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四三〇章 田中新奏
一九一七年三月底，随着尼古拉二世退位，俄国正式结束了沙皇统治的时代；随着工兵代表苏维埃（当时还没有“农”出现）和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这两个不同阶层组成的政治团体出现，俄国内部也有了各种不同的声音。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军队、工人组织，沙皇旧军队势力，大地主团体，资本家政党，其它民主党派等等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角逐。在这些纷乱复杂的局面中，出现了另外一股势力，一股有日本人控制支持的原保皇派势力。
西线战场打的热火朝天不可开交，东线日本远征军按兵不动悄无声息；除了军队中确实出现了不少冻伤，秋山好古大将存有私心之外，出兵俄国的最终目的，也是日本远征军没有行动的最主要原因。正如之前有人分析的一样，日本人“真实目的应该是圈地、捡漏、分享胜利果实，最终是为自己开疆扩土，至于盟国与德国的交战并不在他操心的范围之内”。
日俄战争中日本取胜，但最后的战争红利却在美英等西方列强的干涉之下只获得了少许，这让自认为付出巨大的日本上下难以接受。之所以最后忍受下来，除了西方列强自己得罪不起外，日本人还有一个对中国“秋后算账”的打算，就是想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的跟软弱的满清政府讨要一个“公道”，一步步蚕食他们在日俄战争时期制定的对华侵略计划。
人日本几届内阁没有想到的是，满清政府被推翻了，中国人共和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关系，共和之后的中国也是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各省各地政权跌更，比之之前满清政府时期还让日本觉得满意，甚至一度连黑龙会背后支持的某大炮领导的那个什么党都想弃之不顾，自己单独干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中国内地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强势年轻将军，首先在山东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日本陆军，又在奉天和旅顺使用神秘的武器攻击了大日本的海军和陆军，让日本上下惊畏之余不敢有丝毫的报复之心。
这还不算，接下来的几年，中国竟然也改变了不少；首先国内个别省份的经济发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继而引起其国内一连串变化。而中国政治形势的改变，也是让日本方面措手不及；也不能说日本方面措手不及，而是在几次明的暗的争斗失败之后根本没有好的应对方法。而当中国人出兵欧洲（西亚）之后，有了英法等国的支持，日本更是不敢对中国怎么样。
不敢对中国怎么样，不代表日本人不想怎么样。就算在盛唐时期，微弱卑贱的日本人，也没有断绝过对那片富饶土地的贪心，只不过不敢表露出来而已。如今这种大环境之下，几经思虑的日本高层就想出了出兵俄国这么一个下策。这个计策，是在参谋次长田中义一的策划指导下，由参谋本部研究提出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俄国在大战中实力消耗严重的情况下，借助明石元二郎等间谍特务在俄国的影响，让日本在远东大陆站住脚。
日本人最初的俄国计划胃口并不是很大，只是想在远东中国和俄国交界的东北重新找回一块地方，以取代被中国人收回去的旅顺，但俄国国内的局势变化让日本政府大喜之后有些措手不及，这完全出乎山县有朋等日本元老的预料。说是出乎对俄国局势变化太快的预料，还不如说山县等人对在俄国进行颠覆破坏活动的明石元二郎等信心不足。就算他们在一六年底就收到了明石元二郎发回国内的电报，提醒他们俄国可能在明年有巨大变化，也还是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直到俄国内乱开始，山县等人还都认为沙皇政府能够迅速处理，掌控局面。
