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匡奚若神色不安归来,哪知黑瞳玄尊也是愚昧,竟当众问了匡奚若。
“如何?”
匡奚若犹豫不决,去看鳞十三发现他正生着气,但师尊已问起,匡奚若只能如实回答:“七宿神君不假。是,浴水镇镇河神!”
“啊!”
姜曲阿吓得似笑如哭,不停揉着自己的拳面嬉皮笑脸从鳞十三面前走过,徒然跑到幽岚身后躲了起来,嘴上却不认:“肯定是假的!奚若你查实没?可千万别被他骗了,那可是会吃人的玄龟,肯定是个妖!”
匡奚若一脸平静,朝鳞十三施了拜礼:“神君,今日我师尊并非拿你,而是为了救你!”
“救我?”这话别说鳞十三不信,在场众人无一肯信,若自己承认是妖今日可就是祭日,“哼!你这小子还真会说谎!不过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救我了?”
“昨日小生两位朋友掉入千尺潭,扰了您休眠——”
匡奚若话没说完鳞十三已是气得五雷轰顶:“休眠!哼!傻子才会在里面休眠!”
“呵呵,是休息。”匡奚若赶紧纠正,“我两位朋友……惹您生气,您发了怒,两方还动了手,可我师尊发现您被缚了手脚,身上还被下了法阵封印,所以今日才设法救你!”
“好小子,个头不大,说话倒是有一套!你说是救我,现在我手上的铁链怎么说?”
看鳞十三努力想抬手,哪知纹丝不动,匡奚若也是一阵尴尬:“这个嘛——人族见识浅薄不比万寿神君,您化形为人自是让人惊奇,又怕你在千尺潭呆得太久不适应岸上光景,这才帮你……免得神君一怒之下伤了自己!”
“死小孩,满嘴胡诌!知道我身份还不解开?”
匡奚若却不紧不慢,毕竟教训过鳞十三的人此时个个神色不安,那玄龟是何等力量,众人有目共睹,眼下放了他要是大开杀戒恐怕顷刻将诡云庄夷为平地。
“神君身为镇河神,品性自是高洁,才深得百姓敬重,小生才能知晓您的身世。而先前小生也说过与您的摩擦全因误会……”
“停!”鳞十三立马打住,“你直说!”
“神君若是既往不咎,小生必为您解开。”
“既往不咎?”鳞十三气得气喘如牛,若没绑住手恐怕已经掀桌子,“是谁朝我眼里撒辣椒粉?是谁揍我鼻子?是谁揍我脑袋?是谁划我衣服让我光着腚子?是谁把剑塞我嘴里?”
这一质问全场静默无声,幽岚撒了辣椒粉,黑瞳玄尊揍了鳞十三鼻子,玄引打了他脑袋,元靖划了他后背,元卿出的剑!鳞十三要是算账,全都有份,这人谁还敢放!
鳞十三虽然气愤,但心里却是敞亮,自己双手被捆住不算,还被高人以玄力封住丹田气室,眼下别说报仇,恐怕在场的人谁都可以揍自己,只是自己一代神君如此狼狈这口气真不能忍:“我要是偏要追究呢?”
元靖此时也较了真,冷冷道:“哼!反正你不做神君已几千年,再沉千尺潭万年也没人管你!”
“这——”鳞十三瞬时认怂,片刻后才委屈道,“好吧好吧!这事就这么算,你们也算救我出苦海了!”
匡奚若带头解开锁链,兵器由弄月堂的人领了回去。没了锁链鳞十三倍感舒畅一阵摩拳擦掌活动起身骨来,只是谁都担心
他反悔,自是人人握紧手中剑准备迎战。
弄月堂的人还是难以相信,即便此时大门敞开依旧不敢进屋。鳞十三一一看了看众人,没想到女子们马上避开脸去,他正好奇,元靖却递上一件外袍道:“初次见面送你个礼物!”
鳞十三接过瞅了瞅,看质地上等,色泽也鲜艳,点点道:“你是大户人家公子啊,这衣服焚天也未必穿得起!”
“焚天是谁?”
“九霄权主,说了你们也不懂!这衣服不错,我领了,不过我可没什么东西送你,以后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帮你打一架得了!”说着鳞十三就自顾将衣服穿了起来,没想到正合身,此时与元靖一站也是风度翩翩,只是终究是个异类谁都心怀芥蒂。元靖送他衣服不过是让他遮羞,否则光着腚子何其难堪,让女孩子们有何颜面见人!
这毕竟是个人,论身份也是绝无仅有,一时间让诡云庄众人无所适从。从水里冒出的东西成了王者,这诡云庄自然黯然失色。
鳞十三却异常随和,刚穿上衣服便若无其事大摇大摆走了起来,还问众人这步伐对不对,估计自己的龟步全然不是这般,眼下只是学个人样。满堂点头后他越发膨胀起来,竟然跳了几下,这不跳还好,一跳竟发现临床躺了个孩子,这孩子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小混蛋!”
