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篇《我的土地我的家》文章激起的拆迁费风波,大有持续升级的势头,拆迁户要政府增加补偿费的呼声越来越高,群众上访不断,事情闹得动静越来越大,看来不增加拆迁费不行了。
石书记提出“稳定压倒一切”,要钱海重新提出提高拆迁费标准意见,以安抚拆迁户,把高涨的闹事势头压下去。钱海也感到,要把这次拆迁补偿费的事态平息下去,不提高拆迁费,看来真的不行了。与其让领导逼着提增加补偿费方案,还不如主动拿出意见。他提出了略提高拆迁补偿费标准,与领导意图折中的方案。可就这项方案,也要多出上亿元。平白又要出去这么多钱,钱海又心疼了,可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把这笔钱给省了。
钱海在向书记、县长汇报提高拆迁费时,留了提高一倍拆迁补偿费的方案,只介绍了略提高补偿费的方案。即使这个标准,也得掏上亿元。书记、县长嫌拿出的钱还是太少,补偿过低,拆迁户不干,要钱海再提高一点,最大程度地满足拆迁户算了,以免拆迁工作难做不说,还拖延时间,再闹出乱子。钱海坚持略提高拆迁补偿费标准的意见。石书记、县长让上会研究,县常委会上先是有好几个人,提出补偿费太低,怕不好平息拆迁闹事风波,最后还是书记、县长坚持以“略提高拆迁补偿费方案”得以通过。
提高了拆迁补偿费,书记、县长还是强调推行“包干到户”的办法,规定了考核落实“包干”的细则,仍由每个单位包职工,职工包自家和亲戚的拆迁工作,做到不漏一户。在“包干”的有力推动下,再加上补偿费的略有提高,虽有一些人不接受新补偿费方案,但大部分拆迁户接受了新的补偿标准。新区拆迁风波,渐渐平息,拆迁总算推开了。石书记心头这件愁肠百结的事,稍稍放下了。
石书记对钱海说:不管怎么说,你钱海是个好财政局长。
书记的表扬,钱海当然欣慰,而比书记表扬更让钱海高兴的是,没有搞第二套拆迁补偿方案,这样,也算节省了好几亿元的钱。尽管确定的方案使财政的压力增加很大,但还可以承受。
晚上,钱海还是去了张美玉家。钱海刚回家吃完饭,张美玉打电话给钱海,要他即刻到她家来,她有重要且很急的事给他说。钱海回复问她,是什么急事,能电话说吗?她说绝对不可以在电话说。钱海了解张美玉,绝对不是为了续那天在办公室的亲吻之情,她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钱海去了张美玉家。张美玉一脸的紧张。钱海急问张美玉,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张美玉告诉钱海,吴梦要出事。吴梦受贿二十万,被国土资源局局长王开来检举了,纪委也许会很快找她谈话。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钱海血涌头顶。
钱海不信,张美玉说,千真万确。钱海问张美玉是怎么知道的。张美玉说:别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首要的是怎么救吴梦。
钱海头涨欲裂,急切地问张美玉:怎么解救吴梦?
张美玉说:省市县纪委书记是要找的,但首要的是,赶紧把那二十万元钱,交到县纪委,争取个“自首”,以免受法律追究。
张美玉问钱海:你知不知道吴梦受贿的事。
钱海说:她从来没给我说过,要是知道,我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把钱交给纪委。
张美玉催钱海:赶紧回去做吴梦工作,以最快速度,把钱交给纪委。还有,找市县纪委的人了解一下情况,你出面是不是妥当?你我想一下,回头再商量。
钱海是蹬自行车来的,要再蹬自行车回去,腿软,也慢,他打了出租车,让司机加大油门快开,十分钟后就到了家。
吴梦在家洗衣服,是在洗女儿和钱海的衣服。女儿在做作业。虽然离婚了,但她不想让女儿看出来什么,还同往常一样做家务,侍候女儿和钱海。
受贿出事的消息,会把吴梦吓瘫的。钱海不知道怎么对吴梦说这件事。
钱海把吴梦叫到卧室,随手关上门。离婚后,为了女儿,他们还睡在一起,只是吴梦不与他做“那事”了,平时不再关门。吴梦看钱海急切地把门关住,以为要“做什么”,警惕地说,关门干什么。钱海放松神情地问吴梦:是不是有人送过你二十万元钱?
吴梦大惊失色地问钱海: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海追问:有没有这回事?!
吴梦说:有没有,我们也离婚了,有什么事也与你没有关系,那是我的事!
钱海急了:已出事了,还不如实说!
吴梦说:自从李来和王开来出事,就意识到这笔钱会连累我。
钱海说:你收了这笔黑钱,怎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要出事,那你还装作没事似的?!
吴梦说:还不是为了给女儿准备点出国学费,况且当时不收不行,他们逼着我收;给你说了,你会让交公,交公那不就等于把王开来他们检举出来了吗;至于离婚,当然也与这笔钱有关;不离婚,这钱出了事,还不连累你……
钱海总算知道了吴梦死也要与他离婚的缘由。这让钱海既紧张,又感慨。
吴梦问钱海:二十万元会判几年刑,会判十五年吧?
钱海说:事到如今,先别想这个,要紧的是,马上把这钱交给纪委,争取个宽大处理。
吴梦紧张得浑身颤抖,钱海紧紧地抱住了吴梦。
吴梦感到已有好多年没有被钱海这样紧紧地拥抱过。钱海宽大厚实的胸脯和强劲的心脏跳动,使吴梦心涌结婚时钱海拥抱她的那种火热的感觉。吴梦泪如泉涌,钱海感到胸前像淋着热雨。
钱海着急吴梦的事,轻轻推开吴梦,对吴梦说:这事一刻也不能耽搁,还是把钱越快交给纪委越好。
吴梦说:明天一上班,我就去县纪委,把这钱上交了,也把情况给组织交代清楚。
钱海说:不要等到明天,现在就去吧。
吴梦说:这都十点了,纪委的人也得休息,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合适吧。
钱海说:纪委的人办案常常不分昼夜,刘书记也许还没睡觉,你给他打电话,现在去找他,今晚就把钱交了。李来他们已经检举了你,纪委找你谈话,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万一明天早上纪委找你谈话呢,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吴梦认为钱海说得对,得马上把这钱交给纪委,不能凭侥幸心理对待这件事了。
吴梦给县纪委刘书记打电话,刘书记电话没人接。
吴梦对钱海说:刘书记休息了吧?要不然明天一早找他吧。
钱海说:过几分钟再打。
过了几分钟,吴梦正要拨刘书记电话,刘书记把电话拨了过来。刘书记显然没存吴梦电话,问是谁打他电话。吴梦紧张地回答,她是吴梦。刘书记问吴梦,你有什么事吗。吴梦说,有急事找你当面谈。刘书记说,那就到纪委他的办公室吧。
吴梦拿上那二十万银行卡,提上包出了门。
钱海说:我陪你去,我在纪委大门对面的麦当劳等你。
吴梦说:有你陪,我心里坦然些。
到县纪委不远,但钱海还是打了辆出租车,把吴梦送到了县纪委大门。
吴梦进去半小时就出来了。
钱海仍打了车,招手吴梦上车回家。吴梦刚要张口说话,被钱海示意制止了,因为钱海听出租车司机口音是本县人。
回家,吴梦给钱海说了去纪委见刘书记的经过。吴梦说明来意后,刘书记叫值班纪委干部做笔录,吴梦把二十万元钱的银行卡交给纪委,纪委工作人员让她在刷卡器上划到了纪委的一个账户上。
吴梦说:县纪委刘书记好像知道似乎又不知道李来检举我这笔款的事,他问钱海知道这二十万元钱的事吗,我说是瞒着钱海收的。他又问,为什么不在收了钱的当时来交,是不是最近听到什么风声,你才来交的?我说我知道错了,就来交了。
钱海听了吴梦说的交钱过程,分析说:刘书记一定是听说李来检举了这二十万元的事,只是这件事的调查还没有走程序,但找你谈话是迟早的事;也许这几天上面纪委就会把要求调查你的有关线索转过来,幸亏在调查你之前交了钱,不然会很被动。
吴梦问钱海:即使明天县纪委接到了上面转来的我受贿的情况,我今天自首,还追究吗。
钱海安慰吴梦说:刘书记是个办事公正的厚道人,他很坚持原则,但也很讲人情。这二十万元受贿的情节简单,也是所迫无奈,一定会得到从宽处理的。
紧张而无眠的吴梦,感激钱海为挽救她所做的一切。自从离婚,他们各睡各的被窝。此时的吴梦,对钱海浓浓的爱涌上来,她钻进了钱海的被窝,抱紧了钱海,钱海也紧抱她。吴梦克制不住欲望,钱海也克制不住,他们交欢在一起,似乎找到了新婚时的激动。
一场激情纵横,燃起了吴梦对钱海眷恋的爱火,对失去钱海产生了后怕。这后怕,当然是离婚,更是因受贿将失去自由,会彻底失去钱海。此时的吴梦,涌起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在钱海怀里缩成了一团。钱海安慰吴梦,既然事已至此,劝她不要太紧张,相信他的判断,一定会从轻处理的。而钱海却明白,二十万元的受贿,不管是什么情况下接受的贿赂,只要自首,有可能从轻处理,免予刑事处分,也有可能从轻刑事处理。钱海的心,提在嗓子眼上。但他只能安慰吴梦。吴梦为女儿,要付出残酷的代价,也为了不牵扯钱海,放弃了婚姻。吴梦是个好女人,张美玉更是个好女人,他恨不得马上去找张美玉,请她帮忙解救吴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