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似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摆手道:"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我的那徒儿普普通通,不精通天文地理八卦太极,在这宫中也只是个小宫娥而已。"
我喟叹,"如此,可惜了..."
"老夫还有事情在身,便先去探望徒儿了,告辞。"见道长揉着个腚一瘸一拐的将要离开,我回过神来喊住了他。
"道长,临别前可否为我算算此生命运?"我太想知道,像我这样的扫把星以后的道路是否还是那样坎坷,就算不是自己坎坷,也不能坎坷到了别人。
道长转过身来,略一思索道:"也罢,老夫与姑娘既然三次相见,便是缘分。只是姑娘命数奇特,此生之命老夫无能算不出来,但是却能算出不久之后将要发生之事。"
这道长,恐怕是记忆不行了,我与他统共才见过两次面,哪来的第三次?不过这都不打紧,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早知道,才能早防范。
道长掐指,阖目,而后面色严肃的说道:"老夫一算,姑娘不久便会历经一难,还是那句话,夜路莫走,早早归去。姑娘快回吧。"
我顿觉一阵惊悚,上次便是没听道长的话便被绑了去,这次一定要言听计从了。
"如此,我这便回去了,多谢道长。"我冲道长躬了一躬,而后便继续往伊水宫赶。
一路上我心生忐忑,一直琢磨着道长的话,我即将经历的那一难,究竟指什么?
我只顾低头思考,脚下生风,却无意间撞上了一物体,未反应过来便被弹坐在了地上。
"是什么东西..."我吃痛的抬头,竟看到眼前一面带白银面罩,身穿月色锦衣的男子那样巍然不动的立着。
"你你你是谁?"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伸着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的人。可见,这皇宫大院的夜间并不太平,走哪都能遇到奇异之人。
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只听得面罩后发出沉闷的声音,"你,便是武阳公主?"
我来不及思考他的来意,便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对方又道:"甚好,那么便劳烦公主同我走一趟。"
"为何?我又不认得你。"我突然意识到来者不善,便作势要逃跑。
"你逃不掉的。"那人见状,便快速的向我走来,我愕然心慌。转身,拔腿,逃,一气呵成。
"武阳公主,在下劝你识趣些,别逼得我动粗。"我自认为自己跑的算快,却始终甩不开那人的声音。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又不敢转身,便死命的迈着腿。
我觉得自己已经拼出吃奶的劲在逃命了,却冷不丁的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覆上我的肩膀。
追上来了追上来了啊!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喊救命啊!我这个时候才想到,这是皇宫,只要我大喊一声有刺客不就得了,最近的巡逻护卫队一定会赶过来的。
将要开口喊人之际,另一个声音却早了我。
"你是何人?"伴随着这一声厉吼,我肩膀上那只手也同时便被另一只手扯了过去。
"木头!"待我平安逃离魔爪后定睛一看,竟然是我这些天都没有时间去见上一见叙上一叙的木头兄弟。
木头挡在我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铮铮模样。
"若你是来刺杀卫国皇帝的,劳烦你向后左转再右转直走便能看到轩凝殿,请勿伤及无辜。"木头义正言辞,却将项凛风的生死不放在眼里。
对方自面罩后面发出一声冷笑,"轩凝殿外守卫森严,我只身前往无异于找死。"
"那你还敢一个人前来皇宫行刺..."我嘟囔着,却被那人听在了耳中。
"只身前来不会引起动静,况且我此番前来并不是刺杀项凛风的。"
"那你来干什么?"我脑中一转,灵光顿闪,"难不成你是专门来抓我的?"
那人点点头,默认。
我立马没出息的躲在了木头身后,并且在脑中仔细搜索,我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啊,怎么这寻仇的偏偏找上了我?
"小白,你先跑,这里有我挡着,你赶快去搬救兵。"木头侧过脸小声和我说,我却完全不放心。
"木头,你会武功吗?"我小声的问道,生怕被对方听到。
木头沉吟了一会,回答道:"以前学过一些。"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小与木头一同长大,从未听说过他爹给他请过师父教授武艺,也没见他练过。
"反正就是学过。"木头斩钉截铁,紧接着便喷了后半句让我肝颤的话,"虽然现在也不记得招式怎么出了,但好歹我有底子。"
"这..."我分明觉得木头这是找死啊。
"快走!"木头推了我一把,然后便向面罩男冲过去,我一个踉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好兄弟,从小我没白疼你。
我努力收回泪水,没命的向前奔跑,这个时候,必须喊人。
"来人啊!有..."
