟达到这般奇妙之境界,这委实让吴某百思不得其解,高兄弟能再赐教一二?”
“古人云,诗言志。这歌者,乃情性也,得于心始发于外。心者,无形无态、无拘无束、或喜怒或贪嗔……”
正在二人天马行空式地神侃时,狮子楼外传来一阵锣鼓喧嚣。
“喜讯,天大的喜讯啊!景阳冈的那个祸害百年的大虫,已经暴死于英雄的铁拳之下!阳谷的乡亲父老们,大家近身前来观看,饱览我打虎英雄的神彩威风啊!”
锣鼓声停处,便是这般拚命的喊叫。高原与吴用由窗口探头观看,但见一人全身披挂大红绸布,高坐于八抬大轿之上,轿后方赫然一只吊睛白额的死老虎,人与虎被一般人高抬着、簇拥着在游街。
被一些猎户抬捧着,这个打虎英雄也神气活现,从轿上不断欠身,拱着双手,转着脑袋,向四周店铺人群行礼。猎户们狂呼乱吼,唯恐天下不知!
吴用道:“此好汉端的艺高胆大,竟然只身一人,让如此凶残的恶虎毙命于自已的一双肉拳之下,奇人也,神人也!”
高原却平声静气地道:“此好汉,姓武名松,亦称武二。日后,即为你我之兄弟也。”
吴用一听,惊叫道:“高兄弟,如何得知?”
高原知道自已又一时失言,忙编着应对道:“这武松乃宋公明哥哥的结拜弟兄,高某当然识得,”
“莫非高兄弟识得宋江哥哥?”
“吴先生,别忘了郓城也有一家梁山酒店,而我那处酒店的匾额招牌,还是宋公明哥哥亲笔手书!不然,那日,吴先生一行暴露行踪,落荒而逃之时,我等如何得知?且又如何能在梁山上进行策应、接应于你们?”
直到此时,吴用才茅塞顿开。但见他拱手于高原之前:“吴某今日才算如梦方醒,未知高兄弟与宋公明亦交情深厚,高兄弟亦是我等救命之恩人!吴某感激涕零,真是相见恨晚!”
高原又出奇不意地给眼前吴用一个拥抱,笑道:“没吴先生的这么邪气!哈哈,你我现在不是兄弟么?!”
“兄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