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道尊要领教的便是要无知在七步之内取走他的灵,这灵对于武者而言是一切的根本,是武道的慧根及指引,灵的存在决定否能继续成为纯粹的武者。只是取走武者之灵,便等同于取了武者的命,与其说是“七步取灵”倒不如说是‘七步绝杀’。
如此,风闻道尊自然不敢松懈,双掌运力朝地面一击,身形便如落叶般向后退去,他自知无知这一击往往是力量最为强大,其中恐怕倾注了无知积攒千百年来对太虚门不顾荀氏危难的怨怒。不料无知左脚跟上,仅在一步之间另一强大气团已经接踵而至,惊得风闻道尊迅疾从胸中运出一团形如紫晶石的气盾相迎接。
一白一紫气团各自穿破黑色风暴相迎,只听得一声刺耳的炸裂声,便见二色混杂的刺眼亮光顿时膨胀开来,冲击波下殿中器物顿时碎裂一地。
风闻道尊心惊之间,只见无知接连移动脚步,倒让风闻道尊无法判定这一击会袭向何处,不料无知突地双脚岔开而双掌突分之下竟出现两道气团,还未等风闻道尊看清,两道气团却已化为一道光波,朝四面袭来。
风闻道尊顿时面色惨白,正要运出法宝抵挡,岂料自身竟毫无感觉,仿佛已然失灵,不知何故。可眼下无知的“幽冥宴影”已是逼近,此前本还有机会,可是此刻延误即便神道在身也是为时晚矣。
无知终究是看出了风闻道尊异样,自己并非有意杀他,可眼下一击而中必然重创,只是已然无法收手。
正痛惜间,只见风闻道尊身上一道刺眼紫光崩体而出,此光脱体之间已化为缥缈鹰形灵体,“嗷”地尖叫一声,石室震动间,其庞大的翅羽便将风闻道尊拍滚到一边,而它另一翅膀却朝无知拍去。
无知顿时心惊,迅速念动咒语唤来玄杖,顷刻之间手杖中一条墨色大蛇便凌空而起,与那紫鹰相对而战。
玄蛇口中喷出黑烟自是奇毒,可神鹰的翅膀却可以将之排开,而那利爪与钩喙更是可怕……兽嚎之声瞬时充斥石殿!
蛇鹰之战,实力本是悬殊,只是一神一魔高下值当另论!
此刻这石殿俨然变成这二灵战场,无知自然也被抛到一边。那边风闻道尊看起来也是狼狈不堪,无知赶紧过去查看,好在风闻道尊自称无碍,二人便窝在墙角观看一出旷世大戏。
只可惜这石殿太过狭小,若是在群山之间,恐怕难以想象。兽与兽的战斗向来以蛮荒之力为主,当下二灵对阵,若非在石殿恐怕要生灵涂炭。一番打斗展开,石殿已是面目全非,摇摇欲坠。
这二灵一番打斗已近一刻,却不见停歇。无知担心这灵山被毁,便要想唤回玄蛇,只是这神鹰攻势太猛,如此唤回自己恐怕也危险万分,便问风闻道尊:“如此难解难分,还是各自收回为妙!”
风闻道尊也连忙点头,二人迅速盘膝全力念动训咒,只是这二灵渊源颇深,强力阻止确实费力,好在有训咒干扰,二灵争斗的本性才逐渐被压制,最后二人累得几近虚脱面色煞白才将二灵各自唤回。
二人停下来看,只见石殿已成废墟,均
是懊悔不已。
只是风闻道尊看起来确实状态不佳,无知将之扶起,站立之时竟觉他正在颤栗。可他嘴上却很是得意:“无知先生方才步履如飞,看起来是在运用阵法,风闻若未看错该是与河图洛书大有干系!”
无知道:“不错。此阵法正是老朽从中悟得,幽冥宴影与之相合,自成乾坤之象,乾坤之象变化万千。而武者皆讲究以形化形各寻规律,我这与之全然不同,与武者相较自然占了上风。”
风闻道尊不禁颔首:“难怪刚柔并济,变化万千。”
“只是——风闻道尊之灵可是神鹰?”
“正是。”
“看来风闻道尊仙缘不浅!”
“哈哈哈……”
九州之内能得诸如昆仑雪猿之类神兽所化之灵已是大幸,就常人而言元靖太子身骑神兽魅马,身附神兽兽灵,除去玄门在九州人族已是佼佼者,而神鹰乃是与至灵修炼相当的存在,它的修炼无需借体便能完成自我突破,可它却宿在人仙体内,必有缘由。
正说到此处,石殿突然塌下一角,顿时尘埃弥漫,无知呵出“不好”却见风闻道尊朝内而去。无知迅而追去,只见废墟之间竟是那枚锦囊,想必是之前的打斗中抖落出来,风闻道尊恐怕是想要捡回来,只是眼下塌方如雨而下,再耽误下去恐怕白白送命。
无知疾步上前,借势运力,带上风闻道尊,便唤出玄蛇一跃而上,径直奔朝洞外。
二人窜出洞口,一道灰龙便已接踵而至,待停下回头再去看时,洞顶的山石竟然已完全垮塌,彻底将“风闻墟”掩埋起来了。
“千机图!”