"你再喊我就杀了他!"
我求救的呼唤声才开个头,身后便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我心头一怔,慌忙停住脚步转过头去。
那无耻的面罩男,此刻正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抵住木头的脖子,而木头却已经昏迷了,果然,木头压根是不会武功的。
"别别别杀他。"我一步步的挪了回去,最终投降,"我跟你走,你别伤害木头。"木头真要是在我面前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向他爹和死去的娘交代。
我虽看不到面罩男的表情,但是大概能猜到,此时他那张隐匿在面罩后面,可能丑到无法见人的脸上,挂着的一定是得意的笑。
彼时我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对那位从屋顶而降的老道士油然而生的滔滔不绝的钦佩敬仰之情。
老道士那番"姑娘不久便会历经一难""夜路莫走,早早归去。姑娘快回吧。"在我耳边余音绕梁尚未过够半个时辰,我便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劫难,果然是没让我等太久啊。
道长,您实乃高人也。
戏本子里常说,坏人的出场方式一定是拉风的,面罩男的出场,而今回忆,虽不拉风倒也不惹人生厌。戏本子上还说,坏人的住处要么是阴寒可怖,要么是瑰丽耀目。我望着面具男把我囚禁的地方,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想来这面罩男定是极高雅之人,囚禁我的这间房间,虽然不大,但却绝对不显得小气。瞧这满室的流光溢彩,简直能晃瞎我脆弱的双眼,近看才知,这房间除了床塌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用琉璃打造而成,因此一眼看去不管是那圆桌还是小板凳,都通体剔透的让人爱怜不已。这房内的每一件物件都是件精致的收藏品,一件件看去,我实在欢喜的不得了。
我抱着桌上的琉璃杯盏,爱不释手,若是能带回皇宫,那该多好,瞧这工艺精细的,不亚于皇宫内御用工匠的手艺。
望着满是璀璨生辉的琉璃,我断定,面罩男一定是个琉璃工匠。
对于一个琉璃工匠为何想要刺杀皇上,又为何到后来干脆连皇上也不刺杀了,直接来绑架我了,这事情我倒是理不出个头绪。
我苦恼,这么随意的便被绑了来,皇宫那边项凛风如果见不到我人,会不会着急?
门外都是壮汉把守,逃也逃不掉,就算逃掉也是笼中鸟。遥想那晚,面罩男将我掳走至皇宫院墙翻过,底下接应的人见到我后直接将我利落绑好塞进了马车,而后便马不停蹄的行了两天两夜,以至于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唉,这皇宫的墙头委实太好翻了,不管是道长还是面罩男,翻来翻去就跟闹着玩似得。若是我能平安回去,一定让项凛风命人将皇宫原墙砌高一尺。
正当我手捏琉璃杯不住叹气的忧愁的时候,自抓住我后一直没有露面的面罩男如风一般飘然而至。
"武阳公主觉得的寒舍如何?可有住不惯?"
面罩男的声音如夜般水凉水凉的,之前没有细听,现在一听倒有那么些能入得耳。
"我说...面罩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将我绑至此处?"
面罩来优雅的坐在了我面前,捉摸不定的说道:"你猜。"
"恕我愚笨,这我可猜不到。莫不是这期间有什么误会,你实是抓错人了?"我抱着一丝希望向前探了探脑袋,满心期待他的回答。
面罩后面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旋即笃定的回答道:"没错,我要抓的就是你,武阳公主楚沐白。"
我失落的坐正了身姿,撇着嘴幽怨的问道:"你要刺杀的是皇帝,抓我有何用?"
面罩男自面罩后发出一声轻笑,卖着关子回道:"抓你来自然是有用了。我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我见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端倪了,便想着先解决眼下的问题,马车上颠簸了两日,在房中被关了也将近两日了,这些天来我觉着这身衣服都散发着馊味,是该洗洗了。"既然你不说我便不多问了,只是,能否给我行个方便?我这些天没沐浴了,身上痒痒的很闹心。"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没想到这次面罩男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立即便命人抬桶烧水。于是我给面罩男初初下了定义,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