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五二章 恼羞成怒的日本陆相
日本的元老，起于明治维新时期，其地位在法律上并无明文规定，而是通过天皇的敕命和敕语获得；也就是说元老是由天皇以文字形式任命或者口述指定的。在那一时期的日本，元老是一种没有法律依据的、超宪法的存在；是半隐退状态的资深政治家，是政府的最高首脑，对日本国家重要事务的决策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到大正初年，也就是一九一六年，日本的元老也只有山县有朋、松方正义、大山岩、西园寺公望这四人还活着，其他诸如桂太郎、井上馨、西乡从道、黑田清隆、伊藤博文等都已经作古死去了。活着的四位元老，有两位是陆军元帅，所以军方、特别是陆军的势力，可以说非常深厚，冈市之助就是他们推到前台的代言人。
所以很多有关军队方面的事情，冈市之助都要向元老们请示和汇报，就像这次*装备问题，冈市之助必须向两位军中前辈汇报。不要忘记，山县有朋除了有元老这个特殊身份之外，他还被军方称为“皇军之父”，对日本陆军的现代化改进做过重大贡献。日本军方的参谋本部，就是在他的倡导之下成立的；“参谋本部”这个东西权力极大，直属天皇，可以直接指挥陆军，负责所有陆军作战计划的制定。对参谋本部来说，政府和议会不算什么，不仅政府无权管它，它还可以操纵政府。这就是为什么日本军方（陆军）高级将领经常不听内阁的话，对政府和议会做出的决定不遵守的根源。
带着川岛工厂的最新产品，冈市之助来到了山县有朋等元老们住居的地方----吴竹会。这里在日本皇宫西面，首相府和国会议事堂北面，和后世的靖国鬼社很近；是一个治安森严的地方，也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知道陆相带了好东西给他看，山县有朋非常高兴，另一位前陆军元帅大山岩也兴致勃勃地跟随山县有朋一起坐车到外面去看新装备的试验。因为是在城内，距离皇宫又不是很远，山县不想打扰天皇，于是决定到城外去，到人少的地方去做演示。对于公爵的话，冈市之助自然得万分遵从；他可不敢像兵工厂的人一样，为了什么保密就将试验放在室内进行。这种想法，打死他也不会说出了。
车队马队（日本汽车少，不少卫兵还骑着马）很快就来到了涉谷区下北泽区域的日本陆军的练兵场（后世的代代木公园）；一群人簇拥着两位快要入土的家伙走向了训练场，惊得练兵场里面的日军近卫师团步兵第二联队第二大队的指挥官目瞪口呆，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军方的几位高层都来到了他的小地盘。紧张之下忘记了上前见礼，只是马上给身边的一位军曹嘀咕了几句，叫他赶紧去找师团长来。
日本陆军近卫师团是一八九一年以东京为补给区成立的老牌师团，“近卫”这个词源自于奈良时代；奈良时代守卫皇宫的“近卫府”就是它的语源。从成立开始就是以保卫皇宫为作战目的，所有士兵都是最精锐的；如果身边有亲戚在近卫师团服役的话，那么这家人就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那种自豪感也不用说了。如今的近卫师团有四个步兵联队，一个近卫野炮联队，都驻扎在东京周围一带。师团长是曾经在满清时期担任过日本驻华驻屯军司令官的秋山好古中将，这家伙也参加过甲午战争，为旅顺大屠杀时搜索骑兵队第一大队长。
得到部下的报告：陆军大臣和两位元老到了训练场。正在师团部编写骑兵战术教程（这家伙曾留学法国圣西尔军校，学习骑兵战术）的秋山好古也和部下一样是大吃一惊，赶紧出门上马赶往训练场，老远就听见几声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把个秋山好古吓的魂都要飞出来，差一点从奔跑的马上摔下来。他是担心自己训练的士兵里面有心怀叵测的人，对长官不敬，或者说士兵训练枪炮走火，造成误伤；但不管哪一种情况，对他来说都是致命和不可挽回的。
慌里慌张地骑马赶到一群将官那里，秋山好古中将赶紧上前按照军队中的规矩，以次向几位长官敬礼问好，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狼狈和好笑。在给陆军大臣和元老们敬礼时，秋山好古感觉到几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特别是冈市之助，对他的敬礼回应的很是随意，非常的心不在焉。退到后面，从一位随行的军官那里得知了这群人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检验新式准备来了；不过好像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单兵武器，用起来似乎还有些问题。就在刚才，秋山好古没有赶到之前，已经扔出四五颗*了只有最开始的两颗成功爆炸，后面的几颗都没有动静，显然是失败了，几位官长自然不高兴，脸色难看起来。
搞清楚问题不是出自自己身上，秋山好古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开始往前凑，想看看今天试验的叫做*的家伙是个什么样子。日俄战争他虽然参加了，但作为骑兵第一旅团旅团长，都是指挥骑兵作战，只是听说但没有体验和见到了这种怪异的武器，今天终于要看到了。秋山好古刚刚凑到*摆放的地方，还没有看清楚箱子里面的黑东西，就听见元老山县有朋的话：“陆相有心了，不过今天的风有些大，我想我还是到近卫师团去看看，看看他们的训练怎么样，能不能担当的起包围天皇陛下安全的重任。你就留在这里继续检验吧，当然，要找出原因。秋山君，请到前面带路，我们这就去第二步兵联队”。