风闻道尊见状自是捶胸顿足,懊恼万分。
只是那一幕尘灰腾起,竟是谁也无能为力。
良久,无知才摇摇头,讳莫如深地叹了口气。
“长埋灵山,也好!”
这灵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得太虚门弟子全数到来,只见众山相连的道路上一片白色,于太虚门修道之人而言自是壮观。
风闻道尊的出现可谓“提前出关”,或可说是被外人扰了清修。众人见他灰头土脸出现,个中缘由虽是不详,只是他与无知一道出来,便不难猜到“风闻墟”垮塌的缘由恐怕是这二人一时技痒所致,无奈看起来竟是风闻道尊败了!
如此,太虚门上下对无知自是没有好脸色。本是二人同出,只是风闻道尊出现众弟子们便迎上来一通嘘寒问暖,所到之处仅仅是对门徒们的应承已是煞费心力,众人簇拥之间六十年未见的热情早已将无知远远隔在了最后。
来到紫霄殿,内中却是空无一人,原来风闻道尊被众门徒簇拥着前去碧池温泉洗浴去了。无知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许,本想当面拜别,怎奈莫大太虚门竟无一人可嘱托,悄然离开终归不妥。何况魔婴案发,皇庭大动兵力,江湖势力倾巢而出,九州风起云涌已无需预言,眼下太虚门乃江湖首门,江湖的安定与之密不可分,若无对应之策恐怕苍生不宁。
良久,紫霄殿门阶梯上终于冒
出一批人来,风闻道尊一众人等均已到齐,此刻看来确有几分仙骨,个个笑容满面。进入内殿,风闻道尊向众位师兄弟介绍无知一番,适才坐定,只是众弟子的目光依旧犀利,想来这陌生人上门砸了自家招牌确实难以让人舒坦。
片刻后风闻道尊便挥了挥手,众弟子才带门离去,只剩下地位尊崇的几位长者。此刻众人神情严谨,倒像是准备要干正事的模样,只是谁也没挑起话题,无知自然等不及,便问道:“皇庭借魔婴一案大作文章,九州人心惶惶,不知太虚门有何打算?”
眼下太虚门弟子在白狐古庙遭难,江湖门派早有嘲讽,沦为笑柄众弟子只有一颗复仇之心,风闻道尊作为掌门六十年的复归总该有些态度方可令弟子诚服,便道:“此事我已知会众弟子,我太虚门必当全力以赴!无知先生大可放心,千年之前我太虚门能以血肉之躯阻挡九荒魔族,今后亦是如此!”
这一番承诺语调高昂,令人热血沸腾,只是无知明了这千年之间太虚门与皇庭走得实在太近,眼下皇庭局势微妙,谁又能保证浩然正气长存。若太虚门因此沦为皇庭权杖,正邪之分恐怕得皇庭尊位上那一人说了算。
无知却深感不安,太虚门本是正义化身,一切所行该是正义凛然,干脆利落,可此前迎接自己的南宫一傲慢万分,何况此前南宫一还以与皇庭往来密切才解了巫灵谷之危为荣,解决此事需靠几分薄面与熟络,此话竟出自南宫一之口,实在令人汗颜。
当下风闻道尊虽是掷地有声,可执行之人却还是南宫一,他若轻慢诸事,恐怕也是九州的灾难。
“众位道尊可知玄幽门已复出江湖?”
南宫一却不屑地吹去指尖皮屑道:“十一年前在巫灵谷闹出魔婴案的己巫不也是玄幽门的人吗?何来复出江湖一说?这帮宵小从来就没消停过,昔日江湖门派天泉派灭门惨案定是其所为!”
“不错。”
无知如此笃定,倒是让太虚门众人颇为吃惊,均是铮铮望着他。他才又道:“天泉派灭门惨案元凶正是玄幽门,其镇门至宝索魂刀被恶徒狂士笑天所得,一日元靖靖太子身过鹊桥被其阻截,老夫与那狂士笑天交手间他终于是道出了真相!”
“啊?那快公告江湖诸门啊!还等什么?聚齐诸门讨伐玄幽门便是!”
也不知是谁,竟不假思索信口说出这一句。眼下自家门下之事尚未解决,号令江湖诸门恐怕威信全无。
无知才道:“那狂士笑天本是认证,只可惜交手中被老夫打下鹊桥,而那索魂刀老夫已移交生死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也只有南宫一冷声质问道:“索魂刀乃天泉派镇门至宝,处置它的方式自该江湖诸门商议决断,先生为何自作主张移交生死城,莫非也和生死城做起了交易?”
南宫一言辞犀利,无知却淡定从容道:“既然是宝便有人会抢,为避免事端,江湖诸门唯一能做的公断便是炼化这把宝刀!然而老夫与生死门交换的是苍生的命运,不差化作一滩铁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