鳞十三此话一出,幽岚只见身边的弟弟徒然掀开被子翻身跳下床便朝屋门口奔去。众人还未醒悟,鳞十三却已经扒开人群追了出去。
鳞十三冲出屋门,原本堵在门口的弄月堂门徒瞬时让出一条道来,视野里清晰可见玄引的背影。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
玄引却一步不敢停留一会儿跳进庭廊一会儿蹿进院子中,曲曲折折最后`进了侧院。
幽岚见玄引被鳞十三追逐,已预感到大事不妙,随元靖紧随其后想要看个究竟。几人来到院子才发现鳞十三与玄引正隔着千尺潭,彼此一端,这千尺潭本来未知名也是鳞十三所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千尺深,但总是让人放心不下,万一掉下去那可就没命了。
“鳞十三,你追他做什么?”
幽岚冷问之下与玄引对峙的鳞十三才怒气冲冲道:“这小混蛋往千尺潭撒尿,我没少吃!”
提起这尿,众人如梦初醒,原来鳞十三是想找玄引报仇!万仇可忍,包括那胯下之辱,但喝尿这仇一代神君恐怕忍不了!
鳞十三出尔反尔,众人恐怕劝也无效,此时只能为玄引捏把汗。
玄引其实早醒了,在解开鳞十三锁链前已醒来,只是鳞十三所说的既往不咎玄引一点也不信,人人可撒谎自己没做伤害鳞十三的事,自己却不能,要是没有自己的童子尿鳞十三不会轻易出来,还被他看得真真切切!如今果然没猜错,鳞十三出尔反尔一定会杀了自己!
“小混蛋,你给我过来!”
玄引发现对方咆哮如雷,也不敢轻易放话,更不敢示弱,反正这诡云庄自己来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不了就跑,绕也能将对方累倒。
鳞十三左闪玄引右闪,隔着十余丈,自己也扑不过去,气急之下正要翻掌运化玄力,哪知丹田气室毫无响应,气得他直砸空拳。
此时众人徒然窃窃私语起来。原来众人目光所及的屋顶出现了黑瞳玄
尊的身影。玄尊现身必是有意阻止,众人松了口气。
“七宿神君,你已当众许诺既往不咎,为何眼下却不放过一个孩子?”
鳞十三气急败坏道:“瞎子,你当时就在他身侧,难道没看到他胡作非为?那巧嘴孩子说昨日你们已知我的存在,竟还要纵容他,难道不是故意的?”
黑瞳玄尊淡然道:“七宿神君原形虽威风八面,但却难与我等心意神会,想必神君昨日也是视我等为仇敌!此番情景我等也无法施救,让着熊孩子撒尿不过是逼你出来解除你封印减除捆缚你的镇魂索罢了!手法虽拙劣,却也是极速之法!”
“哼!让人喝溲自然极速!”
黑瞳玄尊也不急,悠悠道来:“此事全是本尊主意,那孩子也是被逼无奈,神君今日也见他呆若木鸡与你对峙,那是受我控制,绝非他个人意愿!”
“哼!你还能控制他开闸不成?”
“神君有怨诡云庄一应承下,还请神君对这孩子网开一面!”
玄引受制黑瞳玄尊被迫当着众人面撒尿还有女子在场,这口气他如何忍得了,当即朝屋顶黑瞳玄尊冷冷望去:“糟老头,别猫哭耗子装模作样,害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的下场!还有那日你送我去裁缝铺作质,那混蛋可是扇了我一耳光,你若现在扇自己一耳光这事咱俩算是撇清了,要是不扇回头我定要杀了他!还有鳞十三,我管你什么狗屁君,我玄引没招谁惹谁凭什么任人欺负,糟老头已经认罪你要找找他,你今天要是欺负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来日定要你好看!”
眼见玄引如此凶戾,幽岚也不由为之一惊,一向乖巧得弟弟除去魔怔之时那也是个百依百顺的孩子,没想到现在竟说出这番话,难道真是内心无尽的委屈作祟?
“哼!”黑瞳玄尊震怒之下拂袖一挥,便冷斥道,“臭小子,奚若已为你报仇,割了那人耳朵你还想怎样?”
玄引霎时目露凶光,与以往表现已是大为不同,此时拳头紧握像是充满无限力量:“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一日报不了一年,一年报不了十年,十年报不了二十年,只要我不死仇人不死,就不会停止!”
黑瞳玄尊只当是小孩子说气话,平淡地斥责道:“我看你是着了魔!”
“我早已是魔——”玄引咆哮中已是泪花闪动,只是其中的凄楚却无人瞧见,“没错,王城满城官兵昼夜不息,抓的正是我,白狐古庙一案也是我所为,还有爻家人之死,全都是我杀的!我就是灭世魔婴!你们玄门、江湖门派人人皆要抓的魔婴!”
白七见状,目不转睛瞅着玄引一举一动,低声对属下道:“封锁消息,绝不让今日之事传出诡云庄!”
“是!”
属下领命要走,却被白七又叫了回来:“慢!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庄!”
“这——”
白七才讳莫如深道:“这孩子的怒气要爆发了,今日魔怔之时众人亲眼所见,魔婴之实不日将传遍江湖,只是如你我所见平常时刻他也不过再普通不过的孩子!看玄引如此激动,幽岚颓然退了两步,亏是姜曲阿及时将她扶住才定住身形。
玄引的身份幽岚隐藏多日,没想到他却公然自认,而江湖诸派人人想要擒拿魔婴,眼下弄月堂数十人在场,恐怕回身之间便是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