二月革命彻底爆发，让日本高层重新认识明石元二郎等人的作用，也开始评估分析这次俄国内乱的后果，以及给日本可能的机会。田中次长再一次上书寺内内阁以及天皇陛下大胆箴言，希望利用“日俄秘密协议”的关系，“主动干涉俄国内务，扩大日本在俄影响，（至少）确立日本在俄远东地区的实际存在，为进一步实现北进大陆做准备”。在这份长达近万字的上书中，这位曾亲身参加过日中《八大条》谈判的军方代表，还提出了以占领俄远东为基地，继而西进控制贝加尔湖以东庞大俄国领土为第一目标，利用十到十五年时间积蓄实力，南下攻占中国东北为第二目标的计划。
在上书中田中提到“......考虑中国现状和实力，已经对帝国构成实质性威胁，帝国如欲建立昭和新政，必须采取积极夺取俄远东利权的方针，并修缮与中国之关系，借利与中国及欧美发展贸易。这样，不仅能使（日本）工业的发展，还能避免中国势力的东进（远东），良策妙计莫过于此。远东利权果真归我所有，那么，就可以用远东做基地，假借贸易来取悦中国，继而获取中国最新之军工技术，提升改变我国之工业现状......为建立昭和新政并实现我帝国的恒久兴盛，利用俄国革命之内乱，采取积极获取远东利权的政策是惟一办法”。
当然，田中的这份上书里面，也提到了向南发展的设想。建议日本扩大现有南洋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移民，利用移民优势逐步占领和控制岛上土地，使其慢慢“日化”。不过，相对于南下的“海洋政策”，北上西进的“大陆政策”则是田中上言的重点和关键。相对有海洋，缺少土地的日本更喜欢广柔庞大的陆地土地，而这些东西，也更加符合山县有朋等日本元老的口味。
田中的这份上书在日本高层引起巨大反响。与身边逐渐强大的邻居中国相比，日益衰落的俄国在内乱之后似乎更适合日本下口，而临近日本的俄国远东就是最合适的对方。于是，在这种政策引领下，日本俄国远征军就更加沉默了；三月二十二日，法国大陆大战正酣时，日本在南桦太岛（库页岛）的守备军队，突然向北，进入了该岛的北部地区。同日下午，寺内内阁发表《勅令第101号桦太ノ郡町村编制ニ関スル件》，声明日本对桦太岛享有主权，该岛为日本所有。
内乱中的俄国，对日本人的这一行径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就是想反应，他们也无法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只能在嘴巴叫几句而已。和沉默的俄国政府相比，中国政府的反应就激烈的多，中国政府不但紧急召见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前去听话，外长陆征祥更是亲自对外发表讲话，对日本政府的这一声明表示不满和遗憾之外，要求日方取消这一荒唐的举动。
如果说中国政府以及外交部的做法比较文质彬彬的话，那中国军方的发言就有些让国际社会哭笑不得。中国国防总部的发言人戏称日本政府的行为“纯属小孩过家家，今天到你家明天到他家，毫无实际意义”。最后竟然说：“库页岛，现在日本人可以在上面替中国政府扫扫雪整整地，最后再完整的交还中国政府”。因为中国军方“从没有承认过任何与中国领土有关的不平等条约或协定，不管是满清时期的，还是现在的”！
中国政府的反应，日本方面早就考虑到了。三月二十七日，一个日本民间团体组织从大阪出发前往中国上海，进行民间活动访问。而日本的官方还是民间的报纸，也都开始宣传日本和中国的渊源历史和友好往来，盛唐时期的那一些事情，又被翻出来重演。与此同时，日本远征军司令官秋山好古大将在基辅对外宣称由于俄国局势不稳，造成日本远征军的粮食供应短缺，日军不得不停留在原地，取消了原本在三月底的攻击行动；或许为了俄国盟友的国家稳定，日本远征军说不定会参与维持俄国政局稳定的行动中去。同时，西进的日本远征军后续部队也停留在贝加尔湖西岸的伊尔库茨克地区不走了，理由是俄国革命造成局势不明朗，日军必须等弄清楚情况在西进。
对于日本人的行径，欧洲各国政府基本上都是抱怨和不满的，美洲的美国政府对日本政府的做法表示严重不满，国务卿罗伯特·兰辛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指责日本人的做法“会迫使美国提前对德宣战，让还未准备好的美国孩子上战场”。英法虽然也在指责抱怨日本，但态度明显不同，伦敦方面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法国人是直接召见了日本驻法公使，而英国人仅仅发表了一篇不痛不痒的说明就没有了下文。