秋山好古听前面的话，还以为和自己没有关系，可后面公爵突然提到了近卫师团，还点他的名；恍惚中他条件反射般的回答到：“属下在，元帅阁下！请阁下随我来”。说完，赶紧走到山县有朋等人身边，用手虚引，带领众人离开投弹场地走向别处。等山县有朋等人走远之后，先前一动不动的冈市之助突然走到一位身穿便服的人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脖领子，让那人不能移动，随后就是噼噼啪啪的一顿大嘴巴，足足扇了十几二十下，打的那人满嘴是血，这才放手。在那人倒地之后，冈市之助恶狠狠地说到：“立即取消对川岛株式会社的资金提供，让川岛小一郎到我的办公室见我，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原因导致这款刚才还强差人意的*，在换了一个地方或者说换了一个环境就不一样了呢？你还别说，日本人的这款*还真的跟环境有很大关系。由于受到*配比以及引线包着材料的影响，*引信问题一直是困扰日本军方和兵工厂的老问题。川到兵工厂在研制*的过程中，碰到的不只是引信问题，还有*提前或者延迟爆炸的问题，以及爆炸威力不足等问题。川岛的研究人员只是（基本上）解决了前者，而威力不足以及引信问题，他们始终没有能力解决；这次用来试验表演的*，问题也出在引信发火装置上。外界温度低的话，就会影响其正常工作；先前在室内，温度虽然低了些，但大部分*还能够使用。但是到了室外，温度更低了，结果就反过来了，绝大多数*就不能正常使用了。历史上这一问题困扰日军很长时间，只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军方技术局转向观察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设计使用的*，这才改正过来。但此前生产的大正十年式（一九二一年）*，问题依然很严重，士兵在投掷时引信装置的不稳定与不精确导致该*对投掷者而言，几乎与对被投掷者而言几乎同样危险。这些都是后话，我们言归正传。
刚才的投弹试验，真的是让人先乐后哭。最先投出去的第一颗*正常爆炸，第二颗也是；但到了第三、第四颗，就没有动静了。随后又扔出去几颗，照样没有爆炸，川岛工厂的技术人员到*箱子跟前捣鼓了半天，再扔时也没有爆炸。这下众人的脸色就挂不住了，特别是那些高层，山县有朋第一个受不了了，这是叫自己来看笑话的吗？大冷天的，跑这些冤枉路，这才提出和大山岩一起退场；说是到近卫师团去看看，那只是借口，只不过是给陆军大臣一个面子而已。感觉到自己被欺骗和受到羞辱的冈市之助，也才开始发火，下令将给川岛家族的军方生意取消。这道命令当时确实是下了的，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实行不想下去；关键就是日本的各大（军工）企业集团，和军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后这道命令还是冈市自己收回去的，他也惹不起那些银行家和资本家。
冈市之助和山县有朋等人在外面察看*试验的情况时，大隈重信首相却在和加藤高明议员进行秘密会谈。外交方面，特别是这个时期错综复杂的世界形势之下，在日本，有资格为政府做出一些决议或者建议的，非加藤高明莫属。加藤向首相建议，暂时放缓和英法的关系，加大和沙皇俄国的关系；和英法相比，俄国同中国交界，距离日本控制的朝鲜也很近，双方有共同的话题以及想要对付的目标。欧洲战场一时半会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主动示好俄国、联合俄国一起对付中国；毕竟此前日俄就已经签署过三次针对中国的密约（第一次日俄密约是一九〇七年，第二次日俄密约是一九一〇年，第三次日俄密约于一九一二年。其内容都是如何瓜分中国的利益、分割中国东北的势力范围而已），双方已经有了继续合作的基础。这一次，加藤高明想走的更大一些，说服俄国从远东影响中国东北和蒙古，日本随后跟进。
实行这个计划的重点是如何让英法美等国家不说话，现在中国在这些国家政府的眼里可是香饽饽，冒然行动只能取得相反的效果。对此，加藤高明的计划是，大力宣传中国军队在图门江一带的军事行动，毕竟中国人是确实过了图门江，占领了这一带朝鲜人的土地；尽管中国的报纸上说历史上这里是属于中国的，但现在，这里名义上还是朝鲜领土。中国军队不退出，就是侵略，这很容易让西方民主国家动情的。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元月十一日，在外务省的动员下，大批日本记者都前往朝鲜东北部一带，想进行一些中国军队“入侵朝鲜”的实地报道；很多英美法俄等西方记者也被邀请前往，为此外务省还特批了一些经费给西方记者。谁知这些记者有些刚到达釜山，有些还停留在日本，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被欧美西方记者报道了出了，并迅速传遍世界各国，引起人们的极大愤慨。奥斯曼土耳其政府收到了各国的强烈谴责，就连盟友德国政府，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态：对土军的做法深表遗憾。所有人的眼光转到了报纸报道的巴格达城，日本人认为的重要地方和重要事件---图门江，没有一个人去关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