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出一个大闷声,却没有激起一点土灰。
廖林揉揉胳膊抬起头,看到老宋头水壶里洒出的水,在太阳的折射下,炫出五彩的颜色。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忽地,畅快地笑了起来。
老宋头弯着唇角,看汩汩流出的细水。
……
徐铭今天其实也是该去局里,给那些被非法取走内脏的死者做尸检的。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去,他不想去面对那些人,更不知道,如果今天再次碰到那消息啊的话,他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眼前又浮现她那双静然又透彻的双眼,小脸白皙,脖子上……一道道的勒痕。
他无力又痛苦地闭上双眼,看到那些勒痕时,心脏骤紧到几乎窒息的疼痛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爱了安小夏七年啊!
七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以为他能靠近她,能拥有她,能让她再次展开欢颜。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些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待,等待她放下心结,等待她忘却曾经那段灰暗绝望的过往,只要好好地呵护着她,保护着她,她就会来到自己身边。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他不过一场的空梦罢了。
安小夏捧着厚厚的书,坐在大学那个美丽又安静的人工湖边,无声默默流泪的场景,不断在脑子里浮荡。
他知道安小夏虽然看着乖巧绵软,可是性格却倔得比钻石还硬。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逼迫她,这样只会让她更远离自己。
可是,越是接近安小夏,他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不想看到她难过,更不想看到她受伤。
一想到,将来有一天,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会突然彻底地从他眼前消失。
徐铭就感觉浑身像被泡入了某种极寒的冰冷之中,让他连一点点的思绪,都不敢继续下去。
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单腿曲起,仰着头闭着眼,清俊的眉头一点点蹙紧。
半晌,忽地用力一甩手,将茶几上的水杯一下挥到了地上。
“哐啷。”
玻璃落地,却并没有碎裂。
然而清脆的砸击声,却让徐铭浑身一僵,缓缓地睁开了有些空洞的双眼。
眼里满是血丝,他就这样看着头顶的顶灯,慢慢地,有泪水,润湿了眼角。
他低下头来,看了眼茶几上的手机。
然后拿过来,打开相册。
很隐蔽的一个位置里,有一张他无意中拍下的安小夏的照片。
她穿着崭新的警服,站在灿烈的阳光下,一手抬起,正行着一个标准的敬礼。
光华打亮了她的脸,有淡淡又清晰的笑意,浮动于空气之中。
“小夏……”
徐铭喃喃地伸手,摸向照片上的安小夏。
“我该怎么办才好……”
“叮咚。”
这时候,门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下。
徐铭的手指微顿,却并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门铃又跟着连续响了好几下。
徐铭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放下手机,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拎着一个精致竹篮的吴玲。
抬眼一见徐铭的神色,确实一惊,关心的神情立刻溢于言表,上前半步,有些急促地问道,“徐教授,您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徐铭朝她笑了笑,摇头,“没事,只是最近连续加班,有些累了。”
吴玲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嗯,是电视上说的那个护城河的案子吧?真是吓死人,不过我看早上的新闻说,凶手已经抓到了?”
“嗯。”关于案情徐铭也不好多说,更何况朱鹏飞还是畏罪自杀在警局,内部肯定是想要封锁消息的,又抬眼看吴玲,笑问,“有什么事么?”
吴玲这才想起来意,忙抬了抬手上的竹篮,笑道,“这不是上次委托您帮我看公司的那个么,您说小偷是内部员工,我后来一查,还真查到了,所以来谢谢您,昨天才从泰国空运过来的新鲜水果,拿几个给您尝尝。”
徐铭低头一看,微微笑了下,也没有推脱,伸手准备接过。
但是吴玲却手臂一动,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徐铭抬眼,见她笑得端庄得体,略带着点玩笑的意思,说道,“难道都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徐铭一想,点了点头,微侧开些,笑道,“嗯,是我待客不周了,吴总请进。”
吴玲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都说过别这么客气了,叫我吴玲就好了。”
然后才越过徐铭,走进屋里。
擦肩而过的时候,徐铭闻到她身上淡淡却并不腻人的高级香水味,这才注意到,她衣饰的刻意装扮。
眼神微微变换,转过身,带上了门。
……
安小夏是被熟耳的哆啦A梦的音乐铃声给吵醒的。
意识还没清醒,就习惯性地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边接通电话,心里还在嘀咕——这床头柜怎么变高了?
然后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喂?”
“哟!”钱瑶的声音从里头蹦出来,“怎么还是嗓子痛么?要不要我今天陪你去看看?”
安小夏把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闷闷懒懒地说道,“不用。”
钱瑶叹气,“那你自己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啊。”
“嗯。”依旧有气无力。
“对了,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队长说收尾工作不需要你做了,他给你放两天假,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回头给我发一份关于这次犯罪心理的报告书就成。”钱瑶又道。
“嗯。”安小夏好像又要睡着了。
钱瑶听她这声音,也知道她是没精神跟自己多说了,于是又叮嘱了两句让她多注意身体,自己忙完了就去看她后,就挂了电话。
安小夏摸摸索索地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转了个头,继续闭眼睡。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清脆悠然的鸟鸣声。
脑子有些呆的安小夏懵了懵,心里还在想,麦麦从哪里抓来的小鸟?
然后,脑子里就浮现一个匪夷所思的场景——她靠在那个清冷傲然的男人的怀里,那人托着一个小碗,一点点的往自己嘴里喂着苦的几乎完全无法下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