仔细思虑一下，英国人的做法还是有他们自己的理由的。新生的布尔什维克，已经在广大的俄国农民和工人之间开始宣传他们的“GC”主义了。这种全新的、只有社会矛盾激化到无以附加的地方才会出现的思想（主义），是英国现政府无法接受的东西。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原本过着幸福的生活，有车有房又有钱；但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的车子，房子，钱财，产业都归国家公有，以后你不能用工资随意的购买生活用品，要由国家配给，从此以后推行GC主义，你想那些人会愿意吗？是你你会同意吗？
所以，英国政府害怕了，害怕混乱的俄国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新政权。日本远征军这个时候的声明，对英国政府来说，就是一个定心丸。欧洲战场大战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西线进行，有中国人的协助，再加上马上要出兵的美国人，有没有打酱油的日本军队已经不怎么重要。如果日本军队留在俄国能够帮助俄国杜马处理好其政务，防止布尔什维克势力的扩大，对英国来说，同样是好事情。这就是英国政府对待日本远征军声明的态度----默许其行事方式。
让各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秋山好古大将发出声明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八日，中国政府国防总部也对外发表了一个声明，意思和日本远征军的差不多，都是以盟友俄国内乱政局不稳国家混乱，给协约国之间的军事协助造成严重困扰。为防止俄国局势进一步恶化，作为盟友的中国政府不能坐视不理，已经调派西亚远征军一步，从高加索地区出发，前往俄国腹地的喀山省地区，以稳定那里的局势。
对于中国政府的这份怪异声明，各国的反应对和猜想就非常的丰富多彩了。日本政府认为这是中国人故意和自己过不去，让自己在国际社会上难堪，西方各国也大都持这种观点。英国《泰晤士报》就说的很有意思，“远东地区日本和中国这两个邻国，数百年来就关系紧张；随着日本的崛起，原本是老师的中国就一直被日本压一头。而今中国异军突起，开始反超日本，当然不愿见到日本军队在俄国一家独大；中国在高加索和中亚地区有两支远征军，日本人现在在俄国也有两支远征军，两国势均力敌，相争是正常的......”。
《泰晤士报》说的两支中国远征军，一支是自自高加索出发沿伏尔加河北上的西亚远征军，一支是从新疆出发的驻留在七河及其以北地区的中亚远征军周务学部。对于日本人的做法，英法不会很在乎，但对于中国人的行动，欧洲各国包括美国政府都很是担心，担心中国人因为兵力调整而放松在法国战场的投入。法国总统普恩加莱在与福熙、霞飞、韦尼尔等一干军队高层沟通，又与英国首相乔治进行过一番长途对话之后，准备亲自给中国总统徐世昌去一份电报。
就在他写完电报草稿，浏览检查完毕，准备让秘书替自己发出去的时候，索姆河前线传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驻守努瓦永突出部的中国远征军集团军，消灭了渡过圣康坦运河的德军第八集团军两个军六万余人，俘获了德军第二十军军长弗里德里希·冯·舒尔茨将军以及部下一千余人。
这个消息当下就把普恩加莱总统镇住了，好半天才从报告者手里接过（秘书也被该消息惊呆了）那张看似很轻其实分量很重的电报纸，贪婪的观看起来。当他看到电报的落款是中国远征军集团军，而非法军最高指挥部时，就有些怀疑的问：“这个消息可靠吗？是否经过核实？中国人的军队真的打了大胜仗”？
来人显然也没有注意这个情况，刚才电报一译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就高兴的不顾一切的跑来向总统报告了，根本没有注意最后的落款会是中国远征军集团军，他们怎么会直接八电报发到总统办公室呢？见到来人的表情，普恩加莱总统马上大声说到：“快点去核实此事真伪，马上去！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清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人已经率先出了办公室，向外面快步走去。总统已经等不及下面人去查了，他要自己去查一个清楚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