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脸警惕的样子，一如在医院的那前几个晚上。
她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惊醒。
生像是刚刚睡着的人不是他……
祝余愣了一下，随即勾唇笑笑，眸子闪烁着微光，“只要我真的想走，你根本拦不住我。”
男人薄唇紧抿，默了几秒，“我知道。”
“那你还拉着我干什么？”她嗤笑，眼神示意他松开。
沈禹寒不听，依旧拽得很紧。
僵持了大概五分钟，他眼皮有些撑不住，强行绷紧的神经慢慢松了，冷毅的俊脸一片沉寂。
在睡过去之前，强撑着开口，“可以不走吗？我还有好多事没明白。”
不是一贯命令的口吻，是请求。
甚至多了几分脆弱。
祝余心蓦然就软了，肩膀上的包包似有千斤重，分明伸手就能夺过来，此刻却不忍心用力。
她低眸看着他，轻声问，“还有什么没明白？”
“好多……”
“不弄明白不行吗？明白了有什么意义？”
“明白了我才有理由留下你。”
“……”
祝余不太懂他的意思，又像是有点懂他的意思。
一颗心不安分的跳着。
想回答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现在已经迷茫了，回去的信念在今晚上差点土崩瓦解。
等一切弄明白，她更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留在这个世界吗？
她以前从未想过。
……
夜色更浓了，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凌晨两三点的街道依旧亮如白昼。
晚风轻拂，暖色的路灯光下，两道影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言霖送韩暮尘他们还没回来。
这边离半山天地不远，许烟暖提议可以走回去。
权当散步。
郁庭深给她披着件外套，单手揽着她的肩膀，还不放心的问，“冷吗？”
许烟暖摇头，眉眼弯弯，“不冷，你衣服很暖和。”
郁庭深薄唇微抿，揽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许烟暖跟他闲谈，聊着今晚上的事情，“其实韩暮尘说的没错，不用因为没有来临的事情忧心，你不要担心啦！”
很难想象，郁庭深这样只相信有眼见为实的人，竟然会在意这种无稽之谈。
还因为这件事，刚刚试探祝余的想法。
“韩暮尘说的确实没错，她知道自己说话的分量，就该谨言慎行。既然说出了这些话，就必须承担后果。”男人嗓音淡淡，理所当然。
“……”
许烟暖无语，她说的是韩暮尘就诊时说的话，而他说的韩暮尘今晚上的话。
抽了抽嘴角，好奇的问，“那她能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人也插不了手啊。”
“她能预料到，就肯定有避免的方式。已经插手了，谈什么插不了手。”
“所以你是打算，让她再卜一挂？”
“她有职业道德，不愿意说假话。但是我花钱，想要一个好的结果。你情我愿，她做得到。”郁庭深沉声，嗓音清冽。
他清晰的记得，上次她说：她测不出来具体时间，因为，钱不够……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他不一定全相信这小丫头的说辞，但是他只求一个安心。
“再者，今晚上韩暮尘的话不一定没有作用，她心思只要动摇了。而且还有一个沈禹寒呢，她脱不了干系。”
“……”
许烟暖嘴角抽了抽，转头看着这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工于心计。
太阴险，太腹黑。
但是这些都是因为她，所以她觉得都是优点。
一排排路灯光洒下，将这条路连接成一条银色的丝带，像是蜿蜒没有尽头。
两道一大一小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
走了好一段，许烟暖越走越慢，整个人都快倚在郁庭深怀里。
男人低眸看她，有些好笑，“累了？”
“嗯，你背我。”
郁庭深伸手，轻松的将她提起来，放在旁边的花坛上。
转身背对着她，“上来。”
女孩子咧嘴笑，小酒窝浅浅，开开心心的扑了上去，手臂缠着他的脖子……
男人背依旧挺得很直，只是有了上次的经历，弯了一点腰。
许烟暖还是觉得自己随时都要掉下去，小手抱着他的脖子，勒得死紧。
郁庭深托着她的腿往上抄了抄，声音含笑，“暖暖，你松点，想勒死我？”
“我怕掉下去嘛！”
女孩子细声细气的撒娇，手臂还是适当的松了一点。
郁庭深背在往下沉了一点，让她趴在背上更舒服。
多走了几步。
许烟暖察觉到自己稳了些，没有持续往下掉了，紧绷的双手也放松了下来。
趴在他的肩膀上把玩他的头发。
“说起来，这还是继上次在办公室停电之后，你第二次背我呢！第一次你背我的时候，眼前全是黑压压的楼梯，吓得不轻，总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那时候还不敢太放肆，生怕郁庭深真的扔下她不管。
全身紧绷，手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他还要凶她，一点都不体贴。
女孩子碎碎念的控诉着他的恶行。
郁庭深越听越觉得发展方向不对，默了几秒，慢悠悠的纠正，“那不是第一次背你。”
“啊？”
许烟暖被岔开了话题，有点懵，“不是第一次？”
“嗯。”
“……”
她拧着眉毛，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记忆中她跟郁庭深没什么交集啊，而且结婚后的将近一年里，她一直在闹别扭。
就算他靠近自己一米范围内，她都会炸毛。
“不应该啊，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还背过我。”
男人嗓音清冽，淡淡的提醒，“你十六岁的时候，出过国？”
“对。”许烟暖点头。
那会儿刚上高中，爸爸就已经早出晚归了，跟妈妈关系一直不太好。
于是她提议一家人去欧洲大陆旅游一圈。
妈妈本来是同意的，但是爸爸说生意太忙，不愿意。
她软磨硬泡，终于让爸爸同意了。
但是在出行的前一天，公司的一个合作出了问题，爸爸食言了，连夜出国谈生意……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是第二天在电话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说不去了。
许烟暖从小就是被宠到大的，这时候突然被放鸽子，怎么能忍。
二话没说，自己提着行李就跑了。
她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担心。
但是没想到真的遇上了惊心动魄的事情……