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安小夏的样子,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一用劲就会伤到她似的。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情形。
老宋微微笑了下,将车开得更加平缓。
……
半小时后。
鬼医廖林被一个强大的召唤咒,直接从某个遥远的地方,直接拖拽到了别墅里。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手上套着医用手套,而且……手套上还沾着血,另一手拿着止血钳。
一瞬间换了地方,他一钳子下去没夹到正在冒血的血管,傻了吧唧地眨了眨眼,然后一抬头。
“……”
“哐当。”
止血钳掉到了地上。
“啊!我的万两黄金啊!!!”
一声惨嚎从别墅的地底传来,惊得门外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上来。”冷到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淡淡地吩咐道。
廖林跺脚,本想脱了这一身血腥的手术服和医用手套,可是转念一想,就穿着这么个行头,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三楼某个朝阳房间里的慕南濯面前。
影子还没落地呢,愤懑不休的声音就火枪似地喷了出来,“头,我可正在德国给一个藏在那边的我朝黑帮老大做手术,人家许诺了我,帮他移植了那个新鲜的心脏,就给我万两黄金,你断我财路,我跟你没完!啊啊啊……”
边说,还边张牙舞爪地试图将手上的血朝慕南濯漂亮的人工西装上擦。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见慕南濯清清冷冷地扫了一眼过来。
顿时僵住,可还是超级不爽,跺了跺脚,刚要说话,忽察觉房间里不对劲,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躺在床上,明显病重的安小夏。
傻了眼——人类?
半晌,忽然一转身,用血淋淋的手指颤巍巍地指慕南濯,“花擦,老大,你把人姑娘怎么了?还有,那婚契是咋回事?你居然在我不在的时候,弄了个人类做媳妇?我不管,你自己私定的,礼金我可不会出!”
一声声咋呼,听得站在后院浇花的老宋忍俊不禁,微微摇头。
慕南濯皱了皱眉,懒得理会这只医术高超的贪财鬼,直接说道,“她发烧了,帮她看看。”
“……”廖林又怒了,跳着脚吼道,“你耽误了我万两黄金的差事,居然就让我给你老婆看个发烧的小病!你赔我钱,陪我钱!!!”
他的声音很亢奋,音量也有些高,昏睡中的安小夏大概被吵到了,微微皱了下眉。
慕南濯发现,本就冷俊的脸上又蒙了一层霜,扫了蹦跶的廖林一眼,说道,“我看集团医务部部长的位子,你是不想要了?”
前一秒还在闹腾的廖林,瞬间安静。
慕南濯再一转眼,就见廖林已经光速脱了手术服,赔着笑凑到了安小夏身边,小心地按住她手腕的脉搏,边讨好地说道,“王妃大人,小的这就给您诊脉,您可要让您家那位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我那位置,挣钱也不多,是不是?差事也苦,没几个能干得了,嘿嘿,就别给我撤了呗。”
这话,语气说是说给毫无意识的安小夏听的,还不如说是变相在跟慕南濯求饶。
乾坤集团医务部部长,每年有多少人送礼巴结,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慕南濯见他不停拿眼觑他,摇了摇头,问道,“怎么样?”
廖林摸着下巴,瞧着慕南濯的神色真心觉得新鲜,口中同时念念有词道,“邪郁于里,气血内困,则脉沉而有力。脏腑虚弱,正气又不足,阳虚内陷,不能升举,脉气鼓动无力,故脉沉而无力。”
慕南濯看着他。
廖林抬起手,又站起来看了看安小夏的舌头和眼睛,然后才咂了砸嘴,抱着胳膊对慕南濯说道,“身体太虚,又疲劳过度。所以,嗯,就是累垮了!”
慕南濯眉头一皱。
廖林看着他的表情,两秒后,忽地贱兮兮地问了一句,“担心啊?”
话音刚落,被慕南濯一个眼神,差点直接冻成冰灰,跟着就随风而去了。
撇了撇嘴,说道,“我开两服药,让老宋头煮了,三碗水兑一碗,三天就能好。不过么……这个身体,真心不适合再疲劳下去,这小丫头,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体内虚弱得就跟得了绝症一样。”
慕南濯静默——廖林并不知道安小夏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了,所以自然知识以为她身体虚弱的原因。
见他不说话,廖林嘴痒地又忍不住,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问道,“我说,老大,跟我说说呗,你怎么会找个人类的小妞儿啊?还心疼成这样,啧啧。”
廖林脾气急,又爱八卦,跟慕南濯是自生前就认识的,对他曾经的过往一清二楚,实在难以想象,对人类女人以及情爱这种事异常厌恶的慕南濯,竟然会动了情。
实在是鬼界第一大奇闻啊!!!
见慕南濯还是不说话,廖林泄气,转了个身看床上安安静静的安小夏,继续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就会任由自己这么下去,不过么,要是真动了心,不妨再试一试,也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像小夏那样……”
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黑暗气息。
僵了僵,无奈回头看他,“行行,我触了你的逆鳞,不说了还不行么?”
慕南濯没说话,却收下了那股强大的气场。
廖林叹气,过了一会儿,又笑,“讲真,你到底是为什么看上这丫头啊?她难道不排斥你的身份?你们这种跨越种族界限的宏伟爱情故事……”
“她不知道。”
“哈?”
“我的身份,婚契,包括你以为的那些,她丝毫不知。”
“……”廖林傻眼,张着嘴,半晌,又发出一个音,“啥?!”
慕南濯站起来,走到安小夏的床边,看着苍白的小脸因为红晕而微微有了点血色的安小夏,凉薄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她不知道,所以,管好你的嘴。”
“……”廖林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慕南濯一会儿,忽然,伸手一指,“花擦,老大,你是想生米先煮熟饭?!”
“砰!”
话音刚落,后花园的泥土空地上,一团黑